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醒来之后,沈安华就没再能睡,坐在客厅看书。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她就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在80后的队伍中,她可以算作是健康生活的典范。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也从不熬夜。她就是贪恋这种寻常生活,喜欢早起时迎面而来的晨间的清风,和倾洒在鼻尖的,淡淡的鹅黄色朝阳的味道。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坐在客厅吃早餐的沈安华探头望向卧室里的任乐乐,随口说了句:“懒猪醒了,快起来吃饭”。
任乐乐凭着感觉摸索地按掉闹钟,照例趴在温软舒心的大床上赖了一会,才支起上身,将头抵在墙上那张何向阳的巨大海报,来了个吻,满足的说:“谢谢亲爱的叫我起床”。
餐桌前的安华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豆浆全喷了出来,定定地,痴痴地,望着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作”。
看着沈安华望过来要杀人的眼神,直接忽视,然后无限自怜道:“好看么,姐姐这**无限,美吧”。
沈安华无奈地竖起拇指,心想:“我叫你起床那么多次,也没见你轻柔地说句谢谢”。
“咦,昨天下雨了”,乐乐望了望窗外还有积水的马路和萧索的梧桐树。
“恩”,沈安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看着沈安华血丝微泛的双眼,任乐乐说:“你又做噩梦了”。
“没有啊,”沈安华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没有”。
任乐乐显然对安华刚才那句睁眼瞎话很是不满,声音立时飙高了好几个分贝,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真搞不懂你每天CPU都在想一些什么,你脑子垮掉了吧。以前上学都是全校同学向你学习,向你看齐。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也跟我学学吧。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年年都守着个破梦过日子,你是真想当剩女啊”。
安华听她说到破梦,拿豆浆的手在半空僵了僵又收在胸前,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别看任乐乐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见沈安华这要死不活的的样子,心立即就软了下去。
转了话题道,“我说妹妹,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该不会是害臊吧,没事,有姐姐呢,你们医院那么多帅哥,改天我去医院转转有看中的,给你请回咱们家,我先来做个家访,再让咱妈过眼”。
沈安华的心里本来还是五味杂陈地乱翻,忽听到她这么说,不觉苦笑着调侃道:“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你先把你那个亲爱的收了,以后这早餐我们也能换换口味”。
“那怎么行,人家可是红遍世界的影视歌三栖明星,做厨男多屈才”。任乐乐骄傲地说,仿佛她现在讲的就是自家男人似的。
“哦,明星不用吃饭啊”,沈安华眼角抽了抽说。
“我说,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有情饮水饱”,乐乐一脸甜蜜道。
“那是,你们这么多人的情谊,够他吃几辈子了,就是这酸甜苦辣的,也不知道哪个合他的胃口”,沈安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说。
“什么这么多人,我们向向很专情的,不许你这样子说他”任乐乐嗔怒的看了她一眼一眼说。
沈安华嗤笑一声说,“好啊,情圣,你既然能如此有情饮水饱,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就收回来了,正好我看上了Model的一条裙子”,说着就要把桌上的钱准备放回自己的钱包。
“哎,干嘛,你这**裸的谋杀啊,”任乐乐刚画好一只的眼睛很是哀怨的道。
“说的那么难听干嘛,我这是成人之美”。
“阿华,虽说咱们这么熟吧,但是我这在北京陪着你,你好歹给点零花吧。要不然,你天天自己吃饭多没劲,我这叫为朋友牺牲好吧”。
“谢谢,我喜欢吃独食”。
“别别别,阿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我,我挨不住,再说我还病着呢”。
“少一顿饿不死”。
乐乐见她不依,使出杀手锏,去挠她的咯吱窝,沈安华忍不住痒,就松了手。
“我说看你最近红光满面,朝气蓬勃的,有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沈安华望向她。
