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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联军攻占直隶、山西等地

联军攻占津、京时仍是临时性军事组织,尚未通过各国政府形成统一领导,各国也不时发生一些矛盾。德、英、俄都想夺得联军最高统帅位置。英军统帅西摩尔本来跃跃欲试,但因首战失利,被各国讥为并非帅才。这时德国为在中国获得更大利益,并借口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清军打死,需派高级军官前往中国,便推出资深的陆军元帅瓦德西候选联军统帅。此时瓦德西已年届68岁,但仍踌躇满志,不甘寂寞。这一意向照会各国后,很快得到多数国家认可。

8月19日瓦德西启程来华,临行之前德皇威廉二世向瓦德西面授机宜:不可急于答应清庭议和,应再施加军事压力,争取在华谋取最大利益,并趁机占领良港烟台。与此同时,德皇再派大型舰只和侵略军随同来华增援。9月18日瓦德西抵香港,21日至上海,27门入天津。瓦德西一到天津便忠实地贯彻德皇意图,协调各军关系,部署指挥各同军队扩大对中国的侵略。

在瓦德西来华之前,联军攻占北京后的进攻目标是京山铁路沿线。6月份联军攻占大沽口后曾向北塘进发,但被北塘守军击退。9月19日俄军和德军以及法军的一个炮队,由俄军统帅阿列克塞耶夫指挥,从天津出发进攻北塘,受到守军的顽强抵抗。这时联军一方面用大炮轰击城池,另一方面威胁李鸿章无议和诚意,李鸿章赶紧下令让北塘守军投降,北塘陷落,继而芦台、唐山失陷。联军再向山海关推进。山海关依山傍海,自古就是东北与中原之间的咽喉要地,再者还有近在咫尺的秦皇岛不冻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号称“天下第一关”,历代都有重兵把守。此次攻山海关,阿列克塞耶夫又故技重演,边用重炮轰击关隘,边胁迫李鸿章责令山海关守军不得抵抗。9月29日俄军扣押了锦州府知府章樾,逼令他与沙俄签订所谓“免战保民六条”,其主要内容是把山海关及铁路交给沙俄,关外清兵也不得抵抗,并供给俄军粮饷等。

就在这时瓦德西到达天津,他闻知此讯,立即以联军最高统帅的身分命令俄军停止对山海关的进攻与胁迫。因为俄军一旦占领山海关,整个东北便成了俄国的领地,侵占了德国的利益,法国也早有占据山海关,使之成军事基地的图谋。但俄军眼看一块肥肉到嘴,哪肯罢休?10月1日俄军进抵山海关下,不料英军却捷足先登,已经抢先占领了山海关。英国对山海关也早有野心,这次得知俄军和德军一路攻下北塘、芦台、唐山,逼近山海关,于是9月29日西摩尔命停泊在大沽口外的“壁克美”号战舰疾速驶往山海关,并于次日驶抵山海关海域,随即熙力尔将军同副将普尔登陆与山海关守军副都统富顺谈判,令富顺立即交出山海关炮台及车站,否则即行开炮轰击。富顺说,山海关已由锦州知府交给俄国,俄军随即赶到。熙力尔则不顾一切,威逼富顺交出了炮台和车站。尔后俄军急速到达山海关,但见遍插英国旗帜,恼羞成怒,急电塘沽俄军速来增援,英军见此情景也致电大沽口英军求援,俄、英两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瓦德西得知这一消息,装出一副震怒的样子,但喜在心头。因为此时正好以联军最高统帅的身分阻止俄、英两家火并,而且可以从中坐收渔人之利。经瓦德西的调停,对山海关各国应利益均沾:山海关第一炮台升挂八国国旗,山海关第一要塞司令由英军担任,山海关至塘沽的铁路由俄军管理,第二炮台由德、意两军驻守,第三炮台由法国驻守,第四炮台由英、日两军驻守,第五炮台由俄军驻守,山海关各门也分由各国军队把守。山海关终于被各国瓜分,各国的矛盾也暂时平息下来。当时各国在山海山的驻军总计7000多人。

