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梅雨之季,往日淫雨绵绵,但此刻却难得的晴空白云,艳阳中天。已是巳牌时分,但隔河对峙的两军依然岿然不动,任由眩目的日光辉映着兵械的寒芒。
极乐寺山,织田军本阵。原本在第一线指挥军队的织田德川众将都回到本阵,静静地跪坐在木瓜纹的阵幕之中,四边落地的围帐里,左右两边插着木瓜纹的织田旗帜,以及葵花纹的德川旗帜。织田众将和德川家臣俱是全副甲胄,分左右两列相对而坐,泾渭分明。
“五兵卫,武田有动静吗?”高居折凳上的织田信长已经卸下厚重的铠甲,仅着轻便的白色猎装,手中啪嗒啪嗒地开合着折扇,显得颇为不耐。
按照忍者传回的谍报,武田总大将胜赖在军议会上决定的策略是主动出击,以骑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摧毁织田军的阵容和斗志,再以步兵跟进发动排山倒海的攻势,力求以中央突破击垮织田本阵。而此刻,河队岸的武田军自击破佐久间队后,已经休整了大半个时辰,却再没有渡河前进,反而其后阵尚在铺设竹栅、置立盾牌,并挖掘壕沟陷阱,难道武田想和自己以守待攻、和自己长期对垒吗?
“回禀主公,甲军各部没有大规模调动,但一刻之前,其清井田本阵蜈蚣传骑四出,各部将领纷纷赶回本阵,似乎在召开军议。由于戒备森严,忍者无法接近本阵,难以打探具体虚实。”坐在左列下方,被点名的德山泽秀五兵卫泽秀小心地伏地回答,虽然出了太阳,但五月的天气依然凉爽,可德山泽秀的额头大汗淋淋。武田军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令他这负责情报搜集的物见番头大失颜面,如果主公因此怪罪的话,他必然要负起相应的罪责。
“请主公原谅徳山大人,敌军的行动,并非我等所能控制的。”没等信长发火,坐在左首首席的中年武将温和地劝解着。
“哦?五郎左,你有什幺看法?”被部下中途插话的信长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略感好奇。适才发言的丹羽五郎左卫门长秀虽是家老重臣,平日却谨言慎行,极少主动进言,但每次出语都颇有见地。而信长对这深沉内敛的重臣一向评价很高。
“敌人也该知道,其实力进攻我军极难得手。我以为甲军的主力,并非打算主动攻击我军防线,而是想在有利地点布阵,以便迎击我军。”丹羽长秀并不理会德山感激的目光,略欠欠身,仔细分析着,“武田军粮秣充足,而我军的后勤补给则远在清洲、岐阜,和武田长期对垒于我不利;而且此次出兵,畿内兵力多被抽调,我军后方空虚。如果武田还象三年前一样,乘我军主力被牵制此处的话,从岩村再出一军,则美浓危矣!”
当丹羽提及武田粮秣充足之时,织田众将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坐在右列低头不语的德川众将。就是这些无能之辈,在前日的对战中被区区四五百骑兵突袭击败,不但损失了三四千人马,连准备充当联军军粮的四万石米也被武田夺走。实在是可鄙啊!
“喔,是这样嘛……”信长表面虽不置可否,但心中却颇为赞同。一万对三万,即使再自负的人也不会贸然出兵的,传闻中,武田的总大将虽然年青气盛,但信玄留下的重臣如马场、山县等人总不会任凭胜赖胡来的。此刻武田使番四出、大将云集本阵,如果不是做最后的出战部署,就是要临阵改变策略、准备以守待攻了。
“主公,请派小猴去试探甲军!此刻,甲军大将都聚集在本阵,前线指挥必然迟钝,我军突然进攻,一定可以建功!”抢着表达进攻愿望的是面黄削瘦的羽柴筑前首秀吉,他的话刚一说完立刻遭到反驳。
“仅靠四千羽柴军,和甲军骑兵平地对战,根本就是白白牺牲我军宝贵的战力!”部将河尻与兵卫秀隆嘲笑着秀吉不自量力。
“甲军骑兵不是有铁炮队克制吗?如果敌人马队到河边与我军交战,铁炮队可以靠近河岸隔河射击;如果敌人固守,我军可以掩护铁炮队过河,主动进攻嘛!”
