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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隗嚣

一、正义之师

“原文”

隗嚣字季孟,天水成纪人也。少仕州郡。王莽国师刘歆引嚣为士。歆死,嚣归乡里。季父崔,素豪侠,能得众。闻更始立而莽兵连败,于是乃与兄义及上邽人杨广、冀人周宗谋起兵应汉。嚣止之曰:“夫兵,凶事也。宗族何辜!”崔不听,遂聚众数千人,攻平襄,杀莽镇戎大尹。崔、广等以为举事宜立主以一众心,咸谓嚣素有名,好经书,遂共推为上将军。嚣辞让不得已,曰:“诸父众贤不量小子。必能用嚣言者,乃敢从命。”众皆曰“诺”。

嚣既立,遣使聘请平陵人方望,以为军师。望至,说嚣曰:“足下欲承天顺民,辅汉而起,今立者乃在南阳,王莽尚据长安,虽欲以汉为名,其实无所受命,将何以见信于众乎?宜急立高庙,称臣奉祠,所谓‘神道设教’,求助人神者也。且礼有损益,质文无常。削地开兆,茅茨土阶,以致其肃敬。虽未备物,神明其舍诸。”嚣从其言,遂立庙邑东,祀高祖、太宗、世宗。嚣等皆称臣执事,史奉璧而告。祝毕,有司穿坎于庭,牵马操刀,奉盘错,遂割牲而盟。

“译文”

隗嚣字季孟,天水郡成纪县人。年少时做过州郡的官。王莽国师刘歆引隗嚣为士。刘歆死,隗嚣回到乡下。

小叔隗崔,素来豪爽侠义,得众人拥护。听到更始立而王莽兵连败,于是就与兄隗义及上邽人杨广、冀人周宗计谋起兵响应汉兵。隗嚣制止说:“兵,是凶事啊!宗族有什么罪呢?”隗崔不听,就聚众数千人,攻平襄,杀王莽的镇戎大尹。

隗崔、杨广等以为要举事就应立个主将以统一众人思想,都说隗嚣素有名气,喜爱经书,于是共推举隗嚣为上将军。隗嚣辞让,不得已,说:“诸父和众贤看得起我小子,必须用我的意见,我才敢从命。”众人都说:“好。”隗嚣既立,遣使聘请平陵人方望,作为军师。

方望至,向隗嚣建议说:“足下想要承天命顺民心,辅汉而起事,今更始立在南阳,王莽还据守长安,虽想以汉的名义行事,其实没有接到汉的命令,将用什么让众人相信呢?应当赶快建立高祖庙,称臣奉祀,所谓‘神道设教’,求助于人神。而且礼因时不同而有增删变易,朴实与华丽并没有常规。削地以开兆域,虽然是茅屋土阶,也可以表示肃敬。就算简陋没有物质设备,神明也不会离开这里的。”隗嚣听从其言,就在邑东立庙,祭祀高祖、太宗、世宗。隗嚣等都称臣执事,祝史手捧玉璧以告神。祝完,各职能官员往来于庭,有的牵马操刀,有的端着盘子勺子,于是杀牲而盟。

“点评”

后世对隗嚣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这个人很会用兵,也很会用人。

起初,素来豪爽侠义,深得众人拥护的隗崔,听到更始立而王莽的军队接连溃败,于是就与兄隗义及杨广、周宗计谋起兵响应汉兵。隗嚣制止说:起兵举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宗族有什么罪呢?你们这么做,会让族人受牵连的。隗崔不听,就聚众数千人,攻下平襄,杀了王莽的镇戎大尹。

隗崔、杨广等以为要举事就应立个主将,用以统一众人思想。立谁呢?想来想去,大家都说隗嚣素有名气,又喜爱经书很有学问,于是,大家就共同推举隗嚣为上将军。

隗嚣一听,赶紧辞让,说那怎么行啊。你们起兵,我是反对的。现在反而要我当头儿,这样不好嘛!再说了,我又有什么才能足以胜任呢?万万使不得。他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推举他。最后情不得已,就说承蒙各位父老和有志之士看得起我,我何德何能啊,能担此大任?既然大家这么说了,那我再推辞,也就是不识抬举了。担任就担任吧,只是,要我担任首领,大家以后要听我的意见才行。

大家都承诺说:好。推举你为主将,目的就是听你的安排啊。于是,隗嚣就做了这支队伍的首领,成为统领全军的CEO。他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聘请了一个军师。谁啊?平陵人方望。

方望一来,就给隗嚣一个中肯的建议,那就是立高祖、孝文庙。为什么啊?他给分析了,当下的国内局势是复杂的。其发展趋势呢,是大家都恨王莽,都拥护汉军。现在我们这支队伍是拉起来了,可是,一切行动,都必须打个鲜明的旗号才行啊,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好办啊。于是,最好的做法就是立个高祖、孝文庙,以借神明之名,这样才好行事,这样才可以更好地聚拢民心啊。

