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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狭义社会主义思潮是伴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而产生的

社会主义的思潮和学说,严格地说,它是批判和否定资本主义制度的思想体系,它的产生是同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生和发展紧密相连的;是同早期无产阶级的形成和发展联系在一起的。所以,狭义的社会主义思潮是伴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而产生的,它最早起源于16世纪20年代。

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是从封建社会的经济结构中产生的。”早在14和15世纪,在地中海沿岸的一些城市中就已经依稀地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最初萌芽。到了16世纪,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劳动分工的扩大,商品生产的增长,特别是美洲新大陆的发现,国内外市场的形成,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已经在封建社会内部逐渐成长起来。资本的原始积累首先在英国而后在欧洲一些国家开展,进一步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兴起和早期资产者和无产者的形成。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发展,为空想社会主义的产生,提供了社会经济前提。

在英国,经过14世纪末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封建经济遭到严重打击,日趋崩溃。15世纪末,资本主义手工业工场就已经出现,到了16世纪,手工工场有了很大的发展。新兴资产阶级和一部分贵族,用残酷剥削农民、掠夺性的海外贸易与殖民掠夺积累了大量资金,在国内兴办了许多工业,如造船、酿酒、纺织业。特别是纺织业,由于英国的羊毛和羊毛制品品质优良,远销各国,促使商人和地主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把土地圈起来变成牧场养羊,造成大批农民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变成一无所有的早期无产者。这就是著名的“圈地运动”。早期空想社会主义的奠基者、创始人莫尔,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它是英国资本原始积累时期资本主义原罪的见证人,是他把“圈地运动”称为“羊吃人运动”,这也是他代表早期无产者向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资本主义的最早控诉和第一声呐喊!

16世纪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它的最初发展,在意大利、法国等西欧主要国家也有充分的表现。特别是在意大利,资本主义的萌芽比英国还要早些,在14世纪,就有不少资本主义手工场出现。意大利的许多城市曾经是国际贸易的中心,商业资本极其活跃。这也就产生了早期空想社会主义的另一位代表托马斯?康帕内拉。因此,莫尔和康帕内拉就成为空想社会主义发展史上早期阶段或第一阶段即乌托邦阶段的主要代表人物。

早期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们,以文学游记的形式,通过对幻想的海外仙岛美好生活的描写,控诉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罪恶,表达了对废除私有制、实现财产公有、有计划地组织社会生产和实行按需分配的理想社会的向往。

英国人托马斯?莫尔(1478-1535)诞生在伦敦一个富人家庭里,他的父亲曾任皇家高等法院的法官,他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后来成为著名的律师,并出任过副财务大臣、下议院议长、大法官。但他却是英王朝的逆子贰臣,他在1516年就写成了使他在历史上成名的《乌托邦》一书,这部著作第一次提出了空想社会主义的基本思想。

莫尔著作的全名叫《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简称《乌托邦》,这是希腊词的音译,意思就是“没有的地方”。英文也将其音译为“Utopian”,几乎所有欧洲文字都将其按音译翻译。不少中国翻译家认为,这是一个音译和意译结合最好的中文翻译,因为“乌”字就是汉语“没有”的意思,“托”是“寄托”的意思,“邦”是“邦家”“地方”的意思。合起来就是“无所寄托的地方”。

《乌托邦》一书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当时英国社会的批判,斥责了贵族、银行家、高利贷者拥有巨大的财富,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他们是社会的寄生虫。而广大劳动者终日劳动却不得温饱,收入微薄,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特别是“圈地运动”使他们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无处安身,只能沦为乞丐和小偷,而法律又不许行乞,于是牢狱和绞架便是他们的归宿。莫尔指出这种两极分化的不合理现象,其根源就在于私有制度,正是他在社会主义思想史上第一次提出了私有制是劳动人民贫困和不幸的根源。这个闪光的思想为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奠定了基础。

该书的第二部分描写了乌托邦岛国的风土人情,他虚构了一个名叫拉斐尔?希施拉德的人,说他是航海家亚美利哥的随从,后来与亚美利哥失去了联系,独自到了一个叫乌托邦的岛国,这里实行的是完全的民主制度,一切行政长官均由选举产生。这里的社会经济制度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完全取消了私有制,一切都属于全民所有。全体居民过着平等富足的生活,人人勤奋劳动,个个尽其所能,没有懒汉和游手好闲者。这里的生产部门主要是农业和手工业,但已消灭了工农对立、城乡对立、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对立,实行六小时工作日,人们都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学习和科学研究。乌托邦实行按需分配,没有商品和货币,金银受人鄙视,专用来做污物容器和刑具。整个社会实行有计划生产。莫尔精心设计的这个未来理想社会的方案,是社会主义学说史上第一个主张消灭私有制的空想社会主义方案。

