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199000000011

第11章

?第11章

时间过得很快,淳亲王府歌玄贝勒与水玲格格的大婚日子转眼间便已来临。

婚礼当天,几家欢乐几家愁,简亲王府原盼能于今年年尾办喜事,却因淳亲王府而希望落空,整府愁云惨雾,于是随随便便挑了件贺礼派人送去就算了。至于水玲的高堂,由于路途遥远,不克前来参加,但攀上豪门的意外,仍令他们乐不可支,现在就等水玲归宁了。

再谈到淳亲王府,虽然他们王府嫁娶之事常闹笑话,但淳亲王爷依然坚持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他有信心这次绝对能娶成功。

天一亮,一帮子下人手忙脚乱地张罗起婚礼事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乐宣扬,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比起吵嚷纷扰的大堂正厅,歌玄的院落就显得清幽许多,大红色的彩带、金锦象征性地悬吊在几处重要的门柱上。

丫环仆役们亦遵照歌玄的指示,将酒菜送入喜房后便全部退下,只留歌玄的贴身小侍服侍他更衣。

穿妥一身齐全讲究的婚冠、服、带饰,歌玄轻问:“宾客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了。几个府的公子贝勒都到了,还不管新娘子进门了没,在外头直嚷着要闹洞房,所幸让福晋给劝阻了,否则你这身婚袍,恐怕没这么容易穿戴整齐。”

倘若真让那些人闯进院落,不将这里拆了才怪!

歌玄扶正锦缎披领,淡雅地问:“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啊,迎娶新娘的良辰吉时就要到了,贝勒爷您也该去正厅了。”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小侍见他在戴玉戒,没多问便退下。

歌玄静默地戴妥饰物,才姗姗地踏出房间。正当他前往第一重院落,路经长廊一隅时,廊外的矮树丛突然响起一阵骚动,他顿时止住步伐,循声望去。

“谁?”

但矮树丛却立刻静下来。

歌玄思索了一会儿,遂眯起眼眸,谨慎地向它们靠近。

“上当了,我们在你背后——”

一阵狂妄的宣言赫然传来,从他背后的树丛里突然弹跃出八个蒙面汉子,歌玄心弦一震,蓦地回头,却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击,半空中的一大群“泼猴”已凌空降下,压他个措手不及。

“快!”

汉子们掏出预备好的绳索、布条,以及麻布袋,趁歌玄寡不敌众,牢牢被压制在地之际,迅速捆绑他的双手双脚,然后再以布条一鼓作气地塞进他口中,使他无从求救。

“麻布袋。”

一声令下,厚重的麻布袋立即由歌玄头顶罩下拉至脚踝封口!

七个人彼此有默契地互点一下头,抬起麻布袋,便急速地朝后门退去,另一个人垫后,左右环视以确定没被发现。

退!退!退!

他们终于退得无影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飒飒风声中……

吉时已近,由淳亲王府外街头传来的鼓乐队和鞭炮声震耳欲聋,几里外都可听见。不久之后,张贴喜字的仪仗队引着大红花轿,便浩浩荡荡地穿过街道而来。

“新娘子到!”喜娘拉长音喊道。

大红喜轿四平八稳地在淳亲王府门前停下,而后便是一连串下轿的习俗规矩,头戴凤冠、大红喜帕掩面、身着金绣凤凰喜袍的新嫁娘,在喜娘的扶助下,缓缓踏出下轿。

此时,鞭炮声再起,新娘子在宾客的欢贺声中,由喜娘一路引进府内。

坐在大位上的淳亲王爷与淳福晋一直笑咪咪的,庆幸截至目前为止,婚礼仪式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红轿子安妥地停在外面,而新嫁娘也没跑,现在就等最后的拜堂了。

“王爷,太好了!比起前几次来,这次顺利多了。”

“看来我们淳亲王府就要摆脱授人笑柄的命运了。”

“是啊!”淳福晋欣慰地点头。

“奇了,都什么时候了,人怎么还没出现?”

“上哪儿去了?吉时都快过了,没了主角,这堂还要不要拜?”