“妞,眼光不错,我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任乐乐早已经收拾齐整,水绿色的荷花裙更衬得她肤白胜雪。
“你这一天天脚不沾地的,挺带劲啊”沈安华还想听听下文。
“那当然了,爱情的力量无限量”。
“得,又绕回去了,真是三句不离他”,沈安华撇撇嘴说。
乐乐拿起桌上沈安华早就准备好的早餐盒奔出了门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说,“等姐姐我将向向迷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砸晕你”。
沈安华强忍笑意扶住桌角说“好,我拭目以待”。
任乐乐,摆摆手中的早餐,“谢谢老婆,走了”。
“不送”,沈安华无奈摇摇头。
沈安华早早来到医院,换好工服,为自己冲了一杯琥爵咖啡,浓浓的咖啡香味让沈安华的身心为之一震,开始自己一整天紧张忙碌的工作。
“沈老师,早”。
“早”,沈安华笑着答道。
一路上有不少同事和家长跟她打招呼,沈安华虽然是留美海归派,可谓是年纪轻轻学业有成。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甚是喜欢小孩。所以同事和家长见了她,就总喜欢跟她说上几句话,就连孩子也很是出奇的喜欢她,喜欢她抱,喜欢盯着她看。
沈安华没有直接去自闭症评估室,而是绕道来到新生儿科,看看一周前就诊的小宝。小宝是一个极底出生体重早产儿,PVL(脑室周围白质软化),插着胃管转的院。刚来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吮吸,是沈安华给做的吞咽训练。看着熟睡的婴儿刮了一下她的小嘴,想着那次给做训练,她她糯糯的嘴巴吮着她的手指,安华有说不出的疼惜。现在看她康复的很好,安华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沈老师来了”。
“小宝妈妈,小宝最近怎么样啊”。
“沈老师,挺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做吞咽训练”。
“等孩子身体好一些再做”。
“谢谢,沈老师”。
“没什么,我先去工作,妈妈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孩子好了,你自己反倒病倒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谢谢,再见”。
“不客气”。
“沈老师”。一位娇瘦的妈妈跟她打招呼。
“早,涵涵最近好像胖了”。
“嗯,沈老师,我们涵涵会翻身了”。
“不错”,沈安华随手拿过来孩子的大病历道:“肩背部肌张力还是有些紧,妈妈回家要坚持按老师说的给孩子做训练,要是觉得她有些反抗,你在家更可以拿一些她喜欢的玩具或是奶瓶,尽量拿红色或是颜色鲜艳的,多诱发她的主动的运动,让孩子在一个游戏环境中发育,有助于缓解她的紧张的抵抗情绪”。
“好的,谢谢沈老师”。
“不客气,再见”。
沈安华看时间差不多了,急忙往评估师赶去。
两个孩子的妈妈还在谈着:“这个沈老师不仅年轻漂亮,还很有能力,康复科的唯一一位科班出身,留美归国的研究生,我们家孩子可喜欢她了,见到她就开心的笑”。
沈安华拐过PT室,径直向自己的自闭症评估室走去。
一直到中午过来评估的孩子才做完,沈安华一边认真嘱咐家长回家训练的注意事项,一边认真写测评结果作为老师制定课程计划的依据。“果果妈妈自闭症的个训课不要停,要坚持上”。
“好的,谢谢沈老师”。
沈安华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疼的脊椎和腰。
正要去吃午饭,姜护士跑过来说,“沈老师,院长让你去新生儿科一趟”。
沈安华笑着抬头问“什么事,这么急”。
“小宝下了病危通知书”。
沈安华一听立时脸就变得青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愿相信的说:“怎么会,早晨我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说是吸入性肺炎,现在一直高烧不退,而且有呼吸窘迫综合征症状”。
沈安华再也听不下去,急忙换上消毒服,就往新生儿科赶去。刚跑到ICU,就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宝,我的小宝”。正要进去,就被迎面而出的,新生外科副主任江少坤推了出来。“不用进去了,孩子已经死了,家长有些情绪,江少坤有些低沉的说。
沈安华心中一悸,侧头望去,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家长扑到她身上,只听一声脆响,上去就给了沈安华一个巴掌。哭喊道“你说你们是怎么给孩子看的病,我家小宝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中午就没了呢,不可能,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可怜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几度哽咽的妈妈使出全身力气,沈安华踉跄退了几步,脸上立时泛着涨红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