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教我本事可多了,吃喝玩乐,偷千耍滑,坑拐蒙骗,你到底要看哪一种呢?萧辰歪着头为难地想了想,突然脚下一动,轻飘飘地一步迈出,身形一扭,歪歪斜斜地又是一步踏出,竟然向着反方向又踩了回来。虽是姿势难看,晦涩异常,但下脚的方位却是匪夷所思,端是十分精妙。连续三十六步下来,正好原地走了一圈。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魂老头瞪大了眼睛,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老头,你知道厉害了吧?萧辰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我萧氏家传三十六式步法武技,独家绝学,天下无双,乃是跑路首选……”
“看来你和你爹一样,天生就是逃跑的命。”魂老头痛心疾首,捂着腮帮子,觉得牙疼无比:“好端端的一门上古绝学,被练成这乱七八糟的德性,亏你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造孽啊,什么好东西到了你们父子手里都得败干净了,真是造孽啊……”
自家学艺不精,萧辰呐呐地不敢说话。他早就觉得自己这萧氏家传三十六式步法武技有些不对劲儿,莫名其妙地会控制不住步伐,不是左脚绊了右脚,就是刹不住架势,有好几次还撞到了墙上去。若不是自己机灵,随手抓了个家丁垫在前面,估计鼻子都撞扁了。
“小子,这套步法武技乃是为师的魂诀武技的根基所在,是由天穹诸神合力屠魔时所用的屠魔大阵演变而来,其中隐含天地至理,威力无穷。”魂老头恼火道:“你爹学得不全,错上加错,导致你的走动方位似是而非,运用法门也全然不对,你看好了,应该是这样子的……”
魂老头说着抬脚一步就迈了出去。
这一步走得轻描淡写,萧辰却觉得地面都似微微一沉,仿佛就连乾坤都颤了一颤,不禁暗自乍舌,这老头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动地,果然厉害!
“小子,这门步法武技讲究的是一个势字,你可下瞧仔细。”老头脚下灵活踩动,踏出的方位诡异难测,似进非进,似退非退,翩然而起,身形轻盈婀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意境,却又似一条脱困而出的惊龙,威势惊人,搅得天地颤抖不已。
萧辰惊骇地瞪着眼睛,凝神细看,呼吸都停顿了,唯恐瞧漏了一丝一毫妙处。这步法看着隐隐似曾相识,像是与自己家传的萧氏三十六步法师出同源,却又高明精奥了何止千百倍?
魂老头身形一顿,诡异又站在了原地,面有得色,傲然问道:“小子,怎么样?”
“吧嗒”一声,萧辰将自己脱臼的下巴安了回去,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惊叹道:“老头你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魂老头高昂着头,捋着唏嘘的胡子,道:“这套步法看似只有七十二步,但是变化之繁杂,端是震古烁今,其中的学问可大了,每一步又按伏羲卦相衍生出六十四种方位。而且,每一个方位又可以演化出三十六种变化。其中,每八步为一周天,八步之内,自成天地,唯我独尊。一旦施展开来,循而往还,生生不息,可调用天地之威,其中杀机重重,就是冥域之魔也会被困在其中,束手就擒,端是厉害无比……”
“竟然这么复杂?”萧辰呆住了。自家那萧氏家传三十六式总共也就只有三十六步,周而复始,比起老头说的这个可差得远了。
他原本有些功底,在老头指点下重新走了几步,已找到了些感觉,惊喜地跳了起来,拉着老头的衣袖急急表决心:“老头,老头,我决定不吃饭不睡觉也要练好这武技步法了。有这么一门高明的步法防身,我还怕什么二小姐啊?萧氏家传步法武技三十六式,看完就溜,摸完就走,行走江湖猎花采艳的必备良技,啧啧,想想都人神共震啊!”