隗嚣立即采取了他的意见。建好了庙宇,他们歃血为盟,发誓道:计盟誓的共三十一位将领,一十六姓,顺承天道,兴兵辅佐刘宗。如有哪个心怀不轨,神明就会消灭他。高祖、文皇、武皇,使他坠命,宗室遭到血洗,族类灭亡。

这样一来,隗嚣的军队,就打着拥护汉军的旗号,成为顺应民心和民意的正义之师。接下来,他们又总结出了王莽的三宗罪:逆天、逆地、逆人。犯有这样大罪的人,天下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于是,这样一支正义之师,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啊。

二、听人劝吃饱饭

“原文”

而长安中亦起兵诛王莽。嚣遂分遣诸将徇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皆下之。

更始二年,遣使征嚣及崔、义等。嚣将行,方望以为更始未可知,固止之,嚣不听。

“译文”

这时长安城中有人起兵杀了王莽。

隗嚣于是分遣诸将夺取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都攻了下来。

更始二年(24年),遣使征召隗嚣及隗崔、隗义等。

隗嚣准备朝见更始,方望以为更始前途还不可知,坚决阻止,隗嚣不听。

“点评”

开始的时候,隗嚣还很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军师方望的意见。可是,后来他变得对别人的意见不太入耳,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隗嚣不听劝了,就走上了独断专行的道路。独断专行,其实是一条很危险的路啊。

后来,长安城中有人起兵杀了王莽。

隗嚣于是分遣诸将夺取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都攻了下来。他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了。到了更始二年(24年),更始派遣使者来征召隗嚣及隗崔、隗义等。意思就是,更始打算以天子的名义,将这支正义之师收编了,归于他的麾下。

隗嚣一听,觉得这条路是走得的。于是,他就准备朝见更始,答应他的征召。这时候,军师方望出来说话了,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不明,更始这个人的前途还是一个未知数,切不可盲目做出决定而跟随了他,要从长计议啊。方望坚决阻止他。可是,隗嚣不听,他的主意已定,决心应征,就打算跟着更始混了。

方望一看,觉得隗嚣对自己的意见也不当回事了,就决心离开他。于是,就给隗嚣写了一封信,辞职不干了。方望的辞职信是这么写的:

“将军将像伊尹、吕尚一样建立开国的功业,弘扬非一世所常有的功绩,而现在大事还在草草创立之时,英雄豪杰还没有集中起来。我方望是异郡的人,缺点过失还没有暴露出来,本想效法郭隗之事燕昭王,以便能吸引乐毅那样的大英雄并归到将军麾下,所以当初你聘请我时,我顺风而来没有推辞。将军以至高的德行尊重贤才,广泛采纳其谋虑,行动有功绩,发兵能中要害,现在基业已定,辅弼的大功勋正在成就之中。今俊杰贤才并集,羽翼已经丰满,我方望没有高于常人的德才,而愧列宾客的上首,实在是惭愧得很。我虽怀耿介的节气,想衡量辞职与留职的所宜,我是始终如一不会背弃自己的本心,另怀异志的。为什么呢?范蠡助勾践灭吴后自收其罪责,乘扁舟泛于五湖之上;晋文公的舅舅子犯在随文公返国途中,也在河上停了下来,向文公谢罪请求辞去。以范蠡、子犯二人的贤德,在越国和晋国的史书上都留下了功名,还归罪于自己请求削籍回乡,我方望没有什么功劳,辞职是很适宜的。我听说乌氏县有龙池山,小路南通,与汉相连,那旁边时常有奇人异士,闲暇时,可广求其真。愿将军勉之。”

即使方望辞职,也没有撼动隗嚣的主意。这是隗嚣一意孤行的开始。不久,更始失败了,隗嚣险些没有了安身之所。

到了后来,光武很器重隗嚣,对他也非常尊重。光武素来听到他的美德、声誉,就以特殊礼节待他,叫他时称字,用国宾的仪礼,安慰荐藉至深且厚。可隗嚣思想游移不定,不肯死心塌地地归顺了光武。

有个叫王遵的,年少时就为人豪侠,很有辩才,虽然是与隗嚣一起举兵的,但时常有归汉的意向。

他曾经多次劝隗嚣派遣儿子入朝侍奉,前后很恳切地辞谏隗嚣,隗嚣不从,所以王遵离隗嚣而归顺光武。

后来,隗嚣虽然派遣儿子入朝当了人质,还是想凭借其地理条件的险要,自己独霸一方。他的独断专行,不听人劝,导致了一些游士长者,逐渐离开了他。

再到后来,光武那里给了最后的通牒,可是他还是对着干,不肯归降。结果,光武就杀了他的儿子隗恂,使大军围剿。不久,杨广死,隗嚣更加日暮途穷。最后弹尽粮绝,忧郁而死。

起初,拉起那支正义之师的时候,隗嚣说大家要听从我的思想,我才肯做主将。结果,他的独断专行,不听人劝,最后将那支正义之师引向了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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