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南站在柳永身旁，从到将军府找柳永辛南就知道自己必将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再怎么法盲这些年被西陈的普法宣传辛南多少也知道柳永正做的事有多严重。
府衙大人想办案拿凤鸣阁开刀无可厚非，只要是正常询问辛南有绝对的自信官方什么也问不出来，想要一个杀人凶手开口说真相也得凶手肯配合才行，南秀有什么理由跟官府说自己杀了人。
在今府衙监狱的时候辛南还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一心想着要息事宁人。可是当看到被双手刑具勒得几乎昏阙的南秀，怒火已经开始从心底烧起。
仿若暴风雨将来临时的平静，辛南许久不说，心里的情绪正开始慢慢滋生酝酿。当星火成燎原之势时候，所有在风暴中心的人都将受此牵连。
辛南很想对柳永说够了，对文应龙稍做惩罚就行了，事情闹大对双方对没好处。然而不，他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柳永也没有。
文大人，人虽然放了，但你对姑娘们用刑却是实实在在的事……
对不起，将军。下官知错！
你不应该跟我说抱歉，你并没有冒犯我。
凤鸣阁的姑娘们，本官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还请姑娘们多多包涵。本官在此向你们郑重道歉。
道歉就够了吗？柳永咄咄逼人，姑娘们一晚上的收入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大人这么一闹凤鸣阁得多少天米粒未进？辛南，凤鸣阁一晚上的收入能有多少收入，你可得好好跟文大人说清错。
辛南心领神会，凤鸣阁里头牌秦美兮一晚可为凤鸣阁赚五十金币，南秀五十金币。余者十人每人日进三十金币，二十人每人日进二十金币。合一天可赚八百金币。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明目张胆的强劫了。凤鸣阁里人们来此饮酒作乐真正为的就是几个撑场面的姑娘，南秀跟美兮又则是有钱也盼不来一天出场。辛南的计算里明显是按照凤鸣阁全员一起出动时的最大营业额，出场费用也明显高了许多。美兮跟南秀还好说，她们值得这个价，其余人哪有道理每人都值十金币以上的高价。
因此，顶破天算凤鸣阁一天最高收入不过五百金币，辛南生生加了三百的金币。
小小凤鸣阁，怎么可能一天收入这么多！将军，凤鸣阁老板这是在敲诈！文应龙也顾不得许多了，在他想来一个凤鸣阁有什么道理能一天赚这么多，一天赚八百金币一个月就是二万四千金币，一面就是一百六十八万金币！自己都京府衙大人一年的俸禄不过二十万，哪里赔得起这么巨大的数目。
敲诈？文大人，你知道本将军从沙场归来每晚都要到凤鸣阁找辛老板和一杯的事吗？
柳陈将军从沙场建功归来，夜夜留恋凤鸣阁下官自然是耳闻的。文应龙依旧伏着地，诺诺应答。
那文大人可知道本将军每晚在凤鸣阁的花销是多少？
清楚辛南跟柳永关系的自然也知道柳永到凤鸣阁的时候除了起初为了见秦美兮花了大价钱后来每次到来都不给钱。那是真正的来访，朋友间的拜访又不是做生意，辛南厚着脸皮让柳永付钱的时候柳永学着他的样子跟他说，记账如何，下次一起结算。
你堂堂柳陈红衣大将军居然还要记账！一记就到了今天！辛南每次都有扯柳永脸皮问他要不要脸的冲动，奈何打不过他。而且，柳永无赖的本事说起来都是跟辛南学的。
凤鸣阁的姑娘们站在堂前看着做下首的柳永，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压得文大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是王者风范吗？胜者的姿态，如何行为都不显做作。平时跟柳陈将军来玩笑的姑娘们忽然有些惧怕，柳永要是说她们一个冒犯之罪那还怎么办？看来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可惜柳永只喜欢秦美兮。
