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文森特吗?真的是你吗?”科林斯也激动起来,毕竟是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孩子,突然一下子没了还真难向莱纳德一家交待呢。这几年,自己可没少动脑筋瞒过去。可在印度也实在是找不到这孩子的踪迹,自己都快坚持不住要放弃了,没想到上帝竟然安排他在这样的情形下和自己见了面!
船舱里突然有人喊道:“科林斯!科林斯!你们发现了什么?刚才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姬煦一个滚翻,靠到门边上,水兵们也纷纷散开。科林斯看着眼前的文森特,一咬牙,答道:“克拉克先生,没事儿的,有个木桶倒了,弗兰他们正在把它重新绑上。马上就好,先生。”
“好吧。快点,别拿着灯老在外面晃荡,会被岸上的西班牙人发现的!”
“是的,先生。就好了。”
船舱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科林斯压低了声音问道:“孩子,我每次回来都想尽了办法找你……你怎么做起了海盗?刚才那几个人都被你们……”说着话,嗓音里都有些颤抖了。
文森特尴尬地发现周围懂英语的家伙都强忍着笑意,他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只好任由这位大叔发挥想象,只是告诉他那三个都只是被打昏过去,才让科林斯放下心来,暗自嘀咕着:做海盗还是要有一颗冷酷的心才行啊,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你来得正好!我早就想让那个老吝啬鬼尝些苦头了!要不是他,你那时怎么会病倒在船上?现在长大了,结实了!也该我们跟他算算旧账了!走,我知道那老家伙把钱都藏在哪里,叫上你的兄弟,我带你们去!”一旦下了决心,老水手科林斯也抛开了顾忌,说话也果决起来。
姬煦凑过来,略带嘲弄地低声道:“黑龙船长,你不是说这有肥牛吗?干嘛还不动手啊?”
“对对!”科林斯有点激动,看来这帮海盗因为文森特的关系接受自己了,也急急说道:“文森特,你不知道,今天船上还有几条肥牛呢,呆会儿一起抓吧。”
文森特无语,看着面前这个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叔叔,无奈地想:“难道人就象师父讲的一样,不管白人还是亚洲人,天生就具有侵略的本性吗?”。从风灯的黄光里,已经能看到他鬓发上的花白了。看来海上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大叔一把年纪了,一说起海盗、财宝,还是和年轻人一样有活力呢。”不好去反驳他的好意,文森特沉吟了一下,问道:“不忙,大叔,你能带我去瞧瞧今晚新上船的人吗?”
科林斯一脸惊讶:“文森特,想不到你的情报这么灵通!你怎么知道今晚有人上我们的船?哦,原来你一直是跟着他们的!”文森特也不多解释,微笑着点了点头。“行!我带你去。”
文森特接过水兵递过来的衣服套在外面,背起一支步枪,把头盔压得低低的,跟着科林斯走了进去。姬煦急忙拉住,问道:“不会有危险吗?”指指科林斯的背影。文森特笑了笑,用西班牙语说了句“放心”,一拍姬煦的肩膀,跟着科林斯走了进去。
姬煦犹豫了一下,叫过达比特,告诉他如果听见里面想响枪,立刻带上人冲进去。看达比特点了头,姬煦纵身一跃,跳上了舱顶,朝舱尾摸了过去。
已经夜深了,除了值班的两个水手,舱里已经没有人了,两人顺利地穿过了上层的主舱。文森特看到了那些久违的大炮,擦得锃亮的铸铁炮身在舱顶的灯光下发出幽幽的淡光。虽然明知它们都没有装上弹药,文森特心里还是不自禁地紧了一下。
科林斯率先走下了第二层,经过第三个舱房前他回过头来悄悄地朝文森特努了努嘴。文森特会意,紧跟两步上来和科林斯并肩而行。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过身,连着两记上勾拳打在门口的守卫下巴上。科林斯也迅速地上前,帮助文森特接住了右边守卫的身体。文森特没想到这里的警戒会这么松,暗暗后悔没有带人直接杀进来。就在这时,艉楼的后窗一下子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钻了进来。文森特大惊,右手扣着晕过去的守卫,左手就去拔腰后别着的短枪。
人影是姬煦,文森特大大喘了口气,埋怨归埋怨,现成的人手不能不用。两个人轻轻地把两个守卫抬进了角落扔下。姬煦也换上了外衣,两个人站到门口,努力地探听房里的动静。隐隐听到有几个男人在讨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意见分歧,讨论陷入了冷场。
文森特望望空无一日的走廊,让姬煦继续监听着房间,叫过旁边的科林斯,让他带上自己去找火yao库。因为装备的火炮不少,所以斯塔克斯号也象战舰一样改造了一个舱房作为火yao库,不大,离得也近。文森特轻轻地试了试,门很结实,想不弄出大动静就打开不太容易。他想了想,回头想招呼姬煦用惊虹试试。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争吵声。三人都是一惊,门边的姬煦听得清楚,他楞了一下,抽出短枪便一脚便踹开紧闭的房门冲了进去。
“糟!这混帐家伙!”文森特也顾不上火yao库的事儿了,追着姬煦不准动的吼声也冲进了房间。仔细一看周围,傻了。
屋里四个男人,桌边一个矮胖的秃头,穿着华丽的丝缎袍子,脸上带着未消的怒气,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在他身侧,屋角的火炉旁站着一位肩上佩带着金边流苏的西班牙皇家海军军官,是……菲利普斯殿下?桌子的另一边,端坐着一身黑色礼服的长者,那……那是总督阁下!最后一个是背对门口的,正慢慢地站起身来。文森特惊呆了,他已经能想到,这身蓝色的长袍,将会是怎样的脸寒似冰~。姬煦早已张口结舌,文森特呐呐地叫了一声:“师父!”
房里的人正在激烈地争论,被这突然的闯入也吓了一跳。菲利普斯首先就握向配剑,但看到来人手上的两把火枪,明智地停住了动作;侯爵很平静,他早估计到此次谈判不成的危险性,但时局逼着他不得不赌这一把,等到看清楚了来人,两人便放下了心,只有矮胖子心里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记得自己是没有安排这一出的,怎么说也是在自己船上,只要不做威胁到对方生命的事,作为有地位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采取极端手段,况且自己也不过是个传话的人而已,真要有动作,那也只能在他们上岸以后,那时,自己早升帆跑路了。
“谁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姬煦转过身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两个年青人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想到自己跟踪了半天的可疑对象竟然是这些人。
“还是我来说吧。”文森特毕竟大上几岁,在外历练也多些,见到这样的怪事,也还能沉得住气。姬俊略略压住了火气,请那胖子亚当先坐,然后才招呼菲利普斯坐了下去,矮胖子惊魂未定,直到旁边伸来一只手扶住,才战战兢兢地放了半边屁股在椅子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