“真奇怪……”

“就是啊……就是啊……”

正当堂上二老双眸泛起安慰的泪光时,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一片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淳亲王爷及淳福晋的心顿时漏跳一拍,飞快将视线转向众人,要找出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错?

“怎么会?!”

淳福晋突然间一张脸变得惨无血色,答案赤裸裸地就呈现在她面前——

没有新郎倌!

硕大的厅堂登时只见新娘顶着红盖头孤零零地站在他们面前,四周的亲朋好友早已骚动不休。

淳亲王爷一掌重重打在案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嘎嘎作响:“小侍!你的主子呢?”

小侍莫宰羊地怔吓在那里:“小……小的,现在就去找!”话一完,立刻火烧屁股似的向内院冲。几分钟后,又冲了回来,“贝……贝勒爷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侍吓得快屁滚尿流:“小的,不……不知道!府里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贝勒爷的人,他……他平空消失了!”

“鬼说连篇!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平空消失?再找!”

“是,是……”

小侍拱手领令就要往回跑,不料一阵沉稳的嗓音赫然阻止了他。

“用不着去了,你们暂时找不到他的。”

厅内的人一概抬眼望向来者。

“雍怡?”淳福晋轻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他人在哪里?”

雍怡道:“我不仅知道他人在哪里,而且我还是绑架他的主谋。”

“主谋?!”淳福晋大为震惊,“你为什么要绑架他?你们无冤无仇的,何况你们不是一直深交的好友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未待雍怡开口,已然火气冲天地咆哮:“这种日子你能跟我开玩笑吗?还不快去把人放了!”

“恕难从命。”

“你——”

“请王爷谅解,晚辈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将一辈子的幸福葬送在有断袖之癖的男人身上。”

他缓缓地说明缘由,但却令在场的人如遭晴天霹雳,错愕得下巴都快掉了。

淳亲王爷张大嘴瘫入椅背,心脏差点没当场停止:“你……你说什么?”

他突然崩溃的神态吓坏了淳福晋:“王爷,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呀?”

“那是我亲眼所见之事……”

雍怡看似在回答淳亲王爷的问话,然而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一直望着喜气洋洋的新嫁娘。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系着一缕情丝,欲将它传达出去。

“……水玲,我明白你对他的爱慕有多深,你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我所看不见的特别缘分,因此才令你时时刻刻惦着他,我也因此而看破。但当我亲眼看见他和一名同性男子毫无羞耻地吻在一起时,一切退让的念头在那一瞬间全盘打消,我不能让你嫁给染有那种怪癖之人。”

此语一落,四周立即议论纷纷。

雍怡一瞬不瞬地盯着新娘子,最后终于坦承:“那当然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但真正的理由是……是……”

他突然觉得羞赧,声音哽在喉咙里,吞吞吐吐的。

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钉在原地,震撼得完全动不了。

雍怡满脸通红,心一横,干脆以行动表示——

他倏地朝她拉开步伐,健臂一环,在新娘子浑身一颤,发出细微喘息声的瞬间,将她拥入浑厚有力的胸膛中。

“我喜欢你,都怪我太懦弱、太不直率,一直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现在才必须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向你表白……”

怀中的人儿呼吸声更为加重,胸口不住起伏。

雍怡再说:“讲什么由衷祝福你,其实全是昧着良心的狗屁谎言,我反对歌玄娶你为妻、反对你做他的女人,我爱你,除了我,谁都不能独占你。我阻止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娶你为妻!”

他听不见旁人的聒噪,径自温柔地收紧臂弯,再将新娘子搂紧一些。

“嗯?看来你最近吃得很好,胖了不少。”

怀中的人霎时震了一下。

雍怡不在乎地带过话题:“无须回答我,题外话罢了。我要说的是,对我而言,这道甜蜜的爱情关卡,我是逃不了了!”

人儿已经僵成一尊木头人,他将它归因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反应起。不过无妨,他只要一个答案——

“你愿意试着接受我吗?”

