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肯峡谷长十数里,宽五百米,中间狭长处约宽二百多米,将巍峨的塔木罗低山脉断成南北两块,谷中本是怪石嶙峋,参差重叠,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后来为了方便交通,在峡谷中间开凿了一条宽约二米的道路。成了勾连塔木罗低山脉东西的枢纽要道。
彬骑在小黑背上,依在一方林木,放眼窥看,不由得暗暗叫苦,特洛肯峡谷以西一直到约瑟夫军军营,一马平川的数十里荒野,遍布高耸的了望楼,离自己最近一座甚至隐约可见楼上握弓持箭四处观望的箭手,楼与楼之间,巡逻的骑兵往来穿插,防卫森严,别说自己如此打眼的一骑人马,就是一只野猫野犬,闯入平野,也会引起敌兵警觉。
他疑惑的看看靠近峡谷,从塔木罗低山脉连绵而下的密林,以约瑟夫之精明,必定在林中布下暗哨,如果是硬闯,凭他现在的武技加魔法,击杀数名箭手和巡逻兵,冲入峡谷中去,自然是不成问题,但若这般,傻瓜也知道他彬要攻击峡谷,斩断自家退路,约瑟夫必然拔寨后退,全军靠近峡谷再驻扎转入防守,那时候想要击败这头老狐狸,恐怕只有去请神来帮忙了。
彬就是需要利用约瑟夫虽然有败绩,但自视甚高,对击溃比乐住马原大军依然信心十足,一心还想完成阿迪西交代的攻陷比乐城的任务的心理,不知不觉中忽然切断他和卡亚的联系,使其陷入兵疲粮尽的绝地,再乘其军心涣散,人人思逃之时,集中兵力予其致命一击。彻底粉碎阿迪西西侵的企图,缓解比乐城所受的威胁。
思前想后,彬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跳下马背,拉着小黑到林中休憩,静静的等待夜幕降临。
夜之神展开他漆黑的羽翼,将整个天地揽入她的怀抱,了望楼上纷纷燃起风灯,天籁间忽然转入无边的寂寥,只留下林间草地虫豸低低的鸣叫,远远的敌骑奔驰的蹄响,以及微风送来的了望楼箭手叱喝询问口令的声音。
彬从小黑背上解下长剑,弓矢和干粮包裹背在身上,摸摸它大脑袋上独一无二的长角,轻声对它说道:“小黑乖乖的在树林中玩耍,我去峡谷那边溜达溜达再来找你!”小黑顽皮的用嘴巴拱拱彬,一溜烟跑进树林中大吃大嚼去了。
彬潜心静气,耳目加聪,在林中伏身轻纵,幽灵提纵术发挥到极限,足不沾地,飞掠前行。果然如他所料,行进途中,在大树之后,或者密枝丛中,不时有人轻微的呼吸声被他感知,他此时战神谱已趋大成,感官极其灵敏,距离可达数十米,每每刚刚接近暗哨,就已经惊然察觉,远远避开。
再者他身法迅捷如电,轻巧如雀,连衣衫破空之声都不曾有,在夜色掩护下,就算从潜伏的哨兵眼前掠过,其也一定会认为是一时眼花,无疑有他的。
待到天色大亮之时,彬已经藏身峡谷北坡的半山腰大树上休息进食了,他将身体稳稳的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腿脚和树枝保持相同的角度,身形隐在枝叶当中。闭上眼睛,挪挪屁股,尽量让自己躺得更加舒适,蓝洲应该按照计划开始指挥大军做攻击之势了,不知道呼延和平能不能率队准时赶到了。
想到这里,彬又担忧起来,他在树上已经目睹了几拨外堂忍者从旁经过了,如果呼延和平那小子就这么直楞楞的领军而来,只怕还没到北面山头,就已经被忍者发现了,一旦被发现,必然引起敌军的警觉,奇兵也就不再是奇兵了,自己只能沮丧的带他们无功而返,虽然不会有大损失,但再想找机会袭破约瑟夫军的后方,却是大大的不易。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立即向北边纵去,按照路程脚力计算,呼延和平的大队会比他晚一天多赶来这里,他必须在他们到山腰前和他们会合,带上精锐箭手先一步赶来,将暗哨和忍者在他们发出敌袭信号前全部解决掉,再遏守住通往山头的小路,才有胜算。看似简单,却一环扣一环,稍有差错,将前功尽弃。
走了数里,前面忽然传来树枝摇摆的哗啦声,彬身形一闪,隐入树后,纵目望去,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在树林中腾飞,居然只在树冠枝间飘荡,速度极快,形如鬼魅。
虽然距离尚远,彬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正是呼延和平,不由得心里有气,这般走法,闻所未闻,只是这声势也太浩大了,等到了地方,只怕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来了。
彬偷偷握住剑柄,呛的一声轻响,出鞘半寸,不料,呼延和平悬荡中居然警觉非常,攀飞的身体忽然倒旋而回,没进茂盛枝条中,发出一阵唧唧喳喳的猴叫,彬遐迩,这小猴子,还真有一套。
运气感官搜索,四下并无旁人,轻轻发声道:“呼延和平,这里来。”