当然,受历史条件的局限,莫尔美化手工业生产方式;在乌托邦里仍存在着奴隶;还保留着宗教;特别是梦想用和平的方法来实现新的社会制度等,这些是莫尔思想的糟粕部分。

意大利人托马斯?康帕内拉(1568-1639),出生在卡拉布里亚省的农村里。他出身贫苦,青年时代就进了修道院,当了僧侣,苦读神学和哲学,以博学多识而出名。他因出版有异教色彩的哲学著作,很早就引起了宗教裁判所的注意。后来因参加意大利人民反对西班牙统治者的斗争,鼓动和组织人民起义,渴望从异族统治和国内反动统治下夺取政权,改造不平等社会,消灭剥削和压迫而被西班牙当局逮捕,被判为终身监禁。他31岁入狱,坐了20多年监牢,但他对未来理想社会有坚定的信念,并具有不屈不挠的顽强性格,尽管他受过无数次严刑拷打,经历了极为艰苦的囚禁生活,但他对统治者始终没有屈服,一直保持旺盛的斗志。他在狱中撰写了《太阳城》等著作和许多优美的诗篇。

《太阳城》写于1602年,原文是意大利文,当时就有手抄本流传,至今仍有10多份手抄本收藏在罗马、卢加、伦敦等地的博物馆里。在书中,他痛斥了当时社会的不平等,说这是一个罪恶的世界,到处都是抢劫、杀人、暴行、乱伦、****,以及懒惰、狂暴和贫富的严重对立。他认为财产的分有制(即私有制)产生了自私自利的个人利己主义,贫富对立是现有社会的主要弊端,而自私自利则是意大利社会和当时西欧各国普遍存在的诡辩、伪善和残暴的根源,私有制是个人主义泛滥的物质基础。“财富很容易培养骄傲、厚颜、吹嘘、奸诈、夸张和自私。”康帕内拉还揭露了意大利社会经济衰落、人民贫困、社会停滞不前的原因,正在于反动统治阶级的腐朽和对穷人的残酷剥削。他还联系德国、法国、英国、西班牙等欧洲各国社会的状况,得出结论说“极端的腐败现象已经笼罩着全世界”“应受尊敬的人受着痛苦,得不到人们的重视,而且受恶人的统治”;那些统治者,如国王、贤者、功臣、圣者,虽然伪装道貌岸然,却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因此“人类已产生极端的混乱”,而统治者却恬不知耻地把这种混乱称之为“和平”“幸福”。康帕内拉相信,这种违背理性和自然法则的不合理社会,一定会有一个大的变革“这种变革将产生一个新世纪”,在全世界实现像“太阳城”人民所建立的理想社会。

作为与现实社会的对比,作为一种理想,他热情地赞扬和描述了“太阳城”人民的生活,其主要特点是:

(1)实行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的公有制。这里已没有了家庭,生产和消费都是由公社组织进行的。

(2)彻底消灭了私有制,消灭了阶级。就消灭阶级而言,已比乌托邦大大前进了一步,这在社会主义史上具有重大的意义和影响。

(3)人民的基本职业是手工业和农业,实行普遍的义务劳动制和合理的社会分工,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而且还提出了“劳动光荣”的思想。

(4)太阳城的人民有着远比乌托邦更完善的教育制度。太阳城的六道城墙都挂有大幅壁画,用来对儿童和青年进行关于自然科学和历史知识的直观教学。

(5)太阳城的国家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和神秘主义因素。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由“太阳”“威力”“智慧”三个人领导,而“太阳”是最高统治者。太阳城居民迷信宗教、占星术,相信灵魂不死。

康帕内拉的《太阳城》,也只是虚构了一个未来理想社会的美妙图画,并没有提出改造现存社会制度的现实道路。他的宗教迷信思想,特别是按早期基督教的生活原则来治理社会的思想,则是他思想的糟粕部分。

到了18世纪中叶,资本主义进入工场手工业时期,空想社会主义也随之进入中期阶段或第二阶段,历史上把这个阶段称之为“平均共产主义”阶段。其代表人物是法国的摩莱里和马布利及巴贝夫。

18世纪中期,法国资本主义工场手工业发展很快,使得资产阶级革命的形势日渐成熟,社会矛盾异常复杂,反映在思想领域便产生了著名的“启蒙运动”,涌现出了一大批“启蒙思想家”。不同的阶级利益决定了各个启蒙思想家的学说带有不同的政治色彩,而摩莱里、马布利和巴贝夫则是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特别是城乡无产者利益和要求的空想社会主义者。

中期空想社会主义者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他们更现实地用法律条文的形式来论述和规定他们的理想社会制度,把它法律化、固定化。而不是像早期空想家那样用虚无缥缈的文学游记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

摩莱里的生平已经失传,无从考察其生卒年月和生平活动,但他在空想社会主义史上具有继往开来的作用,是把莫尔、康帕内拉同巴贝夫以及19世纪三大空想家的学说连接起来的第一人。