他随而站直身伸手去掀开她的喜帕,喜帕飘然落地……

雍怡多情的眼眸顺势看向她的容颜,乍然一看:“啊——”他吓得往后闪退,差点失脚摔得四脚朝天。

不单是他,众人亦震退一大步,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目光的,竟然是一张平凡无奇、胖嘟嘟圆滚滚的红润肉饼脸!

“胖妹,怎么是你?我不行了,啊……”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王爷!”

淳亲王爷两腿一伸,直接气昏过去了。

雍怡无暇顾及主位上混乱的情形,他紧张地逼近胖妹问道:“怎么会由你代嫁?水玲人呢?”

胖妹吓得直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格格……格格她回扬州去了!”

“回扬州?怎么会这么突然?”

“格格说她心情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她会疯掉,所以带狗逃了。我也想逃,但是花轿来了,喜娘来要人没有人,情急之下我就套上凤冠霞帔,跳上轿去,打算之后再伺机逃走,我是被逼的,你千万别怪我呀,雍怡少爷……”

雍怡哪有时间怪她?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声声饮泪的胖妹闻言,伸出食指指了个方向:“京城右安门。”

她话才出口,雍怡人就消失不见,宛如一阵疾驰劲风般地卷出厅堂。

在场的人莫不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怪的是,他并未直接离开淳亲王府,而是火速地向内院而去。

为什么呢?所有人都在问,不久后答案揭晓:

“偷马贼啊!偷马贼啊!”

“偷衣贼啊!有人偷了歌玄贝勒爷的衣物,快捉贼啊!”

不一会儿,那阵骑着黑马的劲风重新回到宾客们的视线范围,但屁股后面却多了一堆挥舞扫帚畚箕穷追不舍的仆人。

结果当然是白费力气喽,凡人的脚程哪追得上风呢?

月姐儿高挂在夜空之中,将其苍凉的浮幻色泽洒落下来,有栋老屋子耸立在山脚边。

那条长得又肥又壮的狼犬坐在地上,一边吐舌头散热,一边朝水玲猛摇尾巴,怀着兴奋的心情,等着主人接下来的动作,看是要继续步行,还是要杵在这里一整晚,它都舍命陪君子。

自以为忠心的它,哪里晓得它的主人已经快累毙了!

上回来京城时,有马车坐、有零嘴啃、有婢女一路上服侍得妥妥帖帖的;这回落难往扬州逃,太过匆忙,除了一条一无是处的狼犬外,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

连续走了几个时辰的崎岖道路,她的脚都站不直了,更何况是腰呢?

水玲扶着快断掉的腰,有气无力地上前敲门。

叩!叩!叩!“请问有人吗?!”

“谁啊?”不久后有人来应门,那是一对纯朴的农家老夫妇,“姑娘,你是?”

水玲口干舌燥地说:“大叔、大婶,你们好。我叫水玲,路经此地,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不能在这里借住一宿?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农妇向来热心助人,一听之下立即伸出援手:“没问题,没问题,快进来喝杯水润润喉。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这荒郊野外赶路,实在太危险了!”

“老房子,家具简陋,你不嫌弃的话,住上一天、两天都没问题。”大叔接着道。

水玲很快被招呼入内,先坐在桌子一边稍作休息。紧接着递上来的,便是一杯刚温热过的茶。

“谢谢。”

水玲感激不尽,正欲仰头喝下时,她的大狼犬突然像被惊动一般地竖起耳朵,随即动作敏捷地拔脚往外头冲去,开始吠叫个不停。

“怎么了?”

农家老夫妇一脸疑惑,顺着狼犬吠叫的方向望去,起先只见前方灰茫茫的大地并无动静,但渐渐的,他们看到有人骑着黑色骏马在冷凉的空气中奔驰。

“有马耶!”

“马?”

