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我没师德了?萧辰义正词严,问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魂老头愣了一下,脸上一热,觉得有些心虚。一个几百岁的老头,悄悄躲在一旁,偷看小男女在野地里嬉闹干战,感慨着自己那些草长莺飞的青春岁月,这事儿做得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不过,魂老头是何许人也?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脸皮早就让岁月磨砺得一干二净,面上稍微热了热,便已恢复了正常,振振有词道:“小子,不是为师不想管你,而是旁边还有一股强烈的气息锁定了你,凶气外露,随时可能出手要了你的小命。如果不是老头在旁给你盯梢掠阵,以强大的威势震慑当场,让其不敢轻举妄动,人家早就跳出来剁了你了,岂容得你这么轻易就逃出来?”
“当时还有别人在旁虎视眈眈?”萧辰吓了一跳,被老头的一番话给震住了。顶你个肺啊,今天真是太惊险了,差点连小命都赔了进去。
萧辰想想都觉后怕,拉着老头诚心诚意地道:“老头,你这回可算帮了我大忙了,今天做宵夜孝敬你。”
“嗯,这还像话,知恩图报,孺子可教也。你小子这也太惨了,鼻青脸肿……”魂老头眯着眼,将他从头到脚瞧了一遍,突然发现他张着罗圈腿,裆下吊着只兔子,一下子勃然大怒:“你个浑帐东西,整天没个正形,裤裆里夹个兔子干什么?饥不择食啊,连兔子都不放过。还不把它放下来,咦……真受不你了!”
魂老头打了个寒颤,眉毛抖了抖,肉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可是个正常男人,不好这一口。萧辰委屈得想以头撞地,哭丧着脸道:“老头,我也不想胯下吊着这么一大坨啊,可是这死兔子和我干上了,死活都不肯松口,帮帮忙把它弄下来……”
魂老头牙疼似地倒吸一口凉气,盯着他那地方瞧了又瞧,一脸的诡色:“小子,你那玩意儿不会被它咬住了吧?唉,真替你感到肾疼。”
这老头太不正经了,想法竟然比我还要邪还要恶。萧辰心里一阵阵的恶寒,恼火地哗啦一把,直接将裤子扒了下来,随手扔在他脚下,挺着身子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死兔子滚到了魂老头脚下,抱着破裤子猛地一阵撕咬。老头这才看清了小东西的本来面目,惊咦了一声:“这小家伙有点古怪啊……”
老头像是个老小孩似的,看到新奇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致,蹲在地上用手拨弄几下,还用手指掐住那长长的兔子耳朵,往上使劲提了提,暗自嘀咕不已,这不是冥域魂殿的镇殿神兽噬魂兽么?这小东西怎地跑到这里来了?
这死兔子小心眼,惹了它就咬住不放。萧辰可吃过大亏,不禁为老头捏了把汗,好心提醒道:“老头,小心,这死兔子会咬人……”
可是太晚了,那小东西眼珠子一瞪,犯我耳朵者,虽老必诛,抬头就是一口。
哪想老头那根枯枝似的食指,看似枯槁却坚若铁石,咔嚓一口,差点将它那四颗引以为傲的长长门牙崩落。
魂老头手指上吊着个兔子,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面皮都不动一下,浑身一震,周围魂气颤动,铺天盖地的威势席卷而来,强者的气势一览无余。
那小东西可成了精了,万万没想到这干巴巴的老头竟然是个惹不起的主儿。感到危险之后,当下立即松口,撒娇似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乖乖地蹲在地上,亲昵地在自己咬过的手指上亲了亲,就像方才是和老头玩闹一般,一脸无辜的神色。
不会吧?萧辰看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了,这死兔子居然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企图博取老头同情心,也太狡猾了吧?