文应龙听柳永这么问他现在骑虎难下，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官不知。
柳永红衣前领的白衣薪奉也有五十万，现在晋升红衣俸禄百万，根本不是小小都京府衙能相比，加上柳承君当朝正二品的官职，谁知道柳永到底有多少钱，到凤鸣阁里说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三百金币。
咳，柳永难得因为心虚脸红了一下，毕竟自己清楚自己去凤鸣阁从来不给钱，现在说自己每晚在凤鸣阁花三百金币，不能不心虚。如果他脸皮跟辛南一样厚根本不会有心虚，换成是辛南，说的就是五百金币了。然而，毕竟心虚。
“将军腰缠万贯，一掷千金下官自然相信，然而并不是谁都像将军一样可以每天晚上都挥金如土。”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像柳永一样到凤鸣阁夜夜笙歌，普通官员官职不超四品薪俸都不超百万，加上养家糊口的支出，也只有偶尔有人邀约的时候才打肿脸充胖子一回。
陈世子到！此时府衙外一个仆从喊到。
陈世子陈杰明，陈留王的独子。陈留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身份不同凡响，缕为西陈立功，身经百战，现今是西陈执掌一方的元帅，被誉为西陈常青树。晚年得子的陈留王陈拓对独子陈杰明偏爱有加，极为宠溺。陈杰明因为老爹的名声，在外面也是无人敢惹，加上一些人的攀交怂恿渐渐养成骄纵气势，十足的纨绔，平时迷恋风尘，今天怎么有空来小小府衙？
长孙公子到！长孙彦身边一名随从喊到。
长孙彦，长孙无敌之孙。长孙无敌作为西陈镇西元帅在琅琊草原留下太多传说。当年羌夷与西陈交战，长孙无敌于敌军中取敌将首级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英勇一时无双，死后封安国公，传三代爵位。长孙无敌死后其子长孙修文袭位为现安国公，长孙彦作为长孙修文嫡长子，如无意外，将必定是下任安国公。
与陈杰明不同的是长孙彦并无世家子弟的纨绔样，标准的翩翩公子，温文如玉。平时都只跟上品世家子弟打交道。今天怎么也有空到都京府衙？
正在文应龙内心疑惑时府衙门外又传来一声：吏部郎中大人到！
吏部郎中李进忠，正五品官职，平民身份因吏部侍郎发现赏识其才能故引荐为官，起初只是七品小京官，仅三年便已升迁为正五品吏部郎中，不仅与其才华办事能力有关，其官场上的谈笑风生同样使他能够在一种官员的勾心斗角中左右逢源。
今天真是见鬼了，文应龙心中暗骂，来一个将军就算了，陈留王世子安国公之子他也不怕，身份再如何高贵这些人想对他做些什么多少要顾忌自家的身份处境，偏偏还来了个吏部郎中。这才是真正见鬼了。
按律法，吏部郎中正五品官员是有权对自己审问调查的。
文应龙不怕柳永违法逾越，就怕他所做的都是合法的，这才是最令他害怕的。
来的几位都是身份显赫之辈，然而面前还有一个红衣大将军，文应龙就跪在柳永面前，跪也不是起来迎接也不是，一时尴尬至极。
下官事有不便，还请陈世子，长孙彦公子李郎中自己进来，怠慢之过文某事后请罪。
柳永就坐在下首，听闻三家随从的声音，从门外就开始请坐。
三位也不意外，径自进了府衙，见到文应龙就跪在柳永面前，向柳永打过招呼就打趣到：府衙大人说什么有失远迎。原来是柳将军在此，行此大礼也是应该。难怪接见不了我等三位了。
现在哪里有文应龙说话的份，只能把头埋在地上听几位大人物指教。
陈兄，李兄，长孙兄，柳永来府衙是因凤鸣阁之事，三位来这里又有何事？
怎么，柳兄也是因凤鸣阁之事来的？我们今早听说凤鸣阁被府衙大人羁押特此过来看一看的，府衙大人，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禀诸位，这些人是下官请回来协助办案的，并无犯罪。”文应龙埋着头。