水玲不由自主地起身,来到门侧望向屋外。

果然,一匹矫健的黑马践踏在土黄色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尘沙悬浮在后方,势如一条飞龙,翻卷不息。

马背上的人,驾驭技术很棒,月色中,他策马奔腾的英姿更显刚烈出众,如电一般迅疾地从黄土地那头,循着犬吠声直奔而来。

马蹄下优异傲视的步伐,在地上震出回声,那人仅以一手驭马,另一手高高扬于空中,尽管如此,依然能够与马儿融为一体,袍摆和马的尾巴一同在空中飘扬着。

骑得越近,越可感受他身上那股卓绝气势,一种只可赞扬,不能言传的气势。

水玲哑口无言瞪着驭风的雍怡,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他驾驭马匹的雄伟神姿,望得她心魂迷离,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哽在她的喉咙中。

该说是什么呢?漾在心弦上无以言喻的悸动吧!

水玲绽出一抹浅浅的笑颜,发自内心的。但,当她慢慢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着,竟与歌玄惯有的打扮如出一辙,而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握了一把折扇时,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

简直就是东施效颦,他根本不适合那身打扮!

农家老夫妇皱紧眉头,愕然地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

水玲视线一瞟,蓦地注意到他们困惑的眼神,她这才尴尬地收敛起夸张的笑声……

“啊!糟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她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可是在逃婚,没搞清楚他的来意前,如果就这样迷迷糊糊欢迎他,极有可能被他逮回去嫁人。况且她对他的感情并未得到回应,在他面前,她实在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三十六计‘躲’为上策。”

水玲说了句,提起裙子便要往屋内右边的耳房躲去,但念头一闪,觉得这边不妥,立刻又转往厅堂的左边跑,一个闪身,倏地藏入左耳房的门板后。

“姑……”老夫妇不明所以。

水玲伸出脑袋提醒:“嘘,别跟他说我在这里!”

“喔喔,好。”憨厚的老人说。

水玲把自己藏匿起来,微微的烛光透过门板上的缝隙打在她的脸颊上。

马匹的嘶叫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雍怡巨大的身影便挤进这间矮小屋舍,劈头就说:“她在哪里?”

两个老人家心惊胆战地说:“没有啊,没有啊……”

“她的狗在外面,她人一定在这里!”

雍怡断言,目光犀利地逼视屋内的每个角落,最后锁住了耳房,那似乎是这屋子内惟一能藏人的地方。

他继而朝左耳房缓缓走去。

大婶顿时害怕地大叫:“她不在那里!”

雍怡蓦地回头,眯眼道:“不在这里?那就是在另一边喽?”

“不!那是……”

大叔抢先一步捣住妻子的嘴,小声提醒:“你忘了那姑娘的交代,要咱们别泄漏她的藏匿地点吗?”

大婶点点头,安静地收住嗓门。

雍怡自作聪明地转身朝右边走去,当他抵达右耳房门前时,始流露出诚挚的一面,两手轻轻熨贴在褐色的门扉上,情深意浓地说——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用急着出来没关系,你只需要听我说。水玲,我无法阻止自己追逐你的倩影,也无法阻止自己阻挠你的婚礼进行,我不希望你嫁给歌玄,我要你嫁给我,我会守候你直到天荒地老,绝不辜负你!”

“老头子,这是……”

“好事!好事!”大叔窃笑不已地说。

至于躲在左耳房门板后面的水玲,也开心地笑了,嘴边挂着一丝腼腆的笑痕!沉默无语地捧起那杯热茶喝着,点点滴滴甜在心里。

“汪!汪!”

狗儿仿佛也感染到那份喜悦,吐着舌头撑着两只前脚坐在雍怡后方拼命摇尾巴。

“我推门进去了,如果你的答案是不,你大可掉头就走,我不会阻挡你。甚至,愿意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他以最慎重的心情,略微使力推开房门。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响,房内柔和的烛光渐渐和房外的融合在一起。

雍怡带着坚决的心期待着与水玲面对面,但当整扇门完全向内敞开,雍怡赫地迎上的竟是一堆小萝卜头眨巴个不停的大眼睛。

须臾间——

“哦!羞羞脸!谈情说爱!”

突然间,房内从三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孩童们,猛地爆出嬉闹声,随而格格笑个不停地从房内跑出来,围成一个大圈子,将雍怡困在里头。

“他们是?”雍怡傻眼了。

老婶笑着解释道:“他们是我的孙子。”

“孙子?这么多?那我刚才不是再一次表错情了吗?”

