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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平凡人的伟大爱情

面对残缺的生命之树,男孩儿像厚实的土地一样,一心一意用爱用青春包容扶持着树,不弃不离。在这个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面对这样的平凡、真实却震撼人心的爱情,我以为,我们所有的人的确要反省自己的爱情观和生命观。

如果不是一场灾难的突然降艋,他们的故事会因为他们的平凡而渺小得像一滴水,混迹在而今已太多太多真实亦或杜撰的爱情故事的汪洋中,激不起一点波澜。

他们的爱情缘于一段完美丽寻常的青梅竹马的恋情。

她和他从小就是好朋友。小时候,他们生活在河北的一个小村落里。多年以后,我看了她小时候的照片,才相信,那时的她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最吸引人的是洁白的脸上那一对黑葡萄一样水灵灵的大跟睛,从小学到初中,他们俩一直是同班同学,非常要好。上初一那年,他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偷偷给她递了张纸条,说自己如何喜欢上了她——在他们那里,这个岁数的小男孩对女孩子说“喜欢”,也算得上“壮举”了。

收到纸条那天,她没有任何表示,却也没有将纸条交给老师。但从那以后,在他们一如既往的关系中,却悄悄地滋生出一种朦胧的情愫。他看着她如水般晶莹纯真的眸子,一心期盼着他们能快快长大,长大了,他一定娶她做他的妻。而她的目光也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着他的背影,心里总像揣着个小兔子一般地牵挂着他,日记里悄悄地写满了他的名和姓。梦里总有他的笑洒了一片。

初中毕业后,她似乎理所当然地出落成了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朵水嫩嫩的花;而他呢,也不再是那个只会擦着鼻涕传纸条的小男孩儿了,一米八几的个儿,清秀的外表,虽称不上玉树临风,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朴素的衣着也难掩他青春的秀美与风华。这时,他们却双双因为家境贫寒,没有继续高中学业,辍学在家,一年后,两家老人随了一双儿女的心事,托媒人为他们订下了这门亲事。订婚之后不久,他们便随村里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年轻人去了北京打工。初到北京,大都市的繁华给了这对年轻恋人太多的梦想,他们渴望在这里能够通过他们勤劳的双手和美丽的青春搏出一个即使不够灿烂但至少幸福的未来。

静静品尝爱情琼汁,用心打造美好明天的他们,绝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不幸正悄悄地逼近了他们如锦的青春。

那段日子,她总是感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食难咽、寝难安,便以为是感冒了,经济紧张怕花钱,更怕他担心,便一个人默默地去药店买来治感冒的药胡乱地吃了下去。却久不见好,脸上渐渐地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黑斑,他察觉了,坚持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皮肤病,不碍事,七零八落,开了一堆药回去吃,脸上的斑却像雨后的春笋般越来越多,面积也越来越大,曾经透亮的肌肤而今却仿佛像生了锈的铁一样让熟识的人看了无不心痛不已。那段日子,她几乎不敢照镜子,照了便想哭;她甚至不敢抬头走路,她害怕人们好奇的目光。他们终于对医院的诊断产生了怀疑,不得不去了更大的医院检查,医生严肃的面孔,复杂的检查。度日如年的等待,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个不幸的结果。

医院的诊断结果无疑于晴天霹雳响过,只在一瞬间就击碎了他们所有的梦想。她患上了一种不治的血液病,这种病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无法治愈,只能尽可能地控制,那一天,她感觉自己宛若一只被箭穿膛而过的小鸟,在无限澄蓝的天空里慢慢坠落。

她哭他闹他吼他,要他滚,要他别再为她这个废人耽误自己大好的青春和前程。看着曾经如花似玉的恋人,被病魔折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时,他滴血流泪的心却坚定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结果的那晚,他的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流了一夜,白天却将微笑刻在了脸上。此后,他就日日地对她微笑着,捡起她发脾气扔了一地的药;倒来一杯又一杯被她泼了的水,只说,我想一生一世照顾你,再苦再难也有我和你一起面对,你答应我好吗?她终于扑在他的怀里绝望地嚎啕大哭一场之后,抬起头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微笑着面对每一个过往的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贫寒的家庭遭遇她这样的病,恰似雪上加霜。他的父母听说了,意图通过媒人坚持要和她家退婚,他却坚定的说,退也罢,不退也罢,我都不会离开她的,过去不会,现在就更不会,将来当然也不会。