“无罪，文大人，凤鸣阁的姑娘们可是戴着镣铐进的府衙大门！”柳永面露愠色，任何商家都不会无缘无故想进府衙大门，这让凤鸣阁以后怎么做生意，姑娘们被戴着镣铐带走众目睽睽，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取消顾客的顾虑。
“李大人来了正好，你身为吏部郎中，文大人也是吏部官员，西陈律法看来文大人并不怎么清楚，还希望李大人好好给文大人讲解一下才是。”
李进忠笑到“这是自然，文大人这么做，进忠自会秉公处理。”李进忠先是向柳永了解事情经过指出文应龙犯下的哪一章哪一节哪一一条款的律法，比周岩心说的更为具体清楚。
最后就是惩罚，文应龙平白让凤鸣阁遭受了损失，按律法应赔偿相应损失。
说到损失，柳永接过话“诸位，刚才辛老板说凤鸣阁日赚八百金币，文大人说辛老板信口雌黄。不知各位在凤鸣阁花费几何，柳永自回都京每晚在凤鸣阁花费的可是不下三百金币。”
陈杰明笑一声“对酒当歌，人生得意须尽欢，陈某每晚到凤鸣阁为搏美人一笑，花费的也不下五百金币。”陈世子挥金如土，五百金币的确不在话下，况且文应龙不敢不信。
“长孙彦家世甚严大家是知道的，然自柳将军归来长孙也是每晚必陪柳兄到凤鸣阁附庸风雅一番的。每晚花费说来惭愧，比不上陈兄跟柳将军，只有区区两百金币。”长孙彦作歉色，看样子是对自己花费竟跟不上两位仁兄心有愧疚，这样的生活水准怎么配跟两位土豪做朋友。
区区你妹啊！文应龙心里大骂，不要脸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吧做人，太无耻了也！柳永三百，陈杰明五百，长孙彦二百，只这三位一晚上也就要在凤鸣阁消费一千金币！文应龙恨不得马上吐血而亡。
“那个，辛老板说凤鸣阁日赚八百金币……”
“辛老板识字，算术也马马虎虎的，算错了也是理所当然的，文大人要理解嘛。”
“……”
“怎么，文大人以为我们三位消费不起这么多金币？怀疑我们给不起这点钱？”
“……”文应龙心道一声苦也，只能认栽“下官愿赔偿凤鸣阁损失。”
“文大人既然肯赔偿损失，那自然要好好算一算的，凤鸣阁除我们三人，其他人消费加起来就算比不上我们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吧？辛老板？”
“嗯，啊？”辛南一阵发晕，脑子像是被巨大的金子砸的反应迟钝，听到柳永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发虚“那个，没有这么多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三位爷这样一掷千金的。
文应龙暗松一口气，这辛老板还算诚实，诚实经营，看来凤鸣阁这么倍受推崇也是有些道理的。
柳永邹一下眉，有心给辛南赚点钱你小子还不领情！
辛南腼腆地笑一笑“顶多七百九十九金币。”双手绞在一起，扭捏得像个小姑娘。
文大人此时仍埋头不起，听到辛南这么一说差喷出一口老血，晴朗的天空顿时又阴雨连绵。
这样算，凤鸣阁一天就要损失一千八百的金币，文大人想来不会介意这多算的一块金币吧？就当额外补偿好了嘛！
柳永问姑娘们要休息多久才能凤鸣阁才能正常营业。剩下的就是秦美兮跟柳永两人的夫妻二人转。柳永笑得满面春风，两人第一次如此默契地配合。
文大人这样对我们，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美兮苦着脸。
“那就休息半个月，文大人你说呢？”
“……”
“就算休息好了也不在状态的，状态不好很影响生意，影响声誉。”
“那要多久才能调整状态。”
“估计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那就半个月，文大人你觉得呢？”
“……”
结果就是文应龙要赔偿凤鸣阁一个月损失，按每天一千八百金币，一月三十天算，府衙大人应赔付凤鸣阁五万四千金币。