“愚蠢,辛苦构建的铁炮阵地怎能随便放弃?如果在过河时铁炮队被敌人攻击,那就全完了!”织田军三千挺铁炮总指挥铁炮大将滝川左近将监一益对羽柴秀吉荒谬的言论既气恼又鄙夷。“不过是个泥腿子!”他暗中思拊着。
“将三千铁炮众分几队过河不就行了,如果甲军敢下河,那幺不就成了在岸上的铁炮队的活靶子?”羽柴秀吉满不在乎的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你、你、竟敢拿我军最宝贵的铁炮队做饵……” 滝川一益气急败坏。
“只要消灭了甲军骑兵,一切都值得,等消灭了武田,甲信金山的黄金装备上万挺铁炮都没问题……”
看着众将互相争吵,信长的面容渐渐沉了下来。
“够了!”随着信长的断喝,帐中众将立刻噤若寒蝉。
“家康殿下有何主张?”信长转头去问德川家康。一直在左首静默不语的家康只眯缝着眼,轻轻说道:
“还是等等柴田大人的消息吧!”
“……”信长无语,仅微微颌首。柴田队行险孤军突袭长筱,就是为了防止武田固守不出。只要权六能够切断甲军后路,那么只要将这个消息传出,甲军不是仓皇败逃,就是穷鼠噬猫般发动自杀性的进攻。无论何种作为,甲军都难逃败亡之途!
当然,这还得是权六成功才行……
就在信长皱眉思拊之际,忽然,一名全身的甲胄被泥水****的探子跌跌跄跄地冲进阵幕,跪伏在地,喘息着禀报:
“主、主公,甲军、甲军行动了!”
“是嘛!”信长满面峻严之色顿消,众将也轻舒一口气,起身跟随主公出来帐幕。
碧空如洗,湿润的原野间甚至在日光下蒸腾起微微的雾气,但从山顶眺望的视野依然分外开阔,从极乐寺山望向四五里外的武田军阵地,即使不用南蛮千里镜,甲军前阵的行动依然清晰可见。
但,望着武田军的调动,原本喜形于色的信长,眉头再次渐渐锁起。
甲军究竟在干什幺!
位于连子川东岸第一线的武田阵地,分出三队兵士,向中央集合:
右翼队,是黑色甲胄的骑兵——武田风骑,阵容齐整,按辔徐行。
中央队,是长枪绿甲的步兵――这是武田步兵的“林”队,戟枪如林,寒光烁目。
左翼队,如同跳跃燃烧的火焰般甲胄的骑兵――武田王牌红衣骑兵队“赤备”,怒马长刀,煞气腾腾。
三队将士每队千人左右,静寂无声地的从各自的阵地向林队阵地左侧、距连子川两百余间的妙名山下行进着,并在山下整齐排开。用黑、绿、红作地,白色菱形的武田家徽的旗幡,在寒风中呼啦啦地响个不停。虽然仅仅三千兵势,却有千军万马的迫人气势。
远远望见这一幕的织田众将顿时小声议论开来:
“武田究竟在干什幺?不会是想要临阵阅军吧?”
“可能是要上山祭祀神明,以求得庇护吧,这可能是武田为了振作士兵的士气而做的举动也不一定……”
“反正其中必有什幺缘故……”
“敌人的阵势调动开了,不如我军趁势进攻,一定可以打乱敌人的阵脚!”