联军占领山海关后,第二个战略目标便是保定。保定是直隶首府,慈禧西逃后,以荣禄为首的清廷大批官员逃至保定,保定也是直隶义和团的聚集地,尚有一定的军事实力。因而,瓦德西来华后部署的第一仗便是打保定。这一决策立即得到法国的响应,因为保定是法国天主教的活动重地,曾受到义和团的惩治,欲借此报一箭之仇。而俄军对此则持反对态度,因为俄军正忙于进攻、霸占东北三省。不愿再于此投入兵力。

此时,各国增援来华的兵力已达8万余人。计有德军8178人,英军8353人,日军20934人,俄军15570人,美军5608人,法军6575人,意军2541人,奥军494人。另有侵略东北三省的俄军和京、津、直隶以外的各国军队未计算在内。所以八国联军在瓦德西的统帅下,气焰更为嚣张。

10月12日,瓦德西命令德、法、英、意、奥五国军队1万余人,兵分两路向保定进犯。一路由法国旅长白劳德率领5000余人从天津出发,一路由英国陆军中将戛斯里率领5000余人从北京出发。此前,法军骑兵和炮兵已先期于10月13日经霸州、新安攻占了保定,沿路清军闻风丧胆,城池不攻自破。原因是在联军的胁迫下,李鸿章曾两次写信给驻保定的直隶布政使廷雍,严令廷雍不得抵抗联军,退到河间一带去剿杀义和团。廷雍奉命,令提督吕本元率3万清军退至河间,所以联军得以长驱直入。

联军入城时,廷雍卑怯地率众官出城迎接,入城后则盛情款待,唯恐不周,极尽献媚取宠之能事。

法军占领保定后第六天,即10月19日英军戛斯里所率部队抵达保定。他看到处处悬挂法国国旗,不由怒火中烧。次日法国白劳德所率部队也赶到保定。联军在瓜分保定中又激发矛盾,瓦德西再从中调停,下令保定应由法、德、英、意等国分理,平等切割,利益均沾。联军侵占保定后,也进行了大肆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就连奉献城池的廷雍等官吏也未能幸免。联军将廷雍押解到大街上游街,并割下人头挂在城楼上示众。尔后,又用大炮轰毁城楼以及义和团住过的城隍庙、三圣庵等处进行报复。联军占领保定后,也如法炮制了殖民机构,保定人民陷入水深火热、颠沛流离之中。

占领保定后,瓦德西便策划向山西进攻,以扩大战果进一步向清廷施加压力。11月中旬联军于保定集结完毕,分兵三路进犯山西:南路为法、德联军,由保定南取定州、新乐、正定、获鹿、井陉,而后向山西娘子关方向进攻;中路为德军,西取唐县、曲阳、阜平、龙泉,而后向五台山方向进攻;北路为英、德联军,北攻新城、涞水、易州、紫荆关、广昌,而后向山西灵丘方向进攻。由于清廷议和投降的气氛笼罩全国,各地守军也无心力战,所以联军推进非常迅速。南路联军11月20日进抵获鹿,准备再向井陉进犯。井陉是山西的重要门户,地势险要,尤其以前沿的东天门一处隘口最为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驻守井陉的是大同总兵刘光才和湖北前来增援的方友升,两军共统兵1万多人。他们在隘口埋设地雷,联军难以进攻。12月10日联军用大炮和机关枪轰击东天门,均被守军击退。次年1月28日联军再次来攻,又被击退。这时,联军胁迫李鸿章令守军交出东天门和井陉,退至山西境内,并谎称如果守军退至山西,联军立即退兵。李鸿章先后六次严令刘、方撤军,虽经反复拖延,最后两军不得已而退入山西境内。刘光才退守固关,方友升退守娘子关。联军直驱井陉以后,又毫无信义分兵进攻娘子关和固关,刘、方两军见大势已去,不战而退。