摩莱里的著述很多,最著名的有《巴齐里阿达》和《自然法典》,在这些著作中,他用法律条文的形式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政治道德的弊端,制定了未来理想社会的法典,构成了一个相当完整的摩莱里空想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他在《自然法典》中所规定的共产主义法典有基本法、分配法、土地法、城市规划法、公共秩序法、防止****法、取缔奢华法、政府法、行政管理法和婚姻法、教育法等。特别是他的基本法,他认为这是“可以从根本上消除社会的恶习和不幸的基本的和神圣的法律”,总共有三条。第一条:“社会上的任何东西都不得单独地或作为私有财产属于任何一个人,但每个人用来满足生活需要、用来享乐或用来进行日常劳动的物品除外。”这一条实际上宣布了以生产资料公有制来替代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第二条:“每个公民都将是有工作和依靠社会供养的公务人员”。这是把公民的劳动权和生活权载入了基本法。第三条:“每个公民都要根据自己的力量、才能和年龄促进公益的增长。”这一条实际规定了公民为社会贡献全部力量的义务,其中包含有“各尽所能”原则的萌芽。摩莱里指出,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只会有一个希望的目标,一个行动的动机,即公共福利,因为他的个人福利是公共福利的必然结果‘。因此,人人热爱劳动,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会成为唯一的罪行和耻辱’”

摩莱里规定的其他各种单行法,实际上都是这三条基本法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具体运用。之所以称摩莱里为平均共产主义阶段的空想社会主义者,是因为他的思想倾向于空想共产主义。例如他提出并论证了人类社会的起点是符合自然状态和理性的公有制社会,即原始社会,他把这种共同劳动、共同占有的原始社会,称为人类社会的“黄金时代”而加以美化;例如他试图论证原始公有制发展为私有制的过程,他认为,原始社会人们受制于自然规律,适应于自然状态,过着共同劳动、共同占有的幸福生活。但是由于人口的增长和人们的不断迁移破坏了公有制,冲淡了血缘关系,出现了道德堕落,一些人占有他人财产,这就过渡到了违背了自然状态的私有制社会;例如他根据自己的理性和逻辑,提出并论证了从私有制复归到公有制的必然性。他说,在经过了私有制社会的种种痛苦和罪恶之后,人类今后仍然会回到合乎自然、合乎理性的公有制社会。

此外,摩莱里的理论还明显带有绝对平均主义的特点。例如他在法律条文中规定公民的住宅样式都相同,30岁以下的人都穿衣料相同的服装等等。

摩莱里提出了一个难能可贵的思想,即:人类社会是一个运动发展的过程,它的起点既不是私有制,它的终点也不是私有制,他指出了公有制代替私有制的历史必然性。但他的论点是唯心主义的,他不懂得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从而使他陷入了机械论和循环论的泥潭,表现了摩莱里共产主义学说的极大局限性。

马布利(1709-1785)出身于法国贵族家庭,青年时代在里昂耶稣会学院接受教育,后担任过巴黎某修道院院长。后半生主要从事紧张的著述活动。马布利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和摩莱里的学说大体上是同一历史时期和同一社会环境的产物,在内容上也是基本相同的。他的代表作是《论法律或法律的原则》。他与摩莱里在观点上有些不同的主要是:他认为,由于私有制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私欲和偏见,一旦原始公有制被破坏,要想再恢复公有制,实现人人平等,是很难办到的;他的学说除了带有平均主义的特色以外,还突出地表现为禁欲主义,反对享受,主张苦修苦炼。他认为“以贫困、自制、节制和勇敢自豪的斯巴达人是幸福的”。马布利思想中的平均主义和禁欲主义色彩同摩莱里和以前的早期空想家相比还是比较逊色的。

格拉古?巴贝夫1760年诞生在法国圣康坦一个农民出身的退伍军人家里。由于家境贫寒,他读书不多,十几岁就独立谋生,干过很多行业,亲身体验了法国下层劳苦大众的生活,和人民群众感情较深,他深深感到正在发展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给劳苦大众带来了难以诉说的痛苦。为了寻求真理,他刻苦研读大量哲学、史学、文学等著作,逐步形成了他的平均共产主义思想。巴贝夫首先是一个革命家,他亲自领导了平等派的革命运动,他的空想平均共产主义学说就其内容和意义来说,远远超过了以往一切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具体表现在:第一,在政治上,巴贝夫从无产阶级的利益和要求出发,批判了资产阶级革命后建立的国家的本质,提出了必须通过暴力革命消灭和摧毁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劳动人民政权的卓越思想。第二,在经济上,巴贝夫不是单纯地描绘未来理想社会的经济制度,而是认为,在人民革命胜利后,通过劳动人民政权,采取一系列革命措施保证满足劳动群众最迫切的要求,然后建立以财产公有制为基础的国民公社制度。巴贝夫的平均共产主义学说,在克服18世纪空想社会主义学说的禁欲主义方面,已大大前进了一步。他认为,他所理想的社会,由于机器的采用,工艺水平的进步,生产力会有很大的发展,劳苦会大大减轻,生活水平也会大大提高,每个人都能吃好、穿好、住好。巴贝夫多少已经意识到大机器生产将是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物质基础。但是巴贝夫又承袭了摩莱里、马布利以来空想社会主义的粗陋的平均主义,主张“福利必须让大家普遍享受,必须均等分配”“要使这个民族的各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绝对的平等”。这种观点,对社会主义学说的发展起了消极的、有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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