“别胡说了!那是敌人的诱敌之策,没看见甲军的布阵吗?两翼都微微向内收缩了,凭借山势布阵;而且两翼骑兵都已经突出了,我军如果贸然过河,甲军肯定会用骑兵突击,然后佯退,引诱我军进攻山上的阵地,等交战时再包抄我军后路,那样可就中计了!”
“没错!主公不是说了嘛,以静制动,先看看武田在闹腾什幺再说……”
“喂喂,睁开你那没睡醒的眼睛仔细看看,武田本阵移动了!”
从清井田方向向前缓缓行进的是武田本阵中分出的一千军势,远远移动着的黄地白字“山”字旗在妙名山上停驻下来,漫山飘扬着。
山冈上,武田军扎起营帐,向前方敞开的阵幕四角都竖起旌旗,孙武子之旗、诹访的明神旗、菱花形的武田的中军旗、两面并列的红毛布的军旗一一高悬。被一众打着山县、马场等旗号的武田重臣名将们簇拥着,骑着黑色骏马的武田总大将胜赖由山脚向山冈上的阵幕徐徐行进着,他戴着信玄传下的诹访法性战盔,甲胄外罩着大红阵羽织,随着马身起伏,那披在盔后的雪白牛毛便轻轻幌动,远远望去倒颇具威势。
“胜赖这小子究竟在干些什么啊!这是打仗,可不是吟诗赏花!打扮得如此花哨就能达胜仗吗?”老成持重的稲叶伊予守长通入道一铁满脸不可思议之色。身为安八郡曾根城主的美浓重臣的稻叶一铁是个质朴传统的武士,对浮华举动素来反感。加入织田远征军后,眼前晃动的德川武士十个倒有七八个是唐头盔甲,而这些年轻人在战场上却屡战屡败,令得这位年过半百的历战之能士对牦牛尾之类装饰厌恶到极点,此刻看见被自己当作毕生最大敌手的甲军总大将竟也是牛尾装扮,他竟忍不住指责起来。
“哈哈哈……”同为“美浓三人众”之一的桑名郡桑名城主氏家内膳正行广大笑着附和着老友,“一铁,不要对年轻人太过于严厉了……”
正当氏家行广准备发表一番自己高见时,曾奉信长之命出使过武田家的可儿郡兼山城主森胜藏长可忽然颤抖着声音大喊道:“不、不对!那个戴牦牛尾的不是武田胜赖!”在出使武田家期间,森长可细心地观察了解自己所能接触到的所有武田家重要人物,通过细微的旗号差别,他看出了众将所忽视的端倪,“胜赖的指物是红地黄菱的旗帜,牦牛尾旁边的红色战马上的才是胜赖!”
众人皆惊讶不已,就连信长也为之侧目,如果要在家臣中找出最令信长信赖的人的话,沉稳忠诚的森长可绝对是其中之一。信长一言不语,只是抽出插在腰间的南蛮千里镜,递给森长可:“再看!”
秉承主命的森长可小心翼翼地接过千里镜,单眼眯缝着向远处望去,被观察的红马武将似乎都感觉到什么,转头望向织田军阵地方向。
“不会错的,旁边红马的武将才是胜赖!”对自己观察能力和记忆力都极为自信的森长可肯定地回答着,他自信绝对不会认错的,迎面望来的武将,绝对是自己所认识的武田四郎胜赖。
“……”信长面色沉峻的静默不语,他相信森的判断,但身为总大将的武田胜赖竟然走在队伍的旁侧,那被众将簇拥的穿戴着武田总大将模样的人究竟是谁?难不成……
想到某种令人心惊的可能性,信长拳头猛得一攥,身侧的众将无不心神一拎。还是心思灵活的羽柴秀吉猜出几分,他以微弱而又刚好可以被信长听见的轻细声音小心地询问森长可:“森大人,你能认出走在中间的大将吗?”
“看不清啊,对方带着面甲。”
羽柴秀吉的瞳孔猛地收缩,对方究竟是何方神秘人物,竟要带面甲来掩饰面容?
