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杯酒。”
径直走到吧台,成风点了一杯酒,把手搭在台子上,饶有兴致地盯着酒柜上五花八门却叫不出名字的酒。
服务生看了他一眼,笑道:“先生,您第一次来这儿吧,喜欢什么样感觉的酒呢?”
“感觉?随便吧。”
“请稍等,就给你调一杯‘随便’。”
成风愕然地瞟向他,随即又自嘲地一笑,端坐在高脚椅上。这个世上什么东西没有?
很快,一杯橙色的鸡尾酒推到了他面前,未及品尝,一股淡淡的果香便嗅得成风鼻头攒动。四下里扫视了一遭,成风端着酒走到一处黑暗的角落坐下,把酒杯搁在桌子上,只是看着杯中酒液,却并没有要喝它的意思。
酒吧里飘着轻柔的音乐,酒客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坐在四处,轻声谈笑,大多都结伴而来,像成风这样的孤家寡人倒不多见。
原以为酒吧是群魔出没的地方,离不开舞池,离不开喧嚣,离不开狂乱,没想到这里却布置的淡雅清新,连酒客也十分自持有理,想来星际酒吧的主人也必是有品位之人。
可这一切和成风此时此刻所追求的不禁相去甚远,他想要疯狂,彻底的疯狂。
“介意我坐在这儿吗?”一把带着十足磁性的声音在成风的头顶响起,很性感,性感得让人光听声音就能联想到床。
成风抬起头看向来人,一个魔魅的女人。
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却处处透着诱惑的味道,特别是眼角旁一颗细小的黑痣,不但不显突兀,还更勾起了男人心底深处蠢蠢欲动的yu望来。她的脖子又细又长,如天鹅般高傲地挺立,衬着肩膀下形状圆润的锁骨,让人挪不开视线。一身剪裁得体合宜的深红色露肩小礼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很好地勾勒而出。
如同野蔷薇般冶艳妖媚的女人。
这个无数男人心目中床上的恩物,正优雅地指着成风身旁的沙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坐。”成风点头示意。他虽然对女人不假辞色,却并不代表他不会欣赏。同样,他也会动心,只是之于曾经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他来说,女人无疑如墙上的一幅画,所谓动心,就好比看到了某幅画中的某样的东西,突然间与他心灵的某处产生了共鸣而已。克莱尔是很美,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但成风看着她时只觉得看到了一幅徒具精致与细节却少了灵魂的画。
眼前的这朵蔷薇,在成风眼中少了份性感,多了份亲切,向来最怕女人麻烦又不喜与陌生人相处的他,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我就是花容。”意外地单刀直入。
成风略有点惊讶,继而释然地笑道:“没想到你会亲自来,看来那张名片有点特殊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应该很会拐弯抹角那一套。”
“我是哪种人?”花容把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支着下额,微偏着头朝成风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腻声道:“看你的人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一套,那我还用出来,岂不是自找没趣。”
“人物——这种人。”成风端起酒,敬了花容一下,轻酌了一口,味美而甘甜,不由又灌进了一口。
花容轻声笑道:“人物?人物也分很多种的,我不过是一个开酒吧的老板娘,小人物而已。倒是你,堂堂耀星军院的高材生,未来的大人物,怎么突然跑到我这个小庙来了,看你也不像喜欢喝酒的人。一个人喝闷酒,可是会醉的哦。”
“耀星出来的就一定是高材生吗?废物也不一定。”说着,成风又送了一口酒,自嘲地笑道:“醉了好,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吗?”看着杯中酒面上自己的倒影,那空洞散乱的眼睛还是自己的吗?
花容打了个响指,叫来一名服务生吩咐了几句。少顷,一瓶威士忌和一只玻璃杯端了上来。
花容倒了一杯威士忌,回敬成风道:“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想不开心的事。第一次来这儿,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来,我陪你喝,今天的客我请了。”说完,一饮而尽,末了,还倒置酒杯,示意干了。
成风见她如此豪爽,也不墨迹,一口气干完杯中的酒,拿起酒又替自己满了一杯。
空中频频响起酒杯碰撞的声音,两人仿佛相交多年的酒友一般,也不废话,不停地喝着酒,好似只为品评好酒而喝。
也许花容还能品出酒的好坏来,而成风,喝着烈酒,只能感受到那股灼烧喉咙的痛,和酒液中的苦味。不知不觉间,成风的眼眶红了,默默地一边饮酒,一边落下泪来。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积蓄太久的压力,终于在这里释放出来。
花容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她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八岁,却成熟得像个大人的孩子,直到他开始流泪,才放下了心中的一点担心。毕竟还是个孩子,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再坚强的人也会有累的一天,何况他才刚要迈入十九岁。
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样子,过钢则易折,过分早熟也并非是件好事,何况是这样的好苗子。
“谢谢你。”直到满满一瓶威士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成风才放下杯子,整个人陷进沙发中,装作轻揉额头,实则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头,对着花容笑了笑。
花容摇摇头,柔声笑道:“别谢我,我可没帮你什么,要说起来,我还是引诱青少年喝酒的教唆犯呢。”
那语调带着一丝俏皮,成风不由被她逗得乐了,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竟像孩子般对着她傻笑起来。
“小子不会是喝酒喝傻了吧?瞧你那样儿!别以为你青春年少,用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就想勾姐姐的魂啊,姐姐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嫩了点啊。”说着妩媚地横了一眼成风。
成风不由被她这一眼的风情给看得呆了,两眼紧紧地盯着花容,带着年少所独有的狂妄与放肆。
花容也不知被多少人用比他更放肆的眼神看过,只是成风的眼神中没有yu望,独独带着欣赏的意味,反而让她感到不好意思。何况,他也没被她看做是需要逢场作戏的人。
干咳了一声,花容正想让成风早些回去,一群打扮时尚的俊男靓女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一位侍者,陪着笑脸,毕恭毕敬地把他们引进了吧台拐角处一道厚重的门帘后。
花容一看到他们,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抱歉地对成风说道:“不好意思,我有客人要招呼,你要在这儿再坐坐,还是……”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成风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站起的一瞬间,大脑一阵晕眩,看来是有点喝醉了。
“好,那我不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一面说,花容一面递给成风一张纯黑的卡片,道:“下次来,出示这张卡就行了。”
“嗯,你忙去吧。”成风点点头,把卡小心地塞进钱包里。
花容也不再客气,道了声再见,便转身走进了先前那群男女进的地方。
那不是克莱尔吗?还有两个人有点面熟,其他人就不认识了。他们怎么也来这种小地方?看来花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
成风甩甩头,脚步微浮地向门外走去。他可以借古武驱除这身酒劲,可是他不想,醉一醉,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很多事情,想开了,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