“这小东西有意思,也不知这纳兰家的二小姐是从哪里寻来的这等奇物。小子,你运气还真不错。白捡了个异兽,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这等天地异物可是好东西啊,可惜魂智未开,待老头我用魂火祭炼一番,绝对不可多得的魂宠,就是个头小了点,长相也寒碜了点…………”魂老头说着一抬头,见萧辰光着下半个身子挺在那里,恼火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大白天在一个老人家面前坦臀露腿,成何体统?咦,没想到你小子脸长得像黑炭似的,腿还挺白……”
老头眼神霍霍,神情说不出的闷憋下作,萧辰羞愤难当,扑通一声跳进了身后的水潭中。
“那小姑娘下手还挺狠,可别伤了筋骨。”魂老头望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艰难地咂咂嘴,道:“小子,洗洗身上的泥就出来,为师这回出门搞到了好东西,给你配了一点药浴的药汁,赶快进去泡一泡。”老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以后用功勤奋点,别每回都被人家小姑娘揍得这么凄惨……”
萧辰慌忙趴出水潭,用长衫在腰上打了个结,遮住了重要部位,提起装着药的包袱,耸拉着脑袋,跟着老头进了石窟窿。
石室中间摆着一个用整块巨石抠成的石槽子,里面早已装满了血汁一样的药液,咕噜冒着气泡,蒸腾起一缕缕鲜红的轻烟。
他用手拨了拨药汁,鲜红粘稠,隐隐有股刺鼻的腥味,倒像是什么魂兽之血一般,其间有金豪之光,似是一条条游动的金线,端是十分诡异。
萧辰皱着鼻子躲着那股难闻的腥味儿,好奇地问道:“老头,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魂老头笑道:“为师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青阳宗那帮人,不知哪来的鬼运气,竟然逮到了一条七级金线蟒。那家伙行踪隐秘,速度惊人,浑身覆盖金鳞,刀剑难伤,数百年都难得有人得到活物,为师寻了许久都没找到。这金线蟒可是好东西,浑身都是宝,尤其是它的骨血更是千金难求的大补之物,最适于小子你现在洗髓炼筋。老头我一看就上眼了,这等宝物落上别人手里可就白瞎了,本来好心用十个紫铜币向他们求售,诚意十足,哪知那青阳宗那帮家伙不知好歹,给脸偏不要脸,老头我一怒之下一挥手,哗啦一下子全灭了……”
青阳宗立世数百年,高手如云,也算是苍域修魂界里响当当的宗门大派,遇上老头这个山贼黑匪老祖宗,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萧辰大汗,十个紫铜币就想要人家的七级金线蟒,傻子才会答应,老头你想找个理由动手强取豪夺就直说嘛,真是太阴了你。
萧辰隐隐有些担心,这老头越了货还灭了口,下手之毒辣,简直就是耸人听闻,比起父亲生前的手段狠多了,不会把我给带坏了吧?
“小子,你眼前的这血池就是用金线蟒的骨血炼制的,其中加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排毒养颜,温养经脉,稳固筋骨,好处数都数不尽……”魂老头灭了青阳宗一帮人,半心愧疚心都没有,得意地嘿嘿直笑,指了指石壁角落里的一堆蟒皮,道:“这蟒皮坚韧无比,水火不侵,我准备给你做条皮裤衩,省得又让那小东西咬了你的那玩意儿……”
老头你处处为我着想,真是个好人啊。萧辰心里大为感动,这老头有好处都留给自己的衣钵传人,对我还真够意思的。
萧辰往石槽子里一躺,热气腾腾的药汁一泡,浑身都舒坦,筋骨都酥了几分,情不自禁地哼了几声,眼神都迷糊起来。被宫南玉小庸医拉着炼了一宿的药,本来就头重脚轻,又和二小姐斗智斗勇较量了半天,还真是累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摇了摇晕晕沉沉的脑袋,浑身又酸又麻,半点力气都没有,像是在醋坛子里泡了三天,骨头都泡软了。
突然间,鼻端闻到一股浓烈的毛皮焦糊味,倒像是有人在烧烤野味。这下子他彻底清醒过来了,肚子已经饿得开始咕咕乱叫。
“小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宿,总算醒过来了。”魂老头的声音在石室里响起。
萧辰寻声望去,只见魂老头端坐在石室的角落里,满脸肃容,双手虚掌平举,手心升起一团青色的火焰,有一尺来高,正将那死兔子包裹在火里,烧得吱吱怪叫呢。
“老头,在烤兔子啊?”萧辰馋得口水都流了三尺来长,急忙跳出水槽子,找了衣物穿上,腆着脸凑了过去,搓了搓手,避开那温度奇热的魂火,兴致勃勃地问道:“酱油够不够,要不我再去寻些来?烧烤野味我最拿手了,兔子味大,一定要下重手多涂几遍,折折身上那股臊味儿……”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从老头的魂火里飞出一个东西,火红火红的,有拳头那么大,风驰电掣地劲直往他脸上砸来。
他将脸凑得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亏得老头眼疾手快,一掌将那其拍开,否则萧辰定然会被砸得脸上开花。
顶你个肺啊,我这张英俊的老脸差点中招了,这死兔子真是可恨。萧辰背心都是冷汗,狠狠地瞪着眼,和那死兔子对视着,三番两次地栽在它手里,他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它活活捏死。
只可惜他也知道,这死兔子有多么可怕,要捏死它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