雍怡在讶异之余,不由自主顺着他们围成的圈子,端详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他在原地打转,视线缓缓扫过他们一张张充满稚气顽皮的脸,猝不及防一双秀气的绣花鞋毫无预警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

“羞羞脸!谈情说爱!哈哈……”

他逐渐领悟到一件事,小萝卜头们哇哇叫的原因正是为此,他们不仅对他笑,也对……她笑!

他微微抬起下巴将视线拉平,如他所料,是水玲!她就站在他跟前,咧唇而笑,绽放出幸福洋溢的笑靥。

她呢喃着说:“要娶我啊?需不需要再上奏皇上呢?”

雍怡思索了她的俏皮话一会儿,然后慢慢靠近她说:“当然要。”

“那歌玄贝勒怎么办?他也上奏皇上了。”水玲低着头问,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瞄着地面。

“所以……”雍怡温柔地以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住她的,宠溺地爱抚那细致的指节,“有点麻烦,不过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你的一切,我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对我有没有信心?”

“有。”

水玲低垂着脑袋,含蓄地抵在他的胸口上。

雍怡无声地轻笑,伸手揽住她的腰,沉浸在无言的甜蜜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羞羞脸!羞羞脸!男生爱女生!”

“汪!汪!”

一辆马车停在距离农家不远的树阴后,由那里可以看见农家屋内的情况。马车上的俊俏男子一直等到目睹雍怡和水玲亲昵地相拥在一起,才终于收回目光,泛起柔和的微笑,舒适地靠入身后柔软的垫子。

面对他坐在车厢地板上的,以及驾驶马车的临时车夫,是八个灰头土脸的粗汉。

“二爷,我们不是别人,都是曾因赌输钱去淳亲王府当长工的老朋友了,您有必要把我们绑成这样吗?”

讲话的是胖子,嘟着嘴对自己被用麻袋由下而上套住身躯四肢、将袋口绳子收捆在脖子上的状态,颇有意见。他体形大,将他捆成这样,他都快无法呼吸了。

“是啊,二爷,您也知道我们没有恶意,大家只是图雍怡那一百两银子,才会绑走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事情过后,我们自然会送您回府。”曾十一接着瘦子的话说,“您行,深藏不露,中途便让您给挣脱了;我们三脚猫功夫,三两下就被收拾了,但您大可用绳子把我们捆一捆就算了,用麻布袋把我们装成这样,实在折煞人!”

这些麻布袋之前也不知道装什么的,臭死了!

“我们知道我们错了,不该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您饶了我们吧!”

“对啊,对啊……”

“放了我们吧……”

歌玄笑容淡雅,沉静地把玩拇指上的戒饰:“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一大群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过,筋骨几乎被压断了,更别提还被人装在麻布袋中搬着走。我没把你们送衙门,已经算是客气了。”“那……那二爷要如何处置大伙儿?”

歌玄扬起好看的眉梢,定定地说:“你们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若要严格计算你们欠我的赌债,当个十年八载的长工是跑不掉的。我特赦放你们回去,你们居然反咬我一口。不将你们大大惩戒一番,难消我心头之恨。”

“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吗?”一大票人全苦了脸,“借问一下,您准备怎么做?”

歌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这人是信佛的,不喜欢血淋淋的事。”

“好啊!好啊!”

大伙儿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那至少代表他们不必被凌迟至死。

歌玄道:“那就这样吧,别人有特赦令,得以回家和亲人团聚,你们既然不知珍惜,那我就取消你们的特赦,你们全部回淳亲王府继续当长工。”

“不会吧?又要我们再签一次卖身契?!”

他们开始憎恨起自己的猪脑袋,贪什么心嘛!现在可好了,一辈子要当人家的奴仆了!

“而且为了教训你们,让你们永远记得任何人都可以去惹,就是千万别惹我不高兴,你们就戴着那身麻布袋三个月吧!”

众人惊异地瞪大眼:“戴着那身麻布袋三个月?!”

