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恰佩克
在我国，市区一排排楼房之间，是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在荷兰，却是潺潺的流水，人们称之为小运河。从一座城市流到另一座城市的，叫做运河。静静的流水两岸，没有栏杆，而是一行行参天大树，一排排明净的楼房。这一切都清晰地映在清澈如镜的水中。
人们说，那些小小的运河，就是四通八达的水道，荷兰人通过它把货物运到全城。对此无须否认，我就亲眼见过一艘艘船在市区小心翼翼地运送牛奶和鲜花。但按实话说，我以为，过去，荷兰人将楼房与流水连成一片，是想一口气建成两座城市：一个耸立地面，一个映在水中。
因为他们的国土小，难以往宽广方面扩展，只好朝纵深方向延伸，使水里再现出一座城市。又因为这里多是沙地，建筑物过高是不适宜的，因此，地面的房屋，只好借助水中的倒影，二者凑起来，就显得加倍的高了。地上，人们过着幽静舒适的生活；水中，他们的影子更觉飘逸自在。
水中的人影，男的似乎穿的是高领服，女的戴的好像是高高的包发帽，仿佛都成了几个世纪以前的人，对此我并不感到惊讶。整个城市，好像不是建在地面，而是镶嵌在光滑的明镜之中。漂亮的街衢，宛如神秘的渊潭中漂浮的幻影。楼房和倒影，浑然一体，交相辉映。
有些运河，长年流水，船行如梭。有的小运河，水源枯竭、苔藓密布，散发出污泥烂鱼的气味。那些著名的运河，景色依旧，既映照着古代建筑的雄伟富丽，也再现了教堂的神圣庄严。年久失修、流水混浊的，则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德尔弗特城的小运河中，一幢幢红楼的影子在荡漾；阿姆斯特丹的小运河，竖着黑白两色桅杆的渔船在浮动；乌特列支的小运河，其深无比，犹如大地陷落的裂谷；一些更小的运河，经年淤积，人迹罕至，只剩下一个名字，残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傍晚，是运河显示它的特色的最好时光，清脆的钟声，像雨点似地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荡起缕缕涟漪和皱纹。这种情景，也许有很久的历史了。
（万世荣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