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嗯了一嗯，长呼一口气时三两下走进：“我竟不晓得你还有打人的脾气，这法术若是放在平常宫娥身上怕早就当场吐血不止了。”
帝夋闻此也不恼怒，只是神色甚有些奇怪。
他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这三十三重天还没有谁敢端药进我这宫殿，即便是殷墟界内的上神仙君，更遑论平常宫娥。”
这话有几分考量。
她一个外来人员对这天庭的规矩最多了解三分。若说这帝夋有什么特殊癖好，她委实不清不楚，糊里糊涂。
如今若是哪里做得不对，也只有一股脑闷着头做下去。
白芷心下有股奇怪的念头生出，还没待她细想，帝夋已默然走到窗下，将帘子大开：“阿芷，你快端出去倒了。”
她刚想笑话他这么大的人竟然害怕药的气味，敏锐的鼻尖一嗅，骇然察觉出空气中除了这碗中药味的掺杂，果真还混合着丝丝甘甜的血腥之气。
白芷心下不免一沉，继而面上扯出一抹笑意：“这对你身体有好处，否则你以为我愿意端着它一路从外走进来，你要是觉得苦，喏，我这有上等的甜蜜饯子，包你一口闷喝味蕾里留不出一丝余味。”
帝夋神色未明，一双眸子直直盯着白芷看，少留道：“我不喜欢喝药，正如你也有不喜欢的事一样。”
白芷眼神一顿，哟呵，感情这老哥哥开始和她打感情牌了。
她白芷确实也有不喜欢的事。
譬如受到九曜星宫里条条款款的约束，让人喘不过气。
又譬吃一种名曰蜜望子的瓜果，若是有人逼她吃这种东西，定是不会像帝夋这样好言相待，恐怕早就翻脸不认人。
更甚者，已拿出她的鞭子左右吓得那惹她的人三魂丢个七魄。
若是平常参汤帝夋不愿意喝她肯定转手就倒，断不会做出什么强迫他人的阴损事儿来。
须知一报还一报。
今儿她逼迫了人家做那不情愿的事，赶明就会风水轮流转，有人来强迫自己。
可自打刚才虚手探过这汤水的药用，得知里面煎煮的神草中的价值菲天，将将有几味对于他身体是大好的，所以关于这等不喜欢的意愿，白芷怎么都不会低头。
她又扯了扯嘴角，摆出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肯罢休的姿态：“那你见我亲自端来怎么也喝个一口两口，算作领了我的心意。”
帝夋神色淡淡，觑了眼白玉瓷盘，颇是笃定道：“你端来如此长时间，药早就凉了。”
白芷嘴角一笑：“这个你放心，刚才我过了过手，温度刚刚合适。”
帝夋不免又皱了皱眉头，静了一会儿，只缓缓道：“阿芷，若是我让你做不情愿的事，你要如何才会答应。”
她默了一默，说：“嗯，保不准给我一个天大的诱惑，这不情愿的事我就变得情愿了。”
言及此，她立马喜上眉梢，“不然这样，你喝一口，我喝一口，若是我表现出一丝觉得苦的神色，二话不说这碗药我就感情深，一口闷。”
帝夋一愣间，白芷已喝了一口。
此动作一出她立马就后悔了。
他爹的谁能告诉自己，明明闻着不错的药喝着真么如此难受。
涩然浸喉的感觉像是苦到嗓子眼，又像是苦到掏心掏肺，白芷突然觉得世界上最苦的中药就是她手中端着的这一碗，没有之一。
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如今是骑虎难下，即便再难喝也得甘之如饴。
帝夋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盯着她，蓦然道：“阿芷，你说过，若是摆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我就不喝，刚才你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很明显的泄露了出来。”
白芷瞠目哑然，胃中已然酸涩一片，她却强撑道：“那不算！刚才只是适应期，如今重来。”
又是轻呡一口。
娘嗳，这苦得整个人都感觉混沌起来。
苦不堪言都嫌太轻了。
她突然很理解为什么帝夋讨厌这药味，不仅理解，还开始同情。
这实在不是神仙能承受的十八、九级药苦。
帝夋见她一露痛苦的表情又小呡一口，一露揪心的神色又小呡一口，终忍不住问出：“你就这么想让我喝它？”
她深深倒吸口凉气，牙齿哆嗦了两下，想以此缓解缓解：“不是见对你身体好，否则我早就把它撇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眼下倒是有些明白你的不喜，不过你也别耍性子，这药对你身体是极好的，你看我才喝几口不就面色红润了起来。”
最后一个尾音刚蹿出，帝夋已倾身而上，拥她入怀间，抵下自己的嘴角。
白芷只觉得一阵风似的吹过，身子一紧，唇已被堵住了。
面前之人虽是唇齿相依，料她白芷瞠目结舌之际，帝夋灵活的舌尖已不忘游荡在她贝齿之上，此等大好时机下，顷刻间蹿了进来。
虽也霸道三分，却还是极尽温柔的吮吸，嘴底的苦涩随着帝夋的深吻退减三分。
他这样的神君陛下不仅法力修得不错，嘴上功夫更是了得。
白芷仅感觉肺腑中的气息被他全部抽走，连着那一颗巴掌大小的心胀也快跟着速腾跳出。
可是不知因着什么，这明明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虽有些令人羞赧万分，但也不至于让她白芷喉咙处有些莫名熟悉之感。
眼底一阵恍惚闪现，因贴得太近，她愣愣盯着他灼灼眸子中反映出自己的容颜。
是什么样的感受才会使得自己似曾相识？
千百万年的沧海岁月中，是否她白芷曾经遇见过帝夋。
人生苦短而漫长，红尘不尽生死一刹，任光阴被日日消磨，总有一天，都会轮回至起点。
帝夋将她又拥紧了三分，轻轻舔了舔唇边，淡淡道：“阿芷，把眼睛闭上。”
诚然白芷双唇和着舌头都毫无知觉了，大脑都嗡嗡作响一片浆糊，由着这话一出，她果然极其听话的闭上了混沌的眸子。
可她白芷是什么人？
她是昆仑山上九曜星宫里的少宫主，是四海八荒众仙尊重的“姥姥”。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活了快接近十万年未曾体验过嘴对嘴这种男欢女爱之事的老太婆。
是以动情虽在一瞬间，回神也在一瞬间。
一瞬间的灵台清明，白芷睁得斗大的眼，反射性一把推开了帝夋。
确然是刚才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双腿本在发软间将将是推他的力道一出，自己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摇摇晃晃起来。
帝夋及时将她抱住，惹得白芷面色大红下，胡乱说出：“我……我手抽筋了。”
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