“吃饭、睡觉、走路,全不许褪下。”他冷鸷地道。

“啊,那我们会死的……”一时之间,全没力了,“二爷,您说这样好不好?现下水玲和雍怡都在农家里,我们如法泡制替您把新娘子抢回来,将功赎过,您就放我们一马,行不行?”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水玲心属雍怡,我便无意再去争夺;至于你们,恐怕这辈子都是我的了。启程!”

歌玄的一番谈话立刻使那些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移动的马车在湿软的泥地上留下轮胎痕和马蹄印,和他们痛苦的呻吟声……

农家里的一对有情人,不晓得他们的存在,径自相拥在一起,流露出醉人的笑容,静静聆听乡间的天然之声,亦聆听彼此似浓、似醇的心跳声……

终 曲

淳亲王府。

“逆子!简直要活活把我气死!”

打击过大昏过去的淳亲王爷已经苏醒过来,此刻正虚弱地瘫坐在大厅椅上大发脾气,胸膛上上下下起伏不停。

“王爷,您别太激动啊,王爷!”

淳福晋赶紧上前用湿巾帕替他擦脸,却觉得他的脸越涨越像猪肝色,连忙招来下女替他扇风祛热,惟恐他气坏身子。

“福晋……福晋……你说我这次能全身而退,全是歌玄宫内宫外来回奔走的功劳,但在我看来,他压根儿巴不得我尽快驾鹤西归!”

淳亲王爷气得七窍生烟,话都讲不清楚了。

“王爷,冷静、冷静,千万别气坏身子!”

“我……我……怎么能冷静?!他明明知道我生平最痛恨断袖之癖,他竟然……竟然被雍怡那小子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揭发他,这件事教我情何以堪?!”

撇开他再一次让他这堂堂淳亲王爷所办的婚事授人话柄不说,这次他变本加厉,竟是用这种方法来忤逆他!究竟他这条老命要被他气成什么样,他才肯收敛些?

不孝子!

淳福晋见淳亲王爷火气上来的热度不退,立即下令道:“快去冰窖拿些冰来让王爷退火!”她回头又对淳亲王爷说,“王爷,事情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或许是雍怡误会什么了,歌玄应该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怪癖!”

他脸色刷白,一双老眼气得眯成了一直线:“无风不起浪,人家会这样说他,就一定有理由!”

淳福晋辩解地说:“雍怡今天在婚礼上的举动,你也看见了,我看他是为了和歌玄争风吃醋,才瞎编出那些事吧!”

淳亲王爷捧心,觉得自己的老命快休矣:“我不管,总而言之今天所有的事都是雍怡那小子跟水玲惹出来的,你快……快……叫人去把大门给我关起来!我淳亲王府不欢迎他们!”

眼不见为净,他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他们!

“好好好,我马上就叫人关门!别气,别气,我扶你回房吧!”

王爷及福晋一走,外头立刻传来斗嘴的声音。

“人都走了,还挤什么挤啊?”

“你以为我爱呀?鸡猫子鬼吼鬼叫的,臭三八!”

“你别太过分,本大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好了,好了,仆人是为了关心王爷的安危,丫环则是担忧歌玄的未来,大家都是出于关心,就别吵了!”和事佬说。

“关心是有,但为了明天去街头巷尾传消息,也占了很大一环,外头人最爱听我们说这些!”

仆人及丫环两帮人异口同声地说,堵得和事佬愣在那里,突然有好心被雷劈的倒霉感。

“总而言之,全是一些半斤八两的长舌鬼!让开啦,别挡大爷的路!”突然出现一阵粗骂。

“谁?”

仆人丫环们倏地转头,刚好看见啐了一口痰的曾十一白他们一眼,身上则套了一只麻布袋,忽上忽下地从他们眼前跳过。

在他身后则是张三、李四、瘦子等等,一共八人。

未了,他们的目光落到歌玄的脸庞上,当下倒抽一口气:“贝……贝勒爷,您回来啦?”

歌玄清雅一应。

“那……”丫环们互看一眼,怕自己因乱嚼舌根被责怪,赶忙转移目标说,“那您要不要现在就进去跟王爷磕头认错?王爷对您婚礼又搞砸的事很生气!”

