“老奴无能,可教导不了琳琅公主,还请琳琅公主奏请皇后娘娘,将老奴赶出后宫!”
赶出后宫?
凤婉冷哼,恐怕这狗奴才还惦念着后宫里的许多好处,根本不愿意离开呢,好一招以退为进,倒是将自己拱到了风口浪尖处!
原本凤婉不愿意在此刻多生是非,不过人家既然欺负到了头上,凤婉也绝没有退缩的道理,当下冷冷一笑,“走,我们去请皇后娘娘评理!”
听凤婉自行提出了要请皇后娘娘评理,李嬷嬷不禁心下得意,且不论她自认教习的礼仪绝对没错,就算有错,皇后娘娘也定会偏向于自己,万不会替凤婉说话。
凤婉和李嬷嬷皆立于大殿之上各执一词,林萱听得头痛,“琳琅公主,李嬷嬷乃是后宫中资格极老的教习嬷嬷,数十年从未出错,莫不是你听了山野村妇的话,以为你见的便是东莱皇宫的礼仪?”
林萱这话倒也不失公平,她自然不知凤婉的真实身份,若她知晓凤婉从前竟是东莱的皇后娘娘,恐怕就不会这样评判。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凤婉所言句句属实,倘若凤婉当真依了李嬷嬷所教,恐怕东莱国君会认定凤婉有意挑衅他的威严,凤婉的性命事小,惹怒了祁皇,怕是会就此挑起战事,届时追根究底,竟是区区一个教习嬷嬷的自以为是,方才引起了两国争端!”
“皇后娘娘,切不可听琳琅公主胡言乱语,老奴的礼仪自是有师傅教导,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凤婉冷笑一声,“那么敢问李嬷嬷,从李嬷嬷手下教导出来的嫔妃和公主,可有一位曾经和亲到东莱?”
“这……倒是没有。”
当着林萱的面,李嬷嬷也不敢撒谎,毕竟这种事情只要稍加调查,便可知真相到底如何,西越东莱一向不和,此番也正因为慕容安连下三城,方才有了和亲之事。
“既然没有,李嬷嬷又何以咬定你教导的东莱皇室礼仪一定正确?若是出了差错,李嬷嬷也担待不起!”
“琳琅公主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并不一定老奴所教的礼仪就是错的!”
“都住嘴!”
林萱恼怒地挥了挥手,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竟让凤婉和李嬷嬷两人将坤宁宫搅得天翻地覆,也没能争论出到底是谁的错。
她倒是小看了凤婉!
“琳琅公主,柳贵妃曾经说过,她早年在民间的时候将你救下,并且认了干女儿,可有此事?”
凤婉微微颔首,“此言不假。”
“既如此,你又是从何得知东莱皇宫礼仪?难不成,你从前竟是东莱之人?”
林萱目光如炬,她早就怀疑凤婉的身份,如若她是东莱之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西越的公主前往东莱皇室和亲,其真实目的值得怀疑。
“自然不是。”凤婉立刻摇头否定,“凤婉乃是西越孤女,亦是战争遗孤,从不知爹娘到底是何人,只是打记事以来,就随着杂耍班子到处游离,偶尔去东莱也是有的,因此凤婉才偶然得知东莱的皇室礼仪。”
凤婉早就认定林萱会有此怀疑,因此早就编造了一套可以应付得过去的说辞,反正她一介孤女,任凭林萱如何调查,她的身世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谁能想到,凤婉就是早已一缕香魂飘散的凤安然!
“既是如此,琳琅公主也不必再有人教习,只是日后到了东莱,若是因了礼仪方面出了任何差错,万不可道是本宫没有派人教导!”
林萱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想来她也从来未曾去过东莱,更不要说是李嬷嬷,因此自然无法评判其中对错。
“一切皆有凤婉自己承担。”
“只是本宫既然将你从广怡宫里面接出来,好歹琳琅公主也在坤宁宫里住上两日,待出嫁那日,本宫自会将你送回广怡宫。”
凤婉心头一跳,虽然说躲过一劫,可只要她还在坤宁宫,就断然不能失去警惕,林萱是敌非友,对此凤婉十分确定。
此刻,凤婉竟想起慕容安来,倘若他在后宫,定是不会让自己来坤宁宫,平白地被旁敲侧击问出真实身份,只可惜慕容安是个男儿身,想入后宫并非易事。
隔日,凤婉百无聊赖地缩在偏殿,她可不想随意走动,这坤宁宫里面处处都是耳目,还有两日便要去和亲,凤婉不想其中生了变故。
“你就是琳琅公主?”
