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小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魂老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整了整面容,一本正经地道:“小子,现下万事俱备,今天我开始正式传你衣钵,教你本事。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答应为我办一件事。”
萧辰急忙危襟正坐,满脸堆笑道:“老头你说,有事小徒效其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魂老头对他表忠心的态度尚觉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等你功成之日,给我灭了魂殿,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绝不能留下半个活口,再遗害人间。”
师有遗怨,徒去讨还,这倒也无可厚非,可是斩草除根,做得太绝了,这得有多大的怨恨啊。萧辰眨着眼睛,疑惑问道:“老头,你说的这魂殿是何方神圣啊?”
“小子,天下之大,可去的地方远远不止于苍域大地。魂殿乃是冥域的一个神秘宗门,行事诡秘,向来示人于前,以你这孤陋寡闻的模样,没听说过倒也情有可原。”魂老头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肃容道:“魂殿你没听过,小子,噬魂宗你总该有所耳闻吧?”
“噬魂宗!”萧辰如同重重地挨了一鞭子,骇然跳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望着老头,脸上已变了颜色,颤声问道:“老头,你说的可是号称苍域第一魔宗的那个噬魂宗?”
“苍域还会有几个噬魂宗?一帮歪门邪道的跳梁小丑而已,看把你吓得,眼珠子都黑了。”魂老头很鄙视他,胆小如鼠,一点出息都没有。
老头你说得倒是轻松,让我一个人去挑一个宗门,不被人乱剑殴死才怪。萧辰简直欲哭无泪,顶你个肺啊,做老头你的衣钵传人这份工作实在太危险了。刚才的表忠心的话算我没说行不行?
他突然觉得肾疼无比,哀怨地望着他。老头,你这是欺负我年幼无知,诱拐我来到一个布满了岩火毒蛇的火山口,不顾我的死活,不管我的哀嚎,狠狠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有你这么坑人的么?
“世间宗门,各有根源,这噬魂宗便是冥域魂殿在苍域遗留的祸害,千百年前的神魔之乱,全因其而起。”魂老头叹了口气,斜着眼睛望着他:“怎么,小子你怕了?有我后面顶着,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萧辰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萧辰被他看得一阵阵恼火,急忙一拍胸膛,表现出了一副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的模样。
哪知话刚说完,便已原形毕露,缩了缩脑袋,一副胆小怕事的糗样,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头,你和这噬魂宗有什么天大的过节啊?”
“看不顺眼而已。”魂老头哼了哼,脸色不太好看。
看不顺眼就要灭了人家满门?这算什么理由,完全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嘛。萧辰不禁咋舌,这老头说得含糊其辞,也不知其中有什么见不人的秘辛。
别人不想告诉你的事情,千万不能刨根问底,尤其是你还有求于人的时候。萧辰是个聪明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也不再追问。
魂老头看了他一眼,循循善诱道:“噬魂宗行事狠辣,专拘活人魂魄,用于魂技修习和铸造魂器,做尽了天理不容之事,数百余年前已被人灭了一次。其后隔了百余年才死灰复燃,一帮逃过一劫的余孽又纠集在一起,恢复了魔门噬魂宗的招牌,其本性难移,天下修魂人士可见而诛之,死有余辜啊。”
“可是,那噬魂宗号称十大魔门之首,立世数百年,高手众多,行事之诡异,让人防不胜防,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啊……”萧辰越说越觉得心惊肉跳,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突然语气一转,疑惑道:“咦,老头,你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一身的本事出神入化,随便挥挥手便惊天动地,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噬魂宗易如反掌,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去灭了它?”
老头眉头一皱,颇感为难:“小子,不是我不想灭了噬魂宗,而是不方便出手啊。老头我好歹也是绝世高手,在修魂界盛名鼎鼎,万人景仰,岂能干这等以强凌弱的事情?灭一个小小的噬魂宗不难,像我这么有身份的人,若是放下身段欺负弱小,对付一帮后生小辈,这等荒唐的事情传扬出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再说了,为师也是一番苦心为了你好,让你用这噬魂宗练练手,锻炼你的心理素质。什么时候你能有真本事灭了这噬魂宗,就算是学满出师了,为师也就不用再为你提心吊胆,可以功成身退颐养天年了。”
萧辰听得眼睛疾眨,照你这么说,老头你为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有老头你这么个绝世高手傍身,就是最安全的贴身护卫,身家小命都不用当心,我还急着出什么师啊,算我吃点亏,过个三五十年给你养老送终吧。萧辰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峰回路转。
“老头,这事我接下来了。”萧辰脸上的表情,如同烈士上战场一样悲壮:“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越是有搞头,很有挑战性,嘿嘿,我喜欢。噬魂宗这种魔门,声名狼藉,我也早就看不顺眼了,此獠不除,难平民愤。行侠仗义是我的伟大梦想,除暴安良是我的重大责任,老头你不方便出手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嘛,等我学得了你的本事,就出手灭了它……”
魂老头点点头,心里却是压根儿就不相信他有如此的雄心壮志,但见他执拗了半天,终究还是应允下来,也不想去理会他怀的什么鬼胎,反正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花花肠子多了去,猜了也是白费劲。
萧辰见他点头,更是心痒难捺,狠狠地吞口口水,拉着老头小声问道:“老头,你说过回来就教我绝世魂诀武技,我想问一下,你要教我的本事之中,有没有劈雳金光雷电掌这门绝学?”