为了看病,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举债累累;为了看病,她仍不得不拖着一日重似一日的病体坚持上班;为了看病,他几年来穿的仍是初到北京时买的那身粗糙的衣服,却忘不了,每年她过生日时都会为她添一件可能廉价却让她不禁泪水涟涟的新衣服。

几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曾经那样窈窕的女孩由于药物中激素的作用,浑身浮肿漆黑,一张曾经那样秀美的脸,黑得竟像刷了一层漆,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他依然如故地陪在她身边,微笑着,鼓励着她,照顾着她,心疼着她。她常常会有强烈的负罪感,时不时地,她就会对他说,你离开我吧,这是我的命,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他却总是同一个回答,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再苦再难,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命运对他们确实是不公正的,如果说,这是上天有意要考验他们的爱情,但这考验太残酷了些。

她生活早不能自理了,这许多年,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洗,每一顿饭都是他端到桌前,渐渐地她连走路都困难起来,连上厕所也必须由他搀扶。再去医院复查时,另一颗不期的雷炸响在他们头顶:由于常年服药,激素吸收了过多的钙质,引发了世界公认的恶疾——股骨头坏死。

她昏厥了。想到了死。醒来之后,黑漆漆的浮肿的手,紧紧地被他握在手里,这么多年没在她面前流过一滴泪的男孩,这时,却无声地哭泣着:你总算醒来了,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你也必须坚强。因为,这一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做这一切是因为我爱你,这是不能割舍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死过一次的她说她不会再自己选择死了,她要和他一起笑看命运。于是风里雨里,朝九晚五,人们在北京那条繁华的街道上,总能见到一个帅气的男孩骑着一辆破单车,驮着一个丑陋的女孩子说着笑着,仿佛生活在他们面前竟花团簇锦。这般帅气的男孩日日搀扶着这样一个丑陋且残疾的女孩出出进进,自然会吸引太多异样的目光。她不禁问他:“你会觉得难为情吗?”

他淡淡笑过:“为什么要难为情?”“我丑。”“不,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美的,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亮。”

年底,公司联欢会上,走过七十载春华秋实,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的经理,泪水盈盈感慨万千地说:“患难见真情,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就在我们身边,他们的爱情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思考和学习!”

这是一段催人泪下的真实故事,一个平凡的男孩,一个不幸的女孩,却谱写着一段伟大的爱情。

触觉的极端重要性

第一次做爸爸,难免会手忙脚乱的。你看,不管怎么着,他就是哇哇地哭,我对他说:别哭啦,爸爸爱你!他总是回答说:哇——啊啊,哇——啊啊。那天,正当我被这个在英文里还被称为“it”的小家伙搞得焦头烂额时,我的表妹来了,她因为住在农村,所以早已经是一个有经验的母亲了,对付爱哭的baby有的是办法。她走过来在孩子的后背、小屁股,还有小手、小脚、头上、脸上轻轻抚摸一遍,然后重点抚摸他的后背和屁股,不一会,小家伙老实了,而且还开始跟他表姑咯咯咯地笑起来了!

我表妹还是个“哲学家”,她告诉我:你得把“爸爸爱你”的话翻译成触觉,让你儿子直接感受到,有了这样的经验,他才会回报给你爱。没有什么比直接感知形成的经验更重要了!

直到今天,儿子已经十几岁了,我还会抚摸他的后脑勺、肩膀、后背,用触觉表达我的思想感情。

后来我发现,触觉语言具有极为重要的普遍意义。

有一次,老婆因为一件清官也难断的案子,张开血盆大口,对我吼了起来:“不可能!青菜萝卜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也不甘示弱:“你胡说!油盐酱醋呱呱呱呱呱呱……”然后怄气三天没有说话。到第三天晚上,我觉得冷战该结束了,就想自己先道个歉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三个字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急得我恨不能去医院看口腔科。

