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言玩心大起,伸手向前面的空处一搭,无意中摆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宫礼,斜眼笑看亦尘,等着他来扶。
不想亦尘奇怪的看着她:“修言这是什么姿势?好像……”
“好像什么呀,你再不来扶我,我自己下地走啦?”收起一时忘形的手臂,修言像没意识到什么似的抱怨着。
“哎。”亦尘忙应了一声,扶着修言出去了。
外面的阳光照得刺眼,修言用手挡了前额,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她现在才体会到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啊,暖洋洋的似乎要将人融化。堂里的人们各自忙碌着,她真是重见天日的感觉。
好久没活动,胳膊腿好像要锈掉了,“亦尘,陪我到处走走。”
膝盖的厚痂还没有褪,行走时略有些绷紧,修言出来唯恐看见大哥,刻意避开他平时走的道儿,两个人这么兜兜转转,和路上遇见的每个人打招呼。
“言姑娘,怎么出来了?你身子可好啦?”
“好了好了,多亏陈大娘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我才能好这么快。”修言心情好极了,眼睛笑成一条缝,嘴巴抹了蜜一样哄得厨房大娘乐呵呵。
“虎子这段时间该来了吧?”
虎子是陈大娘的孙子,每年农忙时家里照顾不过来就把他送进龙吟堂由大娘照料着,小家伙喜欢舞刀弄枪的,别的弟兄们都有事做没工夫理他,就亦尘整天和他逗弄,基本上他一来亦尘走到哪就多了条尾巴。修言想起他被小虎子弄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就想笑。
“快了快了,他也太皮,能留家里照看就不让他到这来捣乱。”
“虎子挺活泼的,我很喜欢他,再说有亦尘在,交给他大娘就放心好了。”
“我那孙子就跟他投缘。”大娘呵呵的笑着,“你们先忙,我去准备午饭了,今天做几道姑娘爱吃的菜。”
“那敢情好。”修言谢过了大娘,看着脸已臭的不成样子的亦尘,“怎么了,听到虎子要来不高兴了?”
“那小家伙太能闹,一天到晚不能歇着,你倒是会给我揽差事,你也别想跑,到时非要你跟我一块收拾那祖宗不可。”亦尘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修言拍着胸口,“好怕呀,好怕呀。”眼里却摆明了谁吃你这一套。
“好呀,敢这种态度,看我怎么收拾你!”亦尘来了劲,伸手去呵修言的痒,修言向来是怕痒惯了的,往往别人还没有碰她,她就已经受不了缴械投降了,一时哇哇大叫,挣着要往别处跑。
“你们干什么!”一声隐含着雷霆之怒的呵斥让两人都愣住了。
看清了来人,那人脸孔板的如黑脸包公。“大哥……”修言不明所以的叫了一声,亦尘也低低的跟着应了。
修杀疾步走来,脸上还是几乎失控的愤怒,他们在做什么,看到亦尘的手往她怀里伸,他真恨不得一刀将他宰了,在他为她的伤势担心的时候,在他内疚不敢见她的时候,她居然光明正大的和那小子在这里调情?
他真是要被气死了,整个人都炸开,他从没体会过这么强烈的愤怒,尤其是这强烈的情感中夹杂着的一丝一缕心痛失望,原来这就叫嫉妒?
“你的伤还没好,谁让你下床了?”他已经自以为将情绪压制的很好了,可出口的还是火yao味极浓的叱问。“我的伤都已经好了,再说整天闷在房里我怎么受得了?”就知道被他看见会生气,就算是为她好,也不能这么专制嘛。修言有些不满的顶嘴。
“你这就叫伤好?你自己看看!”他每天都关心着她的情况,究竟好没好难道自己不知道?对别人巧笑倩兮,对自己就这种口气?修杀怒极,失去理智,一手扯起她的裙裾,****雪白的小腿和膝盖上未褪的伤痂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大哥你干什么!”“大哥!”手被人一把抓住。修言看向修杀的眼中充满受伤的不可思议,他还是温文有礼的大哥吗?他怎会怎么对自己?尽管此时没有人经过,但他的举动还是让她感到巨大的耻辱铺天盖地而来。
那双隐含着泪光的惊讶的眸子令他恢复了几分理智,修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手仍被人抓着。“放开!”他厌恶的甩开亦尘,看着他的脸上又凝起了乌云。
“你若是太闲不用练功,我倒有个任务派你去办。”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他只希望他远远滚开他的视线。
可惜天不从人愿,“大哥有任务我等下就去办,现在我要先把修言送回去。”迎着他的目光,亦尘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这样毫不畏惧的回顶他,他那样对修言,几乎把她弄哭了,就算是大哥也不能原谅。
“这里用不着你,有人自会送她回去。”
“对,是有人用不着。亦尘,扶我回去。”修言沉沉的开口,她不想再留在这里面对修杀,今天的他是如此陌生,他要的是一只被关起来乖乖听话的鸟,只要照他吩咐的办,千好万好都给你,可一旦违反了他的规则就完全变成不可理喻的人,她此刻失望透了。
原本强势的修杀听到她这句话忽然像被打败的公鸡一样,他的肩膀垮了下去,眉毛也垮了下去,大哥又怎么样,功夫好又怎么样,堂主又怎么样,他们中只有修言倾向的人才是胜利方,在亦尘面前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修杀用那受伤痛楚的眼神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他突然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比被人砍了几刀还难受,直到眼前的人影不见了,才无比疲倦的拖着身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