“劈雳金光雷电掌?”魂老头呆了一下,凝神沉思了一会,凭借自己数百年的阅历,竟然也不知道其出处,疑惑地摇摇头,道:“这是什么掌法武技?”
“话说这劈雳金光雷电掌,名堂可大了,一掌击出后,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尸骨无存,不论是人畜虾蟹跳蚤,全部都得化成飞灰,人称九天十地第一武技,神仙见了都害怕。”萧辰摊了摊手,嘿嘿笑道:“反正茶馆里说书先生是这么说的。这劈雳金光雷电掌厉害无比,正是那大慈大悲掌的克星……”
“你听说书听得入了魔了吧?这等荒唐无稽的事情你都信。”对于这厮的无知,魂老头只能摇头苦笑:“小子,眼睛放长远一些,心胸要开阔一点,别整天想着和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若是不把二小姐都干翻,我这辈子就得活在她的雌威之下,整天东躲XC惶惶不可终日,人生还能有什么盼头?萧辰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魂老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你跟我来!”
萧辰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魂老头在山谷口站定,指着遍地的巨石堆,嘿嘿笑道:“小子,魂诀武技的习练,基础尤为重要,你是聪明之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聪明人总是不想吃苦,总是要想着法子寻捷径,但魂诀武技本身就没有什么捷径可寻,循序渐进,容不下半点取巧。从今日起,你要按照我指点的方位,重新将这谷口的防御阵法布置一遍。”
“搬石头?”萧辰目瞪口呆,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老头,你不会是打着炼筋锻骨的旗号,变着法儿整我吧?
魂老头指着他那小胳膊细腿,喋喋不休道:“小子,不是老头我笑话你,你这小身板实在太虚了,就像得了痨病似的,一看就是整天沉溺在声臆色想之中,身子都让女人掏空了,恐怕你连剑都拿不稳了。唉,小子,年轻人要自重,珍惜自己的身体啊……”
老头,你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得慌,我壮得像小牛犊子似的,怎么会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呢?我萧辰精壮勇猛,一柱擎天,你这干巴巴的老头哪能体会其中的好处?萧辰撇了撇嘴,堵气似地抱起一块大石头,吃力地直起身子,心下直发狠,不停地鞭策自己,给自己打气,搬搬石头而已,这天底下还有比二小姐更难对付的事情么?
“你小子搬石头怎像丢了魂似的,难道又在想哪家的小姐了?”魂老头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点:“做事专心一点!”
萧辰手里抱着块大石头,痴痴傻傻地愣在当地,心里正想着凶猛的二小姐,受惊之下手一松,扑通一下,石头正好砸在脚上。
“嗷!”萧辰抱脚乱跳。
“咳……咳……”魂老头一看自已惹了祸事,急忙扭过头干咳几声,眼睛乱瞄,企图掩盖自己的过失。
萧辰张着嘴吹着气,手忙脚乱地脱下鞋子一看,大脚趾甲被砸得污了血,火烧火燎地疼痛。顶你个肺啊,幸亏我鞋大,不然脚趾头都非得砸扁了不可。
他恼火不已,还未曾发彪,却听旁边咕噜咕噜乱叫,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小东西抱着肚皮,咧着嘴抖着须,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正笑得浑身乱颤。气得萧辰一瞪眼,牙都痒了,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幸灾乐祸的死兔子。
魂老头是个成了精似的人物,整了整面容,摆起了师尊的架子,压根儿不去提萧辰的痛脚,满脸正经地道:“小子,你现在布置的这个阵法,当年可是威名赫赫,叫做屠魔大阵,单是听这名字你就知道和我当初教你那步法武技系出同源,其中有许多高深莫测的学问,你一定要用心领会其中的精奥……”
老头一本正经地传经授道,萧辰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了,急忙立直了身子用心聆听教诲。
“话说千遍不如亲自做一回,只有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其中的妙处。”魂老头随手给他指了几处阵眼,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接着道:“我让你亲自搬石头布阵法,也是一番苦心。一则是劳筋骨,锻炼你的腰身力气。世间修魂之人,向来更注重魂念的修习,却忽略了体魄的锤炼,这正如树大根小,到头来风摧则倒,可悲之极。二则是让你把每块石头都搬动一遍,从细微之处领会这阵中的奥妙。施教于劳,两不相误,也只有为师这种绝顶聪明的人,才能想得出这么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