这厮满面憧憬,无限向往地咂着嘴,口水已流了一地。
这小子将无耻发扬到了这等地步,满脑子都是下作心思。魂老头翻着白眼,嘴巴哆嗦着抽成了一团,心下却早已开怀大笑。瞧见了吧,这才叫做名师出高徒,真正的心有多高,舞台就有多大。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这步法玄奥高深,晦涩难懂,若非千百遍地勤学苦练,绝不能领会其中精髓。你一定要用心练习。”魂老头望徒成材心切,苦口婆心教导道:“小子,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做人要机灵点,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先保住小命再说。你要想想你的前辈万里独行田伯光,是怎么样让不戒和尚逮住了阉成公公的?就你这身子骨,腿脚这么虚,速度这么慢,不让人追上才怪了……”
老头叹了口气,语长气重道:“你小子油头滑脑,命犯桃花,注定要在女人手上倒霉。将来若是不想被女人吸成渣儿,现在你就得争口气……”
魂老头认真地教导了他几日,指出了步法中许多不足之处。萧辰本来就悟性奇佳,只是以前没有用到正道上,现下用起心来,果真如有神助,走得倒也有模有样。只可惜他初学乍练,很多地方都虚有其形,远远不能发挥其中的威势。
“小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小子骨骼精奇,面相奇佳,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一看就知道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你慢慢练,等你哪天练到了潇洒自如,能发挥出天地威力,这才算是略有小成。往后练到了极致,凌空如履平地,世间任你驰骋,天穹冥域都可去得……”魂老头对萧辰的天资悟性很满意,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了一番,下山出门打劫,准备祸害五圣山的娘儿们去了。
萧辰生性谨慎,魂老头出门后,他在水潭边又废寝忘食地将步法苦练了两天,自我感觉在跑路方面能与二小姐一拼,这才鼓起勇气往纳兰府行去。
二小姐过于凶猛,若是被她逮住,真是祖坟都冒了黑烟了。萧辰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四下招摇,咬着牙睁大眼,警惕地在后山边缘地带东躲西绕,磨磨蹭蹭地等到入了夜,这才往脸上蒙了块黑布,只露两只眼睛骨碌乱转,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往纳兰府大院摸了去。
萧氏一族在院墙边上有个单独的院子,孤落落地立在偏角处。萧氏护卫一族人丁稀少,原先还有两个老妈子使唤,现下却被萧辰祸害得怕了,直接辞工不干了。
萧辰挨着院墙侧耳听了一会,里面黑灯瞎火,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看情形自己的老巢还没有被二小姐占领,真是万幸。
萧辰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家这院子家涂四壁,这些年已经被自己败得差不多了,除了屋顶上的几片瓦,还真没什么值几个紫铜币的物件了。
为了安全起见,萧辰还是翻墙入室,骑在墙头,不禁无奈地感慨万千,这年头回自己家还得翻院墙的人,实在不多见啊。若不是老头那门锻筋炼骨淬魂液事关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哪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干这等丢人的事情?
他刚落下地,脚跟都还没站稳,却听脚下咔嚓一声,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刚想低头看个究竟,突然劲风呼啸,一个黑乎乎的物带着风声,直直地往脸上砸来。
不好,有暗器,好大一坨!萧辰急忙护住脸,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一击。那东西那力道可真不小,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仔细一瞧,竟然是只铜盆。
好歹毒的暗器,个儿比人头还大,打在脸上谁受得了?这是要存心毁了我英俊的面容啊,太丧尽天良了。萧辰惊出一身冷汗,冲着房门恼火道:“谁这么大胆,竟然用暗器偷袭,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我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咦,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门口站着个女孩儿,手里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根擀面杖,满面惊恐之色,却正是前两些日子被自己讹了全部家当的婉儿小丫鬟。
萧小哥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地凑了上前去,搓着手喜道:“哎呀,婉儿小妹妹,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到这院子来住了么……哎哟,你干什么!”
萧辰正满怀兴喜地腆着脸套近乎,没想小丫头突然发彪,素手一挥,“咚”地一声,当头就狠狠一棒,直打得他眼冒金星,疼得捂着脑门原地乱跳。
“大胆小贼,私闯民宅,我打!”婉儿小丫鬟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气势汹汹,兜头便打:“快来人哪……有贼……”
“有贼?谁这么大胆,敢来我萧氏院子做贼?今天不把他揍出绿汁来,算他没吃过韭菜……哎哟!别打……”萧辰挨了当头一棒,晕晕乎乎地还没回过神来,一听家里招贼勃然大怒,情神激愤之下,一不留神额头上又挨了一下子,顿时恍然大悟,龇牙咧嘴地扯下脸上的黑布,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擀面杖,急得快给小丫头跪下了:“是我,是我,别喊了,别喊了,你想把二小姐给招来啊……”
婉儿小丫鬟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望着他:“公子,怎么是你?你脸上蒙着黑布,弄得像是黑匪似的,我都没有认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