“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认错的?”

“啊?!”这是哪门子的回答?“贝勒爷,那……那您真的有断袖之癖吗?王爷对这件事更生气!”

歌玄俊美的脸上绽出一抹尔雅的笑:“姐姐们认为呢?”

丫环们停顿片刻,眸光在姐妹们之间转来转去,忽而有志一同、大声地说:“当然不要比较好喽!贝勒爷是咱们的最爱!”

一大群莺莺燕燕蜂拥而上,簇拥着她们这位集所有神秘于一身的幽魅主子扬长而去,间或笑笑闹闹,间或丝柔耳语,为君沉醉又何妨。

—全书完—

编注:

关于书烈和锦睛的爱情故事,请看《喜格格格》。

想知道有关歌玄贝勒第一次婚事的点点滴滴吗?《诱情郡王》。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同类推荐
  • 妃诚勿扰

    妃诚勿扰

    面对王爷的求爱,她退缩为老鼠。“不行不行的,我不要爱你!你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的人,虽然年龄不是问题,但是你真的……太老了!”王爷被气到吐血……明的暗的,磊落的卑鄙的,使用了任何方法勾引这个该死的丫头,她却只是拼了小命般帮助他的侧妃引诱他。面对生米煮成熟饭,王爷虽然内疚,但也难忍内心的兴奋,却没料,死丫头说。“就把这当成一夜情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真的不用太在意,再见!”好吧,臭丫头~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就让我们斗斗看吧,到底谁更厉害,无论是逃到哪里,都必须乖乖的回到我身边!!!鼓掌吧,王爷终于要夺回主动权了~~
  • 重生之嫁与林侯爷

    重生之嫁与林侯爷

    待雪死后,才知道自己的皇帝老爹是被叔叔害死的。母后殉情,自己和弟弟被仇人养大,弟弟篡位却被堂弟杀了。喜欢很多年的初恋是个渣,嫁了很多年的老公林书落才是真爱……重生到四十一年前,她能否改变命运的轨迹?带着重生的记忆,一路忐忑而行,却不想有一大帮子贵人相助,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 一念承重步生莲

    一念承重步生莲

    她,那一年正是十六岁的豆蔻年华,拒绝了父亲的请求,毅然迈上了挂着象征秀女的红流苏马车,从此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敢去爱。他,一届帝王,忍辱负重,步步为营,伺机为母报仇却迟迟无果,在这后宫,他雨露均沾,却是谁也不敢去信。她本以为一生就这样无爱无恨的度过,但是太后的威逼,帝王的恩宠,后妃的暗算,父亲的无奈,弟弟的怨恨让她无从选择,无奈的踏上了那条不归之路。他本以为一生就在为母复仇的仇恨中度过,但是朝堂重臣的大权在握,后宫中后妃的勾心斗角,让他越发铁血狠戾,他要称霸天下江山,而这些人,必须除掉。爱或不爱,步步生莲
  • 长生愿

    长生愿

    长生,长生人人都愿长生不老看夏长生如何在他人的长生愿中找回自己的人生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和尚给我喝符水?只因过分美貌,好像师傅口中的妖怪?明明是人类的灵魂,却因绑在八尾猫的一条命上,成了边缘人。当人类的贪欲无法接触到八尾猫给予的愿望的时候,她就成为了实现愿望的跳板。我想要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人还是有意接近,却让自己瞬间沦落的他呢?
  • 贵女女配求上位

    贵女女配求上位

    人生总是有意外,通过书楼一朝穿越小说中。贵女之路,她昂首阔步。自己的人生,走自己的路。某女咬牙,成为重生文中恶毒女配角又不是她的错!爱并非全部,她只求一个缘字!一个身份贵重的穿越型贵女与本土重生女之间的PK!本文中所提作品为作者虚构!
热门推荐
  • 翔心永恒:翔若不离我便不弃