中路联军经唐县、曲阳、阜平,11月下旬攻至龙泉关一带,一路清军开门迎敌,犒赏酒肉,媚态百出。龙泉关守将秀崑力主抗敌,誓与关隘同在,他说:“有秀崑在,誓不放敌入关!”闻知秀崑抗敌,当地百姓纷纷前采支援。11月21日联军攻龙泉关,因关前埋设地雷,官兵死守,只得退去,见此情景,联军便派汉奸送去一封诱降信,不料诱降信被秀崑撕得粉碎。次年2月21日联军再次来攻,联军以大炮裹关,守军则据险死守。在激战中双方各有死伤,最后守军粮尽弹绝,龙泉关失陷。联军直驱山西五台山一带。

北路联军一路烧杀,经易州抵紫荆关,紫荆关守将升允率军激战两个多小时,最后失守,升允回驻山西平型关,并留军守灵丘、广昌。次年2月下旬联军再次攻广昌一线,守军顽强抗击,双方互有死伤。这时李鸿章电告山西巡抚锡良严令守军弃关退入山西,于是联军占广昌、灵丘。

联军在由保定进攻山西的同时,德、意两军2500多名在德军上校约克的率领下,从北京向宣化、张家口一带进犯。至居庸关,守军马玉崑一部闻风而逃。11月17日进犯宣化,宣化总兵何乘鏊、北口道道员灵椿等不战而降,并向联军奉献白银15000两,皮袄1000件以及牛羊粮米等物,献媚取宠。11月19日联军进犯张家口,逃到这里的马玉崑部又远遁他乡,联军占领张家口后,察哈尔都统奎顺派沈敦和会同地方官与联军和谈,联军以轰毁张家口讹诈,勒索赔款30万两白银,张家口无力支付,最后降到12万两,联军又勒索大量皮张等,方才罢休。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人民群众也没有放弃对联军的抗击,德军上校约克就是在占领张家口后,被武装民众击毙的。当时瓦德西正准备亲赴南口,听说约克被击毙,只得龟缩回京。

与此同时,联军对直隶各州进行大肆洗劫,尤其是对义和团活动过的据点烧杀抢掠最为严重。固安、永清、静海、青县、迁安、南皮、盐山等地都有成千上万的民众被杀戮,到处是白骨蔽野、尸浮满河的惨景。然而,面对联军的残酷杀戮,中原大地的中国人民绝不屈服,他们不时趁机严惩杀人恶魔。如天津西南高家村的刘十九,当联军侵犯该村时,他率领义和团和民众2万多人抗击联军,身先士卒,奋力冲杀,虽然义和团和民众牺牲400多人,但联军也被打死100余人。再如,联军曾向保定城西李家庄攻掠,这里的义和团和民众用大刀长矛一举杀死联军40多人。

各处联军凶残野蛮地在中华大地上攻占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也无时不胆颤心惊。在中国人民的顽强抗击面前,联军统帅瓦德西也不得不承认真正瓜分中国是不可能的。他在自己的笔记里这样说:“无论欧美日本各国,均无此脑力与兵力可以统治此天下生灵四分之一。故瓜分之事,实为下策。”英国外交官在议院演讲中也说:“中国此后仍须以华人治华地,凡有意开通中国之人,应须小心谨慎,团匪之事即可取以为鉴。我英亦不能以待印度者待中国也。”被称为“中国通”的赫德也在他的《中国实测论》中不得不肯定义和团的爱国主义精神,并分析了中国暂时失败的原因,预料中国人民必将前仆后继地顽强斗争下去。他说:“义和团之运动,实由其爱国心所发,以强中国,拒外人为目的者也。虽此次初起,无人才,无器械,一败涂地,然其始羽檄一飞,四方响应,非无故也。自今以往,此种精神必更深入人心,弥漫全国。他日必有义和团之子孙,辇格林之炮,肩毛瑟之枪,以行今日义和团未竟之志者。”因而,他主张扶植清政府,以实现对中国的殖民统治,使中国人民永远屈服于欧美。但是,赫德只说对了一半,那就是中国人民果然前仆后继地斗争下去,而不论是企图瓜分中国,还是扶清治华的梦想,都被中国人民的铁拳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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