呼延和平惊喜的咦了一声,身体连荡,无声的落到彬身边,笑嘻嘻说道:“老大,你怎么在这里来了,吓我一跳,我恐怕这边有敌人的哨兵,叫士兵们在十多里以外的林中休息,自己先来探探风,没想到碰到你了。”
彬对呼延和平的稳重安排很满意,这小子也慢慢成长起来了,天天和蓝洲等人在一起,不光武技大有长进,而且耳闻目睹,行事变得成熟。
接上由克鲁列指挥在密林中小憩的士卒,彬从中挑选出箭法纯熟的数十人,率先前进,吩咐克鲁列等人半个时辰以后再缓缓跟进。
约瑟夫委以重托的哨兵和忍者自然都是军中机警敏捷之士,但在彬和呼延和平的偷袭之下,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就被击杀在藏身之处。安排好人手挽弓搭箭藏匿在山路边的枝头草丛,彬和呼延和平摸上靠近峡谷的山坡,树木已被砍伐一空,露出一大块空旷的斜坡地带,入眼俨然是相隔百米的四座箭台。
彬倒吸了一口凉气,闪亮的火把将四面照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屏蔽,该要如何才能解决掉里面的敌人呢?恐怕还没靠近,就已经被发觉了。
呼延和平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摇头晃脑说道:“老大,你是否杀人杀糊涂了,我们大可以派战士守在箭台边缘,其他的战士绕过这片山坡,从林中掩到峡谷悬崖,待到发起攻击之时,再击杀守在里面的士兵。现在可是夜晚,箭台里的士兵目力再强,也发现不了在林中伏身前进的我们的。”
彬老脸一红,想要踢他一脚,却又深觉得他说得在理,尴尬的嘿嘿两声,解嘲道:“我是说既然敌人在北面建有箭台,南面山坡自然也有,如果发动攻击,不说被其发现示警,居高临下却也会给我军带来伤亡呀!”
呼延和平略一考虑,说道:“我可以带些军士,从峡谷僻静处潜到北山,与这边同时发动攻击。”说话间,二人已抵达悬崖之上,向下观望。
彬唤道:“我的娘,好厉害呀!”
从崖上下看,约瑟夫军在峡谷中间的最窄地段,用山石垒成城墙,建起一座隔断东西通行的关隘,依着两边的峭壁,高有五六米,中间是紧闭的关口大门。
关后西边靠壁是新建二十多幢木头房舍,中间路上停满车杖,关隘上下处处是猎猎燃烧的火炬,照得白昼一般,城墙上挤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人人打醒精神,监察远近的情况,戒备森严。
彬叹道:“约瑟夫真不愧是纵横疆场的军神呀,深知峡谷是此仗胜败的关键,居然在这里建起了关隘,存储粮草,可惜人到底非神,他算露了塔木罗低山林巨大的隐匿能力。”
呼延和平笑道:“现在可不是钦佩感叹的时候,我们是否开始行动?”
彬点点头,二人回头迎向自己的士兵,呼延和平带领百多人沿山路向下,找机会去南边山脊,而彬留下克鲁列领人看住山坡上的箭台,其他战士从林中绕到关隘后靠近房屋的崖壁边上。
三个时辰以后,已近凌晨,对面山头传来凄厉的猴鸣,彬微微一笑,知道呼延和平已经到位,回头吩咐道:“出击!”
从崖上放下绳索,士兵们沿着绳索缓缓下划,关隘上的防御布置主要针对的是从峡谷西端来犯之敌,所有人基本上都是面向住马原的方向,对两边的峭壁却没有刻意注视。
促的,喊杀声在寂静的峡谷中飘荡起来,下到谷中,隐在房屋阴影处的比乐战士将一支支劲箭射向关隘上的守兵,更多的士兵提剑冲进屋子,对还在梦乡中的敌人开始疯狂的屠戮。
城墙上一片纷乱,约瑟夫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到处是惨叫和叱喝声,战斗的号角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墙上和峡谷两边的山头腾起火光,在夜空中扶摇直上,砰的爆炸,一片光亮。
守在墙头的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和袭击的比乐士兵展开对射,彬像一道电光般,刹那间来到关隘城墙上方,两掌金芒闪耀着下推,强大的斗气汇众成流,如若暴风般向落点的敌人狂压下去,敌人纷纷往后挫跌,变作滚地葫芦,不要说抵抗,一时哪还爬得起来。
彬就借反震之力,凌空一个翻腾,抽出长剑,如豺狼入羊群般冲杀,剑锋嗡嗡的蜂鸣,暴起金色剑芒,奏起死亡乐章,卷起腥风血雨,随后赶来的比乐战士爆吼着加入战圈,很快的,城墙上上千敌人,溃不成军了。
东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时,关隘已经换掉了主人,守在谷中的五千敌军,伤亡大半,剩下的投降,呼延和平兴冲冲的从悬崖上沿索溜下,向彬翘起大拇指,做一切尽在掌握中样。
彬微笑的看想天边,等待黎明的曙光,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约瑟夫的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