蓦地,一声脆响打断了凤婉的发呆,凤婉心中极为不悦,虽然她并非正牌公主,可好歹也是皇帝御赐的封号,这人好没礼貌,竟然不经通传便步入偏殿。
虽是这般想着,可凤婉心中清明,能够在坤宁宫里来去自如的就那么几人,眼前女子模样清丽,且穿戴华贵,凤婉想着,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此人正是慕容瑶的五妹慕容灵。
“你是五公主?”
凤婉反问,也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本公主听闻长公主因为重病无法和亲,因此贵妃娘娘临时从民间找了个乡野丫头来,如今看来就是你了,也亏得你运气好,竟然摇身一变麻雀变凤凰!”
慕容灵的嘲笑之意溢于言表,她当然瞧不上凤婉这种人,如果不是后宫中没有合适人选,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得到她?
“凤婉感激于皇恩浩荡,但和亲之事乃是皇上和贵妃娘娘钦点,并非凤婉的意愿,若是五公主愿意和亲,那么凤婉自当立刻离开皇宫。”
凤婉对于慕容灵和丞相之子的事情一清二楚,林萱既然已经做主了这门亲事,就断然没有再更改的道理,也正因如此,她才敢如此说。
“灵儿来坤宁宫,如何不告知本宫一声,倒是先与姐妹相认?”
正在这个当口儿,林萱的出现为慕容灵解了围,慕容灵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母后,灵儿才不和这种人做姐妹,她可不配!”
“灵儿切莫如此任性,琳琅公主乃是柳贵妃的干女儿,虽是没有半点皇室血脉,可好歹替代长公主出嫁,这话让你父皇听了去,怕是要不高兴。”
话虽是这样说,林萱却隐约表示了对慕容灵的赞同之意,凤婉生来就和她们不是一种人,那种从骨子里带来的卑贱是无法抹杀得掉的。
“贵妃娘娘到!”
也不知几人是约定好了,还是当真偶然为之,柳濯盈竟也出现在了坤宁宫,她昨日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想着还是让凤婉留在广怡宫为好,因此特意前来坤宁宫要人。
“见过皇后娘娘。”
柳濯盈见凤婉好端端地待在偏殿,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瞧着慕容灵和凤婉剑拔弩张的气势,柳濯盈更是有了底气,以她对凤婉不多的了解,凤婉定不会投靠了林萱这头才是,否则林萱定是早就去广怡宫问罪。
“柳贵妃莫不是不放心琳琅公主在坤宁宫,所以想要带琳琅公主回去?”
林萱一语道破柳濯盈的目的,倒让柳濯盈不好开口,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果真神机妙算,嫔妾既认了凤婉为干女儿,自是感情深厚,凤婉明日便要出嫁,嫔妾割舍不下,因此还请皇后娘娘体恤,让我们母女多聚上一日。”
林萱自是不相信柳濯盈和凤婉母女情深,若当真如此,何不早早地将凤婉接入宫中,反倒是慕容瑶因病无法和亲,才从民间将凤婉接了来?
“如此倒也无妨,凤婉聪慧,宫廷礼仪竟是不必李嬷嬷教导,既然柳贵妃亲自来接,琳琅公主,你便随着柳贵妃一同回去。”
“是,皇后娘娘。”
凤婉福了福身子,在坤宁宫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莫不如回了广怡宫比较轻松自在,好歹她们的目的相同,亦能同仇敌忾。
“母后,您怎么就这样让凤婉离开?她那种不入流的女人也能成公主,真是丢皇家的脸面!”
待柳濯盈带着凤婉走后,慕容灵方才愤愤不平道,凤婉竟然敢与她针锋相对,如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和柳贵妃都在,她定要出手教训凤婉一番。
管她是什么琳琅公主,在慕容灵看来,凤婉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就算她出手教训,也不可能有人替凤婉做主。
“灵儿,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如何还这般冲动?若是她不嫁,恐怕和亲之事便要落在你身上!难道你不想嫁入林家?”
“灵儿当然想!”
慕容灵连声道,她虽然性子骄纵,可她也是个聪明之人,和亲路途艰险,且背井离乡,从此再无亲人的支持,可以说是一件极苦的差使,慕容灵才不想远嫁东莱,更何况她听林萱说起,东莱国君早已有了皇后,即便和亲也不过是个妃子,既如此,又何必自讨苦吃?
“明日辰时,琳琅公主便会出嫁,灵儿且当从未见过此人即可。”
慕容灵微微颔首,“灵儿一切都听母后安排。”
及至回了广怡宫,柳濯盈方才将一应宫女都支了开去,“凤姑娘,皇后娘娘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皇后娘娘派人教习东莱宫廷礼仪,只可惜李嬷嬷学艺未精,竟教不得凤婉。”
对此,柳濯盈早有耳闻,她亦惊讶于以李嬷嬷的严厉程度,竟然奈何不得凤婉,可见凤婉定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