    翔心永恒:翔若不离我便不弃

    这是我高高在上的偶像,是在我梦中徘徊的暖男——陈翔!他,温柔体贴,高冷帅气的外表不过是他的伪装,只有你去走近他,去了解他,你会发现他,陈翔是一个完美的人!这是关于我对陈翔老大的感情,当然我对他的感情远远不止这些,远远不能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但是我只能通过叙述让更多的果果们看见我的真心,真情,相信香橙们也与我一样。。。。
  • 易命成天

    易命成天

    命运,命、运。运有时运,时诗云:金鳞岂是此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气运昌盛者,无往而不利,心想事成,万事顺心。然又有诗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是以,气运无常,而命格则是相当稳固,命格不毁,性命无忧。命运强横者,气运贯穿天地人,以己心为天心,天地同力。陆明因气运拖累,突破不成,几乎身死,经历一场死生劫的他真能登上巅峰?这是主角带着徒弟夺运、造命的故事。
  • 王者征途

    王者征途

    一个出山的少年,在暗黑世界他的大名让人闻风丧胆
  • 鲲溟诗集

    鲲溟诗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惹上腹黑猫系男

    惹上腹黑猫系男

    因爱犬失踪彻底认清不负责任渣男,寻犬之路,遇上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猫系男……
  • 凰燃天下:绝世大小姐

    凰燃天下:绝世大小姐

    她,21世纪新新人类,却意外来到异世。废材?靠,她什么时候被这么叫过!花痴?切,对着自己花痴算吗?草包?哼,你见过受人敬仰的草包?尔等无情,便休怪我无义!天既不仁,那灭了这天地又何妨!触我逆鳞者,虽远必诛!虽难必诛!虽险必诛!敢伤她的人,便看她的怒火燃尽这天下!他,大陆第一天才,却甘愿为一人守候百年,更名换姓。自恋?拜托那叫自信!腹黑?哦不那是你太蠢!毒舌?口才好有错吗?“哼,敢对孤不敬,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不近女色只是为了等一人归来,隐藏实力只是为了守候一人。百年后,当她遇到他,当他等到了她,这天下,注定要被搅得天翻地覆!
  • 恋上你的冷酷

    恋上你的冷酷

    她是才华横溢的女子,他是顽劣至极,桀骜不驯的老大,而她却成了他的小老师,监督他的学习,他和她将发生怎样的校园恋情呢?龙玄澈微挑起右眉,轻浮地挑起冰凝的下颚,微微道“你是想借给我当家教的名义,来勾引我的吧!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就凭你的姿色,你的聪慧,应该有更好吸引我的法子吧。”“啧……就你这种公厕我还看不上眼呢?”冰凝抬手,打掉他抵着自己下颚的手,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轻蔑于不屑。
  • 白鸥过茜

    白鸥过茜

    那个喜欢穿白衬衫,爱打篮球,总是惹祸的叛逆少年,还会骑着单车在校门口等那个女孩吗......
  • 王者荣耀之边路战神

    王者荣耀之边路战神

    在王者荣耀这款游戏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每一位边路战神,都是退役了的野王大人!没有人质疑,因为夜寂充分的诠释了这一点。正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曾经是KPL职业联赛第一打野的夜神,在总决赛被爆料开挂,不仅被俱乐部勒令解决退役,还被王者玩家引以为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场比赛,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试想这是什么感受?好在有特权,上场能戴着面具,俱乐部仁至义尽的封锁了详细资料,避免了夜寂被人身攻击。会不会是打野的锋芒太胜了呢?他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一次偶然间,接到了一个指定位置为边路的代练单子。“我记得老苏说,边路也能一打五。”夜寂一边回味,一边进入了游戏。欢迎来到王者荣耀!(边战QQ书友群:1038293153)
  • 地底世界三千年

    地底世界三千年

    一次考古,意外穿越到三千年后的地底世界,这里文明崩坏,基因融合,等级森严,气血称尊,少年崛起于微末,想打破这世间的枷锁,重返地面,活出真自我!不做地下的埋蚁,要做地上的真人!掀开地面上神秘的面纱,是末日的灾难,还是新文明的萌生,万族林立,万物相争,少年一头撞进了这个精彩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