极乐寺山顶上,织田、德川众将都在猜拊着武田神秘大将的身份,而在河对面的妙名山上,武田众将已来到山冈的阵幕之前,一起下马。远远望去,山县、马场、内藤等大将都在神秘人两侧雁翅排开,甚至就连武田胜赖也只是站在神秘大将的身侧。
不会是那种情况吧!织田德川家中已经有人隐约想到某种可怕的答案,而作为家主的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都面色难看至极,却依旧一语不发,凝神关注着远处山冈上的一举一动。
终于,随着神秘大将似乎说了些什么,山顶的阵幕中忽然暴起一阵欢呼声,虽然间隔数里之遥,极乐寺山上的联军 众将依然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变了颜色:那声音,是在欢呼一个姓名!
紧接着,妙名山半腰的山队、山脚的风、林、火队,乃至左翼、右翼、中央、后方本阵,所有的武田阵地中都爆发出将兵们热烈的呼喊,“嘿!嘿!噢!”的欢叫声中,神秘大将缓缓摘下头盔下的面甲,露出白皙削瘦的面容。
“是信玄公!”一直手捧千里镜仔细观察的森长可发出一阵近似于哀号的叫声,但转即转为真正的惨叫,因为信长面色铁青地劈手将千里镜夺过,自行观看起来,还顺便一脚将森长可踢得一个踉跄。
但山顶的众将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个个惊呆了!
“怎幺可能!四月的时候,踯躅崎馆不是刚刚举行过信玄的追葬仪式!”连素来坚忍不拔的德川家康都一反常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大声喊起来。
“五郎左!”织田信长面部肌肉甚至在微微抽搐,放下单筒千里镜,暴躁地呼喊着。
丹羽长秀单腿跪在信长面前,他的面容也惊疑不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前,是你亲口报告给我,信玄早就在三年前病死了!那下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慌张,但丹羽长秀依然肯定地回答:“是,一个月前,我方间谍传信,说是信玄公已在三年前病逝,甲军遵循信玄遗言,三年秘不发丧,直到上月才在踯躅崎馆举行追葬仪式。这个消息在下经过反复验证,武田确实已昭告全国发丧,绝对无误!”
“简直是荒唐!已经发丧的死人还会站在我军对面吗!马上打探清楚,对面的武田信玄究竟是怎么回事!赶快弄清,信玄这家伙现在究竟在不在人世!快,快去!”信长怒气冲冲地咆哮着,丹羽不言不语,磕首之后转即奔跑出去,早有侍卫牵来马匹,立刻,丹羽长秀带着七八名背着桐叶家徽的骑士向山下阵地奔驰而去。
怒火发泄过后,信长面色稍稍好转。不理惊惊颤颤的众家臣,信长一屁股坐在兰丸端来的折凳上,同德川家康说话:
“刚才让家康殿下见笑了,不过,我信长,普天之下感到棘手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甲斐的山猴子。”
已经恢复平静的家康也了解地点头说道:
“是啊,信玄公确实是个伟大的武将。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不会有任何人敢轻视他。如果真是信玄设下佯死的计策,那么这一仗我军势必非常艰难。不过……”家康细长的眼睛中精芒一闪,“……听闻信玄公向来喜欢使用影武者,好几次出阵,表面是信玄公,而实际上……”
家康话未说完,信长已然明悟:“长可、长可!”信长大声呼喊吩咐着,“武田信廉在不在对面的众将中?”信玄的替身武将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信玄的三弟逍遥轩信廉。此次信廉也随胜赖出阵,如果在山冈的众将中找不到信廉的话,那十有七八,对面的信玄是个假货。
但森长可的回答令信长和家康都大为失望,虽然距离过远又有人遮挡,无法准确辨认面容,但在对山众将中,确实看见了武田信廉惯常的铠甲装束。
略显无奈的信长喟然叹息:“哎,信玄这家伙死了也不安分,净会给我捣乱。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感觉,信玄真的早就死了,否则三年前甲军绝不突然撤兵的!”
