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先看四皇子的反应,他定然已经知晓此事乃是本宫从中作梗,倘若他肯放本宫一马当然最好,如若不然,也不要怪本宫不客气!”
实际上不管慕容安是否会放过穆安鹂,他们的梁子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结下,慕容安与穆子安更是不死不休,穆安鹂作为穆家放在后宫里面的一颗棋子,更加必须得为穆家效力,所以借着慕容安在东莱的这些时日,除掉慕容安势在必行。
更何况,还有西越那头的意思,若是除掉慕容安,对她在后宫里面的稳固地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自打离开鹂宫之后,祁仲康就一直阴沉着脸色,虽然自打他登基以来,祁仲康的地位就逐渐稳固,可他到底年轻,在很多事情上还不得不倚仗老臣,这种认知让祁仲康极为不爽。
早在凤安然没有被赐死之前,祁仲康依靠着凤家 势力除去了不少眼中钉肉中刺,以至于后来连凤家都成了他的障碍,可现如今,穆家又让祁仲康又爱又恨。
祁仲康只盼着穆子安那个老头子赶紧死掉,如此一来,他也有了光明正大剪除穆家羽翼的借口,只是一位鹂贵妃,他还不放在眼里,没有了穆家,穆安鹂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皇上,西越的宁王殿下已经到了。”
祁仲康这才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虽然众人都心知肚明,慕容安此番前来,打着的乃是看望琳琅公主的旗号,可实为人质,祁仲康深知,慕容安不受宠爱,所以才会被送来当人质,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就算是慕容安不小心死在了东莱,恐怕慕容焰也不会多说一句!
不得不说,祁仲康十分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他打从心底里面就不喜欢慕容安,不但因为他是西越一位不受宠的四皇子,更加因为他在驻守律方城的时候,曾经连下东莱三城,这样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试问祁仲康又如何喜欢得起来呢?
此番他羊入虎口,正好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祁仲康本来为人就多疑狠辣,他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除掉慕容安,毕竟这样的人不受宠还好,一旦得到慕容焰的重用,届时将是东莱的灾难!
好在,慕容焰是个昏庸且耳根子软的君主,听了皇后林萱的煽动,竟然真的未曾重用慕容安。
如若不是因为慕容安,此刻凤天麟的人头早已经悬挂在长安城的城墙上面,又何至于临阵倒戈,让慕容安连下东莱三城,成为一时口口相传的故事呢?
所以,慕容安留不得!
祁仲康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子杀机,如果他知道那晚打晕自己的人是慕容安,恐怕早就在驿站就命人下了杀手。
眼下,祁仲康自然不可能得知那夜打晕他的人就是慕容安,因为夜半回肠丸的关系,此刻祁仲康还以为那夜在未央宫中,是他与凤婉翻云覆雨,滋味好不快乐,又如何得知其中还有另外一人呢?
如果祁仲康知道内情的话,一定会不顾两国刚刚修好,下令将慕容安千刀万剐!他竟然胆敢在东莱后宫内行此狂徒之事,如若传了出去,于祁仲康的名声亦有极大的损害。
只可惜,祁仲康并不知晓。
慕容安遵循着时辰来到了大殿前,东莱众臣皆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慕容安,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该知道,此番慕容安表面上是为了照看琳琅公主,实际上是被西越国君丢弃的一颗棋子,琳琅公主并非出身于皇室,若两国交恶,用凤婉来做人质,明显分量还嫌不够。
可慕容安不一样,他虽然不受宠,但身体里面到底流淌着西越皇家的血液,如果慕容安留在东莱,那么慕容焰就要思量三分。
“这四皇子殿下也着实可怜,听闻他小小年纪就被送往律方城,根本连皇室最核心的部分都接触不到。”
“他有什么可怜的?大人,你可别忘了,这位宁王殿下连下咱们东莱三城,老夫恨不得将他就地处死,方才能够一解我的心头之恨!”
几人窃窃私语着,可声音也并不算小,刚好让慕容安能够清楚地听到,可慕容安恍若未闻一样,依旧好整以暇地在原处站立着。
青峰早已经被留在宫门外面,如果他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火冒三丈,不过慕容安的涵养明显要比青峰要强得多,因此他只是淡然一笑,假装没有听见而已。
“上朝!”
