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儿……不是你的孩子……”兰水露的声音无力低沉,在这刀剑炸响的大厅里显得虚弱不堪,那句话却如同梦呓一般,让人好似被风穿透,刹那失了灵魂……他的身体开始抽搐,脚步铿锵,终是一口血从吞喉处流出,骤然跪落在虞惜身前!
“你说什么?”她皱眉,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银光闪过,飞快随着兰水露蹲下,手中的剑依然握的紧紧,尽管他的口语不再清晰,她却仍听的一字不漏!
“对……对不起!骗了你……那样久……芮儿……芮儿只是韩吼命人从外……外面抢回来的婴儿……他……他不是你的孩子!”兰水露大口大口的吸着所剩无几的空气,腹部的血因他大口喘息的抽动而流的异常飞快,很快……虞惜的浑身,他的浑身已皆被那大红色染了个便……
芮儿不是她的孩子?如此的一个消息无非只是再次给了虞惜当头一棒,敲得她措手不及,“那我的孩子呢?芮儿不是我的孩子,韩吼把我的孩子弄去了哪?”她急急问道,慌忙的移开左手,去托住兰水露已然瘫软了的身体!
她爱了五年的孩子,竟不是自己的亲手骨肉么?那样她的孩子呢?可还活着?是因为芮儿不是她的孩子么?所以兰水露才会出手杀了他?
脑子除了疑问,只剩疑问!太多的秘密她不知道,韩吼太会算计,太了解她,他所策划的一切,竟会这样成功!
虞惜急的满首的汗,飘逸的头发紧贴着她脸部精致的轮廓线,显得那般柔弱!琪见兰水露话说了一半便只剩喘息,心知他快不行了,猛的从虞惜手中托起他的上半身,便运足了玄力输于他续命……
“其实……韩吼当年是想让你生下琪的孩子,如此,他便可以一直控制你们了……可……可就那一次,你却完全没有怀孕!”兰水露闭紧着双目,感受着琪输入他体内的玄能,那只是能缓解他怀中的血流逝的慢些,想活……已是没有了机会!如此亦好,这是他欠虞惜的,就用这命还她吧,他要将一切都告诉她,趁着体内的血还未流光,他一定要将一切真相全都告诉她!
“你说……我完全没有怀孕?”那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了芮儿的,怎么会没有怀孕?
“你难道……难道忘了我的身份么?我……兰水露……是兰族的神医,兰族最擅长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他越来越虚弱,就连给他输玄能的琪,神色亦开始逐渐惨白!
“难道……难道是蛊?你对我下的蛊!”想了好一会,虞惜一呆,兰族之人最擅长的便是蛊,若行得通,那样唯一的可能,便只有蛊!
“呵……惜儿你……总是那般聪颖……”
是真的……
蛊!竟是蛊!一个被放置在她体内,一日一日长大的蛊!
所以她每次肚子里在动的时候她会觉得那般的痛!那不是她的孩子在踢她,那只是一只逐渐长大的蛊虫在啃噬她的血肉!
她忍不住的扭头去看顾芮的尸体,他往日里可爱的小脸、稚气的话语、乖巧的眼鬓,全部的一切不停的在眼前回荡,那般真实……却离她那般遥远……石块铺成的地,凉的刺骨,如她手中的冷剑一般,令人心寒!周围不管是哪,皆是那要耀眼的红色,就好似近在她眼前的夕阳,映的记忆中只剩下无尽的惆怅……
她如同现在便冲过去抱住芮儿,不管事实如何,他就是她的孩子!就是她最爱的芮儿……可如此的一个生命是因她出生便离去了父母,亦如因她……改变了、结束了那可悲的一生!
她可还能再碰他一下?她配么?她的手沾满了鲜血,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脏,更何况是还未被世俗污浊熏陶的芮儿呢?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定在了原地,未移动一步……
垂鬓紧盯住兰水露那张已失了全部血色的脸,她的心猛的跌入了无底的深渊,摔得粉碎!
“你……是故意逼我杀你……是不是!”她周身抽搐着,虽已然极力的去控制自己那动荡不安的身躯,却依旧败给了现实!
“杀了芮儿,韩吼就没有了威胁你们的把柄了!惜……惜儿,原谅我……一直骗你这么久,除了这件事,其他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都是……都是真心的!我要离去了……你不能忘了我,一定一定……不能忘了我……”兰水露疲惫的张合着自己的双目,他好怕最后一句话不能说完,便会沉沉睡去……嘴角牵扯的仍然是虞惜最喜欢的稍笑,那是他死前的最后一次温柔了,他想让虞惜记住这一幕……永永远远的记住,她的生命中,曾有如此一个人!他叫作——兰水露!
“不,你不能死!”她好似才知道他要永远的离去她了,刹那慌乱的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她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握紧自己的手,红润的樱唇上映着一排排的牙印,任由那眼泪亲吻着她的眼眶,吸允着她的脸颊……
她亲手杀了兰水露!可那是却他自己设的一场局,他太心狠!即便是离去,亦要从她的心口挖出一块血肉带走……
“你是谁?”
“兰水露,救了你命的人。”
耳边再次响起初遇时的种种,而如今已然触礁搁浅,剩下的……只有令人暗伤的落寞……
琪的玄力已然逐渐枯涸,可靠在那双掌上的人已然没有丝毫气息……兰水露死了!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琪仰头,盯住一旁将自己的神智封印了的虞惜,终是无奈的垂下了双臂……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未能为她做到……
“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虞惜骤然开了口,声音清晰漠然,好似这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如若一切已成定局,那样……她是否该亲手了结这一切了?
太多的悲、太多的痛!亦许……因为这些难熬的太多,所以……她现在能够承受了吧!
抽出了手中的冷剑,兰水露已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虞惜缓缓起身,双瞳中全是迷茫的漩涡,转身面向一旁与韩吼打得火热的灵族者,深鬓中只剩下锐利的杀气。
冷鬓媚瞳,肤若凝脂,柳叶弯眉,血衣飘飘;抬首间,头发乱舞、娇颜邪娆;却红唇稍启,面如白霜……
腰若忘川,袅袅柔彻,她只绝世顾盼好一会,便闭鬓自若,喑哑的嗓口中传出令人凛然一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