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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正当我死死攥住第一天拼死拼活挣来的九百日元呼呼大睡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姬路城天守阁,一辆急救车把一个赏雪的游客送去了医院

那天是我准备去看风的日子,我做好一切准备,拿上那瓶小小的郎酒,兴致勃勃地准备离开宿舍。这是马脸突然杀了进来,让我接电话,说是一个叫绿川枫的人打来的。我接起电话,正吃惊枫怎么记下了早大男生宿舍的电话时,那个家伙却率先开口了。

“哟,霂秋,不用来看我了。”他说。

“怎么了?”我有些担心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立即追问道。

“睡女孩时,被警视厅的巡查逮住了,现在进去了。”他毫不在意地说。

“别开玩笑了!”我料定他是在搞笑。

“哎......好了好了,那什么,我进医院了。”

“受伤了?”我关切地问。

“嗳,别提了,天守阁赏雪的人太多了,在六楼远眺时,不知道被什么人挤出栏杆摔下去了。”

“六楼?你可真是命大呀!”我愣了一下。

“算了,也难得追究,虽是捡了一条命,但搞成了全身粉碎性骨折。真得感谢那近一尺厚的积雪作为缓冲物救了我一命。”

“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我还是来看看你。”问他要了医院的地址和他住院的病房的房间号。容不得一刻迟缓,我立马动身乘电车往京都走,因为不熟悉路线,走错了好几次,晚上七点左右才从京都那边的车站下车,在车上,我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全身骨折,是怎么打电话的呢?

莫不是个有个漂亮的小护士在他身边帮他摁电话号码?在电车上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转忧为喜,笑出了声,弄得电车上的乘客,都向我投来不满的目光。

找到医院,又找到他住的病房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那门口果然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小护士,刚要进去,却被那个小护士拦住了。

“医院里不许带酒探视!”她说。

“哈?还有这种规定?”我惊得瞠目结舌。

“我要没收它,这是规定。”她嘟起嘴来倔强地看着我。那样子似乎还有几分可爱。

于是我无可奈何地把那瓶小瓶装的郎酒交给了她,犹如一个上课看漫画被老师没收的小孩。但我忽然听见小护士银铃般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许没有这项规定也说不定。她不过是在取笑我罢了。我不想多追究,远远的绕开那小护士,进入了病房。在病房内,我见着了浑身打满石膏的枫。

“就没带什么礼物?”他劈头盖脸便是一句。

“在门口时拿了一瓶小瓶装的郎酒,但是那个小护士死活不准我带进来,硬是给我扣下了。破医院规矩真多!”我随口抱怨了几句,然后问起他的伤情来。

“怎么样?”我说。

“什么怎么样?”他不解地盯着我。

“伤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我问。

“一般吧,倒有个好处,”他向门口那个女孩努努嘴,我刚才没注意看那个小护士,这仔细一瞅,现在才发现,她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邹邹的,年龄不过十五岁上下,“吃饭由她来喂,她身上的体香太好闻了。”

“你个死鬼!”我笑着骂他,”一天到晚都摆出你那副痴汉的模样。公司怎么办,还去上班吗?”

“当然要啊,只不过请了两个月的小长假,”他说,“有烟吗,给我点上。”

“我不抽烟的......”我说。

“嗳,抽屉里有一包日本香烟,拿出来呗。”

“这样真的好?”我迟疑地看看门口的小护士。

“没关系的,她也经常帮我点烟。”

“我也是......哎......这是个什么医院啊!”

他抽了一支烟以后,我们又寒暄了一会儿,医院里面没法住人,我只好出去另找下处。直到十一点已过,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了。旅费不多不少——九百日元。

为了看看枫,折损我第一天上班的工资,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描述了,加之又在电车上颠簸了一天,确实十分得劳累,就像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的一句话:“床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旅馆的小双人床上,我连鞋子也没脱,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早上,不,我也不晓得是不是早上,醒来时,时钟正显示5:30。但是阳光昏昏沉沉,又像是傍晚,昨日找到旅馆就已经是凌晨了,加之倒头就睡,确实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不过这很好办,打开旅馆里的电视,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大姐姐在播新闻,如果有,那就是傍晚。果然,新闻栏目正大声诉说着金融风暴带来的巨大经济危机。已经是傍晚了么?我兀自叹息道。我忽然想起,明天大学有测试,二话不说,立即去车站买了一张车票,跳上了电车。

然而考试仍然没有能够参加,只好补考。我在买票的时候,没有注意车次,竟然买了一张反方向的票,在东京车站下车时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来到了繁华的首都。于是我立马又买了一张返程的车票,匆匆地往回赶,路上一顿饭也没有吃。饿着肚子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在食堂买了一些三色团子,当成了晚饭。回到宿舍时,马脸不停地拉着我问长问短,我随口应付了几句,便撇开他去冲了一个淋浴。回到房间,从冰箱中拿出偷带的白兰地,到了一杯,扔进两块冰块,美美的开始享受,这一天晚间最后的时光。

以及,为明天的挨骂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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