文应龙至此已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查一个案子已赔了这么多钱进去。
末了，柳永又说“既然损失赔偿算完了，剩下的就该定罪了。李大人，这是吏部的事，柳永就不多说了，在往下就是越权了。”
如果没有让人李进忠肯定会掐着柳永脖子骂，人你TM都审完了，现在跟老子说越权！
众目睽睽，实在不好发作，李进忠一本正经说“根据本官的了解以及在场诸位的作证，文大人身为西陈官员却对百姓动用私刑，罪行严重，普通民众用私刑判三年，文大人应判六年。此事本官随后会向检察司报告，不久就会有专使过来调查。”
文应龙面如死灰，真在监狱待六年那他此生也就尽毁了，朝廷绝不肯再用一名犯过错的人，都京里有柳永这些人在也绝无自己容身之处。
“大人，文大人并没有对小女子动用私刑。”南秀看向李进忠，声音还有些无力。
所有人都把焦点聚到南秀身上，文应龙也抬头看看了过去。
大堂上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辛南看着南秀，看到她眼中的坚定。柳永看看南秀，转又看向辛南，询问的眼神。辛南肯定的点点头。
李进忠看向柳永，得到柳永确定后问南秀“你确定吗？”
“确定。”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文大人派衙役捉我们的时候我因为走得慢被衙役一扯，被门槛绊倒摔伤了双手。”
跌倒的人伤了手没什么奇怪，可哪有人跌倒的时候是握着拳头的，南秀伤的是指节部位。
“文大人，可有此事？”
虽然不知道南秀什么意思，文应龙此时当然拼命点头说“是是是，是有这么会事。”
文应龙因此免了六年牢狱之苦。
“但是，小女子可能两个月内都修养不过来了。希望文大人能略做补偿。”
文应龙此时刚被救了一回，哪有说不的道理，直说这是自然，理应如此。
“小女子身无长物，平日在凤鸣阁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刚刚让大人赔偿的一个月损失自然包括了小女子在内，这一个月，小女子实在赚不了什么的。”
柳永自然知道怎么做，笑着说“南秀姑娘天姿国色，曲艺歌舞与美兮并称凤鸣阁双花，怎么就不值钱了？柳永愿花两百金币求南秀姑娘作陪一晚。”
说到花钱陈世子怎甘人后，“柳兄，南秀姑娘如此绝色，多才多艺，两百金币就想让她作陪，莫不是开玩笑？在下愿花五百金币！”
长孙彦看两人的架势，自己如果不参战未免有些不合群，笑了笑说“在下愿出六百金币。”
“七百！”陈世子的声音。
“七百零一！”柳永的声音。
众人一阵无语。
“八百。这是长孙能出的最大价格了。”
“九百！”
“九百零一！”
陈世杰看着柳永犯贱的笑容“一千！我出一千金币，你如果出一千零一块的话南秀姑娘就让给你。”就算陈家真的富可敌国也不可能在女人身上如此挥金如土的。
“不了，柳永钱不多，九百零一块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家里哥哥要骂柳永败家了。”柳永淡淡一笑，言下之意陈世子就是个败家子。
陈杰明气得考虑要不要事后跟他绝交，不过想想这也是夸自己的证明嘛，而且自己只负责喊价又不用真的给钱。
最后确定，南秀姑娘一个晚上是可以转一千金币的，既一个月能赚三万金币，这应该是西陈有史以来最能赚钱的女人，前无古人，后估计也少有来者。
因此，文应龙要赔给南秀三万金币，加上应赔付的五万四千金币，合计应赔给凤鸣阁八万四千金币。
文应龙很想哭着说你们还是把我杀了吧，自己一个都京府衙从六品的官员，薪俸不过二十万，现今一次就要赔去自己差不多半年的薪俸。今年薪俸还没发，手头让的钱都赔出去了，让他喝西北风去吧。
……
……
（早上写到现在，超长的一章，当是昨天的补偿，另外，今天就一章了，这两天估计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