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每个人都要吃饭。今儿说吃相。
饿肚子的人,常常吃出本性。且看干完活的民工们,走了长路的脚夫们,初下火线的将士们,才会把饭当作饭。他们呼啦啦地就地一膊,吃得欢。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吃饱了,才有能力继续为生存奋斗,不叫虚弱摧毁。能直接而又简单地吃东西,是最大的幸福和享受。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旁人也不会嘲笑他们吃跟拉都一个姿势。
孩子们在吃饭时,眼光直接,眼睛盯着自己爱吃的菜,很实在。吃饱了,便离桌去玩了。但家长就希望孩子多吃。我经常见全家动员哄小表外甥女吃饭。爸爸把她抱在怀里讲好话,妈妈拿来玩具哄她,外婆喂饭。可最后,她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坐在地上,“哇哇”哭了……
孩子吃一顿饭,大人流一身汗,没有必要。
表妹和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由于外婆的过世,表妹去了幼儿园,在那里吃饭。开饭了,拿着勺子自己吃。吃了多少,大人根本管不着。大人来接,总听说表妹吃饭第一快。大人问表妹为啥要这么快。表妹回答,慢了好菜会被别人抢光的。有时保育员还会给表妹多添点饭菜,表妹也不客气地接受。在那个物质不够丰富的年代,那是难得的优待。
上学那会儿午饭都是在食堂吃。表妹只要往餐桌旁一坐,就从不看人脸色行事,那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如虎的吃劲马上“脱颖而出”。回家吃饭,表妹看到我的碗里有好菜,就会伸筷子夹。我非常讨厌,但细细想来,这等吃相又有何妨,随和不做作,也有其独到的可爱之处。
现在日子富裕,表妹想保持良好的身材,忌口很多,吃得很少,只偶尔夹几口菜吃。
我呢,使留在自己的家里,母亲中午抓紧一个钟头午餐的时间,穿人山、过车海,赶回家给我做中饭。我知道母亲的辛苦与不易,坐在那儿吃,速度通常比较快,反正吃饱就算。不过,和表妹不同,我常常是一小块一小块,一小口一小口地进食,慢慢地嚼。你别以为我吃相斯文,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是怕噎着,脑瘫的人吃东西特别容易喧住。
父母用筷子在菜盘里翻来倒去地“寻寻觅觅”,最后选得中意的放进自己的碗里。这倒不是专拣好的吃,而是要把最好的留给我。作为子女,看到父母如此举动,心里总归不是滋味。我就劝他们自己吃吧,不要光想着我。我也把卖相最好的夹到他们的碗中。
我这个人讲实惠,最不喜欢虚的。参加宴席,还没吃的时候,靠后待着稳着点神,听主人吹冲锋号了,再积极地往前凑。别人一且入餐,筷子常常搁着,喜欢在饭桌上高谈阔论。说到高兴处,夹一两样食物,爵两下就咽下;或者在别人附和的间隙,尝一样菜,边点头边咀嚼,饭菜仿佛完全成了佐料,吃饭更像成了谈话的辅助动作。我可不愿意只吃半饱。旁人在谈话,我在埋头吃。掉到桌上的菜,我都要一点不剩地夹到嘴里。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我在家吃饭,边看电视新闻,边享用着美味。如果盘中的菜已不多,我又想把它“打扫”干净,先征询家人的意见,家人都表示不吃了,我才会把它吃光。我咀嚼饭菜,嘴里发出“吧nNP吧nNP”的声音;喝汤时,咽下之后,再愉快地大“嗨”一声。我吃得那叫一个香!这种声音大有“深意”。因为母亲喜欢看我吃。我吃得香,她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我则以此向做饭的母亲表示敬意与致谢。
有时候我的心情很不好,母亲默默地烧好饭端出。看到自己最喜爱的食物,我会大快朵颐。所有的不快都会在咀嚼食物的享受中慢慢化去。用餐完毕,我又变得相当快乐。
每次吃饱的时候,我喜滋滋地拍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不忘说声:真好吃,舒服。
其实,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享受生活的幸福,也包括食欲的满足。“吃相介难看”,没什么不可的。我觉得能吃就是福气,能吃的时候尽量珍惜这份能力,到不能吃的时候就惨了。
我绝对成不了美食家,但好吃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作了一副对联,上联曰:温馨何嫌粗茶淡饭。下联曰:好吃无需山珍海味。横批是:康乐至尊。
这是我吃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