尖利的太监声音划破长空,待所有大臣都入殿之后,慕容安还是没有动,他在等候召见,毕竟他是外朝人,倘若犯了规矩,恐怕会给自己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行卸掉祁仲康对他的怀疑之心,有四皇子这一层身份在,祁仲康等人一定会在暗中动手脚,而并非在明面上。
“传西越宁王殿下进殿!”
慕容安的眉头轻挑,自打上朝以来,已经足足过去半个时辰的时候,祁仲康不可能不知晓自己就在殿外,他这是有意打磨自己呢。
也罢,本来不想说的,慕容安心头打定了主意,既然祁仲康有意给自己下马威,也须知对手的实力,不要将自己当作软柿子捏才好。
“见过东莱君主!”
慕容安的礼节丝毫不差,表情更是不卑不亢,一丝都没有被晾了半个时辰的不悦之意,这等气度也让一些人不得不佩服,祁仲康的眼里面闪过一丝惊讶之意,“宁王不必多礼,西越国君身体可好?”
“托祁皇的福,父皇身体一向安好,此番还特意命小王带来了一些礼物,请祁皇笑纳!”
礼物自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祁仲康连连点头,“西越国君的一番心意,朕感受得到,此番宁王在东莱小住,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定要告知于朕,朕会着人妥善安置。”
“多谢祁皇,只是有一事……”
慕容安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一般,祁仲康一向是多疑之人,听着慕容安如此说来,又联想早朝时分穆安鹂的话,他不禁蹙起眉头,“宁王有话但说无妨。”
“既如此,那小王便得罪了!”
慕容安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各位大臣,这其中也不免有武将,更有穆家的人,反正此番他来东莱本就是凶多吉少,不如富贵险中求,与凤婉里应外合之后,也能稳固日后的地位!
“前夜,小王于驿站歇息,谁曾想到那驿丞竟然口出狂言,道驿站只住贵人,试问,难道小王自西越千里迢迢而来,就不是贵人么?就算小王出身不高,可好歹是祁皇的客人,驿丞如此霸道,摆明是没有将祁皇放在眼里!”
“放肆!”
听慕容安这样一说,祁仲康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他虽心知可能有人会给慕容安一个下马威,但没有想到此人的手段竟然如此低级,非但没有伤得慕容安分毫,反而让他有机会告到自己的面前。
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宁王放心,朕一定命人严惩驿丞,天子脚下,他竟敢如此放肆,实在罪无可恕!”祁仲康大怒,“穆童,朕命你严查此事!”
“是,微臣遵旨!”
穆童乃是穆家的庶子,因了穆家除去穆子安之外,鲜少再有人才,所以穆子安也只能拼着一张老脸,将穆童送进朝中为官,也好和穆安鹂有个照应,可是穆童不曾知晓,此事根本就是穆安鹂一手安排,而且事先也没有和他打过招呼。
“祁皇,小王断然没有质疑皇上的意思,只是请穆大人做主,怕是不能彻查此事,到头来也只是打了驿丞几十板子了事罢了。”
慕容安似是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穆童本就有意往更高的方向发展,听慕容安这样说,他的火气蹭地一声窜了上去,“宁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并非小王有意挑唆,实在是鹂贵妃娘娘身边的公公派人传旨,说是命小王晚一个时辰再过来,试问,若是小王让祁皇以及各位大臣苦等小王一个时辰,后果又将如何呢?”
众臣面面相觑,若是慕容安晚了一个时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以祁仲康的脾气,八成会认定慕容安如此嚣张,定是因为慕容焰的指使,两国好不容易才重修旧好,就因为区区一个公公的几句话,就毁为一旦!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穆安鹂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她之前就将此事对祁仲康全盘托出,恐怕祁仲康盛怒之下严惩于她也未可知,可如今祁仲康既然已经提前知晓此事,就断然没有在金銮殿上追究穆安鹂之罪的道理。
“宁王所言有理,如此,令京兆尹蒋正珍彻查此事,一日之内,朕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结果!”
“皇上,臣相信鹂贵妃娘娘定和此事没有关系,请皇上降旨,让微臣彻查此事!”
穆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知为何,他心中十分惶恐,以他对穆安鹂的了解,似乎她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倘若东窗事发,整个穆家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因了穆老将军的缘故,所以穆家一直能够受到皇帝的信任,可穆童近年却发现,祁仲康似乎有意疏远穆家,否则这满朝文武,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穆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