突然,我想起了表妹的话……我立即走到老婆身边,轻轻地、轻轻地抚摸她的肩膀、后背,看到她没有拒绝,我就抓起她的手……奇怪的是,我一句话没说,只是靠着她坐了一会儿,她就去做饭了……我知道,我的“对不起”已经化成触觉,从指尖和掌心直接渗进了她的肌肤里。从此以后,每当我遇到类似困境,就使用触觉语言,简直屡试不爽。

后来又有一些经验使我觉悟到,实际上并非女人与孩子才如此感性,所有的人都是感性的,没有人不是感性的。所谓触觉,就是一种物质性的接触,只要你把某些物质用一种足以引起好感、快感的方式触动对方,你就会得到爱的回报,不管你是用带体温的肉体,还是其他什么对方所需要的物质,只要这个物质是有形的、能够触碰到对方的感觉就行。抽象的东西,即使再好、再有价值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一点点具体的物质。有一次过年,我给岳父母送了一笔钱,让他们自己买东西吃,而同时我的连襟只送了3只羊腿,我还以为我会受到更多的礼遇呢,可是结果却是谁也没想到的:因为羊腿不断在餐桌上出现,所以人家就一再被表扬,并且,所有的亲戚邻居都知道了那个女婿非常孝顺,而我给的钱虽然可以买10只羊腿,却没有人在亲戚邻居面前提到过我的表现。当我注意到这个问题时,我立即想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1943年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中所说的:“必须给人民看得见的物质福利”!人民币太抽象了,如果我把那笔钱换成一卡车大米或8头猪,我的孝心一定会感动整个街道甚至整个城市,并成为居民口中的传奇的。是的,物质,也就是大米、水果、衣物、项链、汽车、房子、工作岗位、领导职务等等,这些东西才是对女人或人民群众最温柔的抚摸。

那一天,我忽然想起我的老师,那个正在农村遭受贫困折磨的表妹。于是,我来到她家,想了解一下他们需要什么物质。当我得知她和妹夫正在准备盖房子时,我没有吭声,回来就让人给买了若干吨标准石材、预制板、标号较高的水泥、黄沙等等,用两辆卡车运了3天才全部拉到她家。我相信,没有什么比这些石头更柔软了。

我表妹个“哲学家”,她告诉我:你得把“爸爸爱你”的话翻译成触觉。

她的作品

我和小儿都有睡懒觉的习惯,外面阳光越好,我们就睡得越舒服。

这舒服的感觉如何描述呢?首先是身体上的愉悦感,感觉朦朦胧胧的,什么都不用想,只有呼吸的声音,像植物一样。其次是两人头挤着头,相互产生的难以言传的温馨感。

我为此欢喜煞了。

而太太,是很喜欢欣赏我和小儿的睡姿的。她每天上早班,穿着睡衣,泡饭端在手里,坐在矮柜上,边看边吃,边吃边看。

她是绝对不会吵醒我们的,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吞泡饭,一口接一口,然后就是笑,满脸都是。

若是她休息的日子,她会捧本书,坐在旁边看,看一页书,看一眼我和小儿,一副满足得不得了的样子。

有时她还会凑过来,看看这张脸,看看那张脸,抿嘴微微笑。那神态,好像是画家完成了一幅作品,前看后看,越看越欢喜。这样的时候,生活中的烦恼就会消失殆尽,留在心中的感觉淡淡的,甜甜的,滋滋润润,像牛奶入口那样爽爽的滋味。

太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要说野心,她连上进心也没有多少。她最大的梦想是:呆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陪儿子玩玩。我说她年纪轻轻,要上进啊,逼她不断考文凭,她坚持不了几天,教科书就扔在一边,该做啥做啥去了。

以前,太太对我说,我呀,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找了家单位,在单位里吃了不少苦头,想来想去最大的成就,就是在单位找了个老公。

女人无志向,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搞不明白。但她现在既然是快乐的,我想该不是一个错误。

许多个早晨,她就呆在睡得天昏地暗的我和小儿身边。有时,她会拿来指甲刀,在床上放一张报纸,小心地把小儿的手指甲一一剪了,然后来看我的手指甲,又细心地把我的手指甲也剪了。结束后,她把报纸卷起,在每人的屁股上拍一下:“起床啦!”

窗帘拉开,阳光讲来。

太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要说野心,她连上进心也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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