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为孟进军提供商业情报，都是通过电话告知。时间一长，孟进军发现，这些情报，并未使他获得想象中的巨大利益。他就想着见好就收，同时他也想尝一尝水清流的鲜。他开车来到方楚楚所住小区院门口，约方楚楚面谈。
等方楚楚坐进他的车内，他就一直很邪乎地看着方楚楚。虽说是大夏天，仍然让方楚楚浑身发冷。孟进军说：
“方小姐果然是迷人啊，我们增加一种交易方式如何？”
方楚楚漠然道：“说吧。”
孟进军伸手过去，抓住方楚楚的手：“陪我，一样给钱。”
方楚楚甩掉他的手，正色道：“如果为这事，那我们不用再合作了。”
孟进军突然又把手伸到方楚楚的身上：“我比那小白脸更会玩儿。”
方楚楚大怒：“流氓。”
说着，方楚楚给了孟进军一巴掌，跳下车就走。
孟进军在身后捂着脸，恶狠狠地说：“真不识相。”
半个小时后，孟进军敲开了水清流的办公室。水清流一见是孟进军，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说几句淡话后，孟进军神秘兮兮地说：
“清流兄，有人害你啊。”
水清流一动没动，问道：“谁害我？怎么害我？”
孟进军起身趴在老板桌上：“你的那位方小姐，还有她养的小白脸。他们合伙出卖贵公司的情报给我。”
水清流的眉毛稍动了动：“这么说，你也害我。”
孟进军说：“所以我主动认罪，其实我也没得到什么，我想来想去，不敢和清流兄对着干啊。”
水清流问道：“那个小白脸是谁？”
孟进军说：“就是和你女儿一块干陪聊的大个小伙。”
水清流摆摆手：“孟进军，你可以走了。这事，你主动告诉我，算是扯平了，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其他的事，与你无关，是我的家事。”
孟进军只好边走边说：“对不起，清流兄，我再次给你赔罪。”
孟进军刚走，水清流就气得摔桌子。他一生玩弄别人，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玩弄。他更没想到，人们一直传为笑谈的二奶包小白脸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耻辱啊，而且还被这个混蛋孟进军给知道了。
水清流马上安排心腹监视方楚楚的住处。当天下午，程皓刚刚进了方楚楚的房间，水清流的手下就一下子冲进去，把程皓暴打一通后扔在了卫生间，程皓的脑袋马上如沾了血的篮球。同时，他们把方楚楚反锁在一间卧室里。整个过程，方楚楚吓得直哆嗦。她害怕他们打自己，把自己的孩子给打掉，幸亏水清流有话，不让手下动方楚楚。程皓被打的时候，方楚楚心疼得要命，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直到这时候，方楚楚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程皓已不再是排遣寂寞的需要。
他们拿出程皓的手机，打开里面的电话本，只要看着是女孩子的名字就打电话，实际上程皓的手机里也没存几个女孩子的电话。只要有人接听，他们就问：“你是小程的女朋友吗？”当然其他人都说不是，有的还介绍了我的名字。我的电话很快就被打通，他们照例问：
“你是小程的女朋友吗？”
我下意识地答道：“怎么了？”
对方说：“他出事故了，在旺业花园门口，你快来。”
一听这话，多日来对程皓的怨恨一下子无影无踪，我疯也似的打车去了旺业花园门口。下了车，却没看见有什么事故。对面迎上来一个人，问明我确是何婷婷之后，对我说：“跟我来吧，他在上面等你。”
我刚进门，就看见口鼻流血的程皓半躺在卫生间，吓得“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我被推进另外一间卧室。这回他们没锁门，有一个人坐在门口，专门盯着我。想起那次挂窗帘求救的事，我这次彻底没招了。
他们打通了一个电话：“老板，按我们的规矩，我们把那小子的女朋友也带到了。人长得吗？长得不错，是个长发美女，要是送到夜总会，应该是一块好招牌。老板，您有兴趣来吗？还是让兄弟们玩玩？”
他挂了电话，对看守我的那个人说：“老板今天特别生气，要亲自出出气，你就别馋了。”
听了他的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更想不出任何主意，心里只想着一个词：完了，完了。一想到程皓就在旁边，我更是伤心欲绝。
不一会儿，有人开门，我看见屋里的人哈腰相迎。我抬头一看，正好和水清流四目相对。水清流脸色一变，又看看满脸是血的程皓，突然厉声对手下说：
