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6年,继5年前攻陷西晋都城洛阳后,匈奴贵族刘曜又派兵包围长安,长安城断粮。十一月,晋愍帝司马邺出城投降,西晋灭亡。十二月,司马邺被杀。第二年,愍帝被害的消息传到建康(今江苏南京),西晋宗室、琅邪王司马睿为之服丧举哀。三天以后,司马睿继承晋统,即皇帝位,建立东晋。
就在司马睿的登基仪式上,发生了千百年来罕见的一幕。晋元帝司马睿整理好衣冠,在庄严的鼓角声中登上大殿中的台阶,走向御座。他的文武百官神情肃穆,仰望着皇帝的背影,一切都中规中矩。突然,司马睿命令王导同坐御座,王导再三推辞说:“假如太阳跟万物同辉,臣子们又该瞻仰谁呢?”司马睿这才放弃。司马睿为什么要拉王导登上向来都是皇帝独享的御座呢?要弄清真相,我们的眼光要往前看十多年,从司马睿还是琅邪王时说起。
西晋开国后分封宗室,在徐州北部,今天的山东南部划出一块地方,建立了琅邪国,首任琅邪王就是司马睿的祖父司马。公元290年,15岁的司马睿接过从祖父、父亲那里传下来的大印,继任琅邪王。
琅邪国里有一个著名的家族——琅邪王氏。王家历代名人辈出,有不少高官显贵,是全国都数得上的名门大族。司马睿家虽然是地方上的皇室,也乐意跟王家结交,相互通婚。王导出身于琅邪王氏,司马睿从小就和他相识,两人交情不错。此外,司马睿跟王家其他人都很熟,司马睿曾经对王导的堂兄王敦说:“我跟您以及茂弘(王导字),可以称得上是管鲍之交了!”
司马睿初到建邺时,南方的世家大族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江南大族自孙吴以来,势力强大,盘根错节。吴郡的朱、张、顾、陆,会稽的虞、魏、孔、贺都是著名的大姓。西晋灭吴,他们的势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西晋末年,义兴大族周使用武装力量镇压石冰、陈敏和钱起兵的所谓“三定江南”,显示了他们的实力。江南大族看不起北方迁来的人,称他们为“伧夫”,意即粗鄙的人。司马睿到江南后一个多月,南方大族中的头面人物没有一个去拜见他。王导感到问题的严重,就与他的堂兄王敦策划怎样提高司马睿的威望,拉拢南方世家大族。
每年三月初三是江南人民传统的禊节,百姓们都要到水滨河畔去祭祀,求福除灾。公元307年禊节这一天,司马睿也乘坐着华丽的轿子出来了。仪仗队威武庄严,引人注目。簇拥在轿子后面的队伍,为首的是北方世家名士王导和王敦。这长长的皇帝出巡队伍,立刻惊动了许多人。南方大族聚集在一起,他们看到这种局面极为震动,感到司马睿就是北方大族要拥戴的皇帝,不能不刮目相看。于是,南方世家中的头面人物顾荣、纪瞻就相继出来,在路旁拜见司马睿。
王导这一招,使司马睿的威望大大提高。接着,王导又劝司马睿道:“古代的圣君,都要招纳俊贤,何况当今天下大乱、大业初创。顾荣、贺循是南方士族中有名望的人,请他们出来做官,其他有能力的人也都会跟着来的。”司马睿觉得很有道理,就派王导登门拜访二人,请他们出来做官。西晋灭亡后,北方有胡人政权的强大压力,南方有流民暴动,江南大族感到要稳定江南的统治,必须与北方大族联合,建立一个能代表南北士族共同利益的新政权,因而顾荣、贺循及江南大族决定靠拢司马睿,应命出仕。东晋政权有了南方士族的支持,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从此王氏家族子弟大都在朝廷上居官。当时有民间谚语说:“王与马,共天下。”马即司马氏的简称。“共”说明东晋政权离不开世家大族的支持。
中兴宰相王导
王导(276-339),字茂弘,琅邪临沂(今属山东)人。王导在当东海王司马越参军时,就与司马睿关系密切。司马睿镇守下邳时,王导任职安东司马。此后,他又协助司马睿建立东晋政权,注意笼络江南士族,树立君主威信,颇受司马睿器重。王导历元帝、明帝、成帝三代,曾经两次受遗诏辅佐新君,深得东晋皇帝的信任。公元335年四月,王导被成帝任命为司徒,三年后,成帝改司徒为丞相,仍任用王导担任。公元339年七月王导病卒,成帝为他隆重地举行了三天的葬礼,甚至还参用了天子之礼。八月,因王导卒,成帝竟将丞相一职改为司徒。王导为人简素寡欲,家无余财,主政期间,努力维持东晋政权的稳定和发展,因此被称为中兴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