家康同感地点点头,但没说话。他也不认为信玄还活着,但一日没有亲眼看见信玄的尸体或是消灭武田家,一****就寝食难安。三方原一战,被信玄的军队追得自己在马背上失禁可不是愉快而光荣的回忆!
对面山头,甲军再没有做出人意料的举动,远远望去,只能隐约望见武田众武将们均跪伏聆听信玄的说话。很快,似乎是宣布了作战命令,武田众将都高扬右臂做呐喊状,随即起身。红色甲胄的山县昌景走出行列,面向信玄似乎在陈述些什么,就看见信玄将配刀解下授给山县,山县跪下谢恩之后,转身走出阵幕,翻身上马,冲下山坡,进驻一千赤备骑兵队中。而背负三角旗帜的蜈蚣传骑则由山上向左右两翼军阵驰去,不一会儿,又是一千赤备骑兵赶到妙名山下。
集合于山县黑底白桔梗指物下的两千赤备骑兵,于天正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午时初刻开始行动。两千骑动地的蹄声,惊吓着对岸的织田兵士。骑马队沿着连子川河水的走向,自北向南由武田军阵前横过,所经之处,武田军无不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当骑兵到达竹广山附近武田左翼军阵地时,一千黑色甲胄的风骑从山后绕出,加入队列。奔驰的骑兵总数增为三千骑,这可是武田天下无敌的最精锐骑马部队近半的战力集合!此刻,日已正中。
织田军也随之紧急调动,不但河岸一线的守备队进入作战状态,有“鬼玄蕃”之称的织田年青猛将佐久间盛政率领五百柴田队骑兵,遥遥缀着沿着河岸行进的山县队,也一路向南,防止武田突然抢渡,突击守备相对薄弱的织田军两翼阵地。
但山县队没有任何渡过连子川作战的打算,他们一鼓作气直达连子川和丰川的交汇处,毫不犹豫地泗游过水面宽阔而湍急的丰川。到达河对岸的山县队也并未稍做停留,佐久间盛政只能遥遥望见领头的大将骑着火红的烈马,冲在骑兵队的最前方,三千铁骑沿着丰川南岸直向西去。
武田骑兵队行进的丰川南岸距北岸的织田军右翼仅一河之隔,不到一里行程。虽然在南岸也设有几处织田军的岗哨,并设置了防御工事,但没有配置铁炮众和骑兵队的织田军根本无力阻止武田骑兵的突进。山县队人马到达织田军阵地前方,毫不犹豫地立即冲进织田军的阵地。这是一次光天化日下的屠杀,三百织田军在无法可想的状态下,疯狂地争抢着跳进汹涌的丰川,以避免被甲斐来的战马肆意践踏。
“胜赖那小子究竟在捣什幺名堂!”制止了部下要求出战的请求,用南蛮千里镜望着成功迂回到己军右翼的武田骑兵,出兵至今,信长首次感到隐隐不安。
众将都被武田军的佯动所迷惑,但稍加分析就可知道,山县的骑兵队是绝对不敢过河突击的。没有正面主力的全面进攻来牵制,仅凭一只孤军从己方侧翼进攻,阵容齐整、全力迎战的己军,即使是令自己深深忌惮的武田骑兵,也难免成为国友铁炮下的亡魂。如此简单的道理,身经百战的武田豪将怎会不知?
果然,山县队在突破织田军的哨卡后,依然不做停留,沿着奔腾的丰川,直奔西去,很快就在绵延起伏的设乐原高地中消失无踪。
吩咐家臣派出大量探马追踪山县队的行迹,并在己军后阵布下防御部队,信长满腹的疑惑尽涌心头。
刚才的“信玄”复活一幕、眼下山县队孤军迂回,甲军究竟想干些什么?
疑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