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泣崖内,已恢复了平静。
黑色高台之上,星星点点的鬼菇之中。
“快一天了,”小绿看了眼身侧的黎晨,又看着南宫珏,忧心道,“小姐,这样不行!小晨晨他已经没事了,我来看着就好。可小姐你耗费真元救治小晨晨,却一直不休息……”
南宫珏盘坐在另一侧,神色淡然,视线没有看向昏迷不醒的黎晨,也没有看向小绿。她的视线,落在高台之外那片绿色的鬼火,沉沉的死气之外,淡然,静默。
“唉,”小绿又是担忧紧张,又是无可奈何,却又毫无办法。
高台之上,再次恢复安静。只有在远远的角落处,十几双目光,夹杂着不同意味,远远的看了过来。
黎晨醒了过来。
难得的安宁。黎晨转着眼珠,看了看南宫珏,恰好,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目光短暂接触,又移开。黎晨不再分心,闭目感知。
黑洞漩涡依旧在缓缓转动,昏迷了这么久,丹田之湖终于又恢复了一丝法力。黑洞漩涡旁,那雷球从鼎盛的拇指指节大,变得只有两颗米粒大小。还好,胸口处那被撕裂的伤口已愈合了许多,肉身生机依旧强大。
只是,清明的识海中,似乎有着丝丝阴霾。黎晨细细感知着,只觉冥冥虚空的虚无之处,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莫名气息,连结在他身上。
这种莫名气息,和之前洗练识海的气息有所不同。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一道看不见的线连结在自己身上了?黎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微微震荡起来。
圣器,入道,甚至也许是得道之器!
虽然只是残片,根本不清楚这是何种圣器,也发挥不出其威能的万分之一,但其本质还在。道之烙印,在茫茫天地间,即便千年万年,也不会彻底消散。
估计,这便是使用那圣器残片的后遗症!黎晨感知着这道莫名的气息,心中隐隐不安。
虽然,他能感知到这种气息,但以现在的境界,根本做不到传说中的逆天之术,返本溯源,追踪这道气息的本来出处。估计即便再进一步,凝聚元神,也做不到。很长一段时间,这道莫名的诡异气息都将跟随。所以,是好是坏,根本说不清,也无所谓。
南宫珏依旧静默,小绿惊喜叫道,“小晨晨,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黎晨点点头,一掐法诀,摆在面前足足八个储物袋中,飞出数百枚下品灵石,四下散落。
“小绿姐姐,帮我们护法,”黎晨看了看南宫珏,随即握住两枚灵石,闭目运功。
“聚灵阵,”南宫珏神色微动,并没有多说,也握住两枚灵石。
一道白色的光幕,在虚空闪现而出,将二人笼罩。
“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绿瞪大眼,自语道,“这才多久?不止修炼神速,还变态的在练气境,就开辟了识海,现在,竟然还会阵法?”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小绿修炼了十年,在小姐不遗余力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突破筑基,此刻无语问苍天,“天呐!这样的变态,让我怎么活~”
良久。那白色光幕渐渐虚化,其内黎晨与南宫珏相对盘坐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终于,快好了,”小绿收回视线,蹲在地上认真的画圈圈,口中喃喃自语,“说什么护法,明明是看我闲的无聊,两个人都这么变态,谁活的不耐烦了……”
手中灵石光芒敛去,黎晨睁开眼,微笑。
“我来的时候,在无名镇,遇到了无名客栈的红脸掌柜,”黎晨道,“老掌柜是练器大师,教了我一些东西。还有,我向老掌柜推荐了你。”
南宫珏嘴角微动,没有说话。
黎晨当然明白,又道,“放心,我没有付出代价,只背负了一个秘密。”
“我要回去破境,”南宫珏神色依旧淡然,“我准备这一次破境之后,就去中土。”
黎晨恍然,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去。我要筑基,要为一年后的那一次盛会,做一些准备。而且,中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美好,我不放心。”
南宫珏看了看黎晨胸口处那道伤口,沉默不语。
“小姐,小晨晨,你们在说什么?”小绿听的云里雾里,急急道,“什么一年之后的盛会?小晨晨你不和我们回去,一起去中土吗?你一个人在十万大山,太危险了。”
“中土大地,估计也很危险,”黎晨笑了笑,忽然站起身,一招手,两块圣器残片腾空而起。锋锐的铁片微微震颤,四周的虚空漾起了道道细微的涟漪。
黎晨转过头,看向远处角落那十几名练气境修士,“小绿姐姐,我一直认为,推动我们前行的,除了情,还有仇恨。”
小绿愣了愣,不知如何搭话。
“圣器,入道之器,传说已沾因果,”南宫珏忽然道,“虽然是残片,以后,少用为好。”
“我记住了,”黎晨郑重点头,收起这两块圣器残片,手持屠刀,大步走向角落处。
阴鸷青年已经身死,这十几名练气境修士龟缩在一处,眼见黎晨走来,微微躁动起来。
“谁是副队长?”黎晨环视一周,“站出来。”
“我是,”一衣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子站出来,挺了挺胸,“我叫白露,前辈有什么吩咐?”
黎晨皱了皱眉,“我不为难你们。你带着他们都走吧。”
“什么?!”
“还好还好,”小绿远远的看着,闻言松了口气,“小晨晨还没变太多。”
妖艳女子惊疑不定,“前辈,你真的不为难我们?”
黎晨挥挥手,再未多言,转身就欲离开。
“前辈,”妖艳女子忽然喊道。眼见黎晨回头,她又忍不住后退一步。
“前辈的法器,”妖艳女子硬着头皮道,“莫非,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刀客?”
“什么?”妖艳女子的话,让十几人再次震惊起来。
“这不可能!数月前屠刀客才练气二阶~”
“屠刀客!”黎晨笑了笑,转头看向南宫珏,“我现在,喜欢这个名字。”
我永远都做不到像你这样,云淡风轻。你淡化了所有仇恨,淡然承受了所有,没有意外,你会一直如此继续。可是,所以,你救了我!
我主杀戮!
“小晨晨,你什么时候又变成屠刀客了?”小绿感觉脑袋有点乱,刚刚还欣慰小晨晨没变,现在又乱了。
“传闻前辈在无名镇,成立了一个历练队伍,”妖艳女子神色复杂,“不知~”
“确实如此,”黎晨摆摆手,“若你们要加入,回到无名镇,找客栈老掌柜。”
“前辈,”妖艳女子还待再说什么,眼见黎晨的神色,又猛地住了嘴。
黎晨再次走到南宫珏身前,一尺之外站定。
南宫珏无声,微微点头。她转过身,一步踏出,已在一丈开外。
“我会去无名镇。”远远的,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一定会很快回来!”黎晨长啸,伫立远望,久久未动。
鬼泣崖再次恢复平静。黎晨四下扫了眼,御起屠刀飞离高台,飞入沉沉死气中。
鬼泣崖内,彻底平静下来。
就在黎晨离开后不久,一座新起的坟堆中,忽然冒出一道黑气。四周游荡的鬼火眼见这道黑气,立刻蜂拥而至,想要将其吞噬。
“滋滋~”绿色的鬼火一接触到这道黑气,便被蒸发,被消融,被吸收。
“呜~”道道鬼火惊惶退避,围绕这道黑气盘旋,再不敢冲过去。
“我,是谁?”黑气中,忽然传出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随即,它开始流动,变幻,渐渐的,显现出一张阴鸷的青年面目来。
“我是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