“放人，放人，把他俩都放了，你们也都给我滚！”
手下面面相觑，但只能依命行事。
我们走后，屋里只留下水清流和方楚楚。
出乎意料地，水清流突然哭了，老泪纵横。他好像自言自语：
“唉，我难道真的老了吗？谁都可以这样对我。”
方楚楚心软了，颤巍着给水清流擦眼泪。水清流扶方楚楚坐在床上，哽咽着说：
“楚楚，人们都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但我不会。人们不知道，我是多么舍不得你，尽管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你不要因为我还有其他女人就嫉恨我。其实在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不是就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吗？你不是一直很爱我吗？现在，除了我老婆，我真的就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方楚楚心里就骂：你都成这样了，你还能对几个女人好？连一次爱都做得很勉强，你还能有其他什么想法？
方楚楚说：“我都二十六了，快到了没人要的年龄了。”
“楚楚，”水清流说，“你想想，别的姑娘在二十六岁的时候，能有你这么多钱吗？你看，我这身体也不行了，我会还给你自由的。”。
“清流，你处罚我吧，我认了。”方楚楚哭道。
“不，楚楚，你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好看的。”水清流怜爱地摸着方楚楚的脸说，“你以为我就不心疼你的将来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不出去的。你想想，要是换了别人，我的新鲜感早没了，可我不是对你图个新鲜，我是真喜欢你，真舍不得你啊。”
方楚楚了解水清流的做事风格，他很少大怒大吼地威胁一个人，但在他软软的话里话外，常常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方楚楚知道，这回，自己就是动了逃跑的念头，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水清流从不允许别人摆布自己，却喜欢用强大的财势权力摆布别人。
这也是有权有势者最大的乐趣之一。所以，当有人在公司做手脚时，水清流从内心感觉到受了侮辱，他没有想到，也决不允许别人在自己面前耍这种小聪明。
直到那时，方楚楚才知道为什么人们把她这种人叫做“金丝雀”。她觉得自己不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而是活生生地被关在两个笼子里，一个是这套孤零零、空荡荡的房子，一个是始终不能跳出别人无形的手掌心。
惟一的支撑就是把这一切都化做仇恨。
认识程皓后，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切有选择地告诉了程皓，包括利用孩子复仇的事。她又有些后悔，因为程皓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她害怕程皓会因此疏远她，或者找水清流去自讨苦吃，这两种可能她都不愿意看到。她只是想着从和程皓的交往中得到一点点快慰。
程皓只是看到方楚楚很可怜，却不知道这种可怜背后更多更细的内情。在我的印象中，程皓最大的特点是善良，所以，他看到方楚楚因为有了他能高兴一点，自己也就偷偷高兴。
同样，当他看到我在爱情的泥淖中能够自拔时，他终于对我露出了愧疚的笑容。那笑容里透露出的无奈和真诚，我至今难忘。
从水清流的手里跑出来，我把浑身是血的程皓送到医院包扎。还好，只是些外伤。血都凝成了块，一路上我吓得直哭，不忍心问程皓为什么会这样。倒是程皓主动告诉我方楚楚是水清流的二奶，他们打他，是误以为方楚楚背着他养小白脸。我大惊失色，为什么是水清流？
程皓说：“我答应方楚楚不告诉任何人，也害怕水莲知道。婷婷，千万不要告诉水莲。”
我点点头。到这时候，程皓还替别人着想。我们谈起水清流，这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程皓说：“水莲心中的好父亲，希望小学里亲切的水爷爷，公司员工的水总，打手们眼里的老大，方楚楚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