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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日果起前时因

王榛榛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就发现有一个绝色美女伺立在自己的床边。这女子太漂亮了,她看得两眼发直,几乎忘记了腹中的饥饿。那女子被她看得羞红了脸,扭捏地低下头,走过来,拿了一件白狐皮长袄子,一件白丝绸棉裤,放在床边,施了一礼,说:“姑娘醒了,奴婢青桐见过姑娘,是少爷吩咐奴婢来伺侯您的,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王榛榛穿好袄裤,青桐又说:“请问姑娘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晚膳?”

青桐说完后,见她不答话,就复说了一便,等了一会,仍不见她回答,就又说了一遍,这次王榛榛回应了。她说:“原来你就是那个青桐,你的姐姐呢?”青桐小心翼翼地说:“姐姐给夫人弹琴去了,她每天早上都去,今天家里开宴,夫人心情特别好,所以又叫去了。”王榛榛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天色,已是掌灯时分,窗外飘着雪花,她凝神细听,隐约有鼓乐声,似乎在开一场非常盛大的宴会。

王榛榛嘘了一口气说:“看来这次他并没有进天牢 ,那我就放心了!”青桐急忙奉承道:“姑娘真是闻一知十,冰雪聪明。”王榛榛立即现学现卖,回敬说:“那里比得上你,冰雪聪明,能从一把削梨刀里,看出杀机。”青桐吓得花容失色,仓皇退到门外。

王榛榛颇感意外,想了一会,方才明白过来。于是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说:“身为一个弱女子,竟然要这样做才能求生 。幸亏我生来就是个女强人,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

门外的青桐听到她的自语,眼圈一红,扑簌簌地落了两行泪珠,想到她已经几天未进食,便试了泪,提了食盒,走进来说:“王姑娘果然是个好心人,少爷果真没有说错。”王榛榛说:“他都是怎么说我的,好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青桐说:“你叫我姐姐?”王榛榛说:“你比我大两岁,我叫你姐姐不是很好吗?”

青桐受宠若惊地说:“他说了好多称赞你的话,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还是请你先用晚膳吧。”王榛榛看到食盒说:“原来晚膳就是晚饭,你以后还是说些我能听得懂的话吧。”青桐破涕为笑,急忙答应了,又叫楼下的嬷嬷端上了一大桌子的美食。

王榛榛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也没有吃过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开始还细嚼慢咽,想做斯文的淑女,后来实在禁不住美食诱惑,越吃越快,而后干脆把盘子一个一个端过来扒着吃,吃完一个盘子又摞一个盘子,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一摞高高的盘子,直看得青桐和两位嬷嬷目瞪口呆。

王榛榛吃完桌上所有的食物,又打了个饱嗝,才发现她们忍俊不禁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我吃饱了,请问姐姐沐浴的地方在哪?”嬷嬷们终于忍不住笑了,王榛榛说:“你们想笑就笑吧!我不会生气的,只要你们别说给外边的人就行了。”青桐也笑了,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王榛榛跟着青桐穿廊过屋,来到了一间挂满帷幔的大屋子,里面热气腾腾,摆了一个大木桶,这个木桶大得象一个水池,后面还有一个大理石雕砌的浴池,似乎可以容下数十个人。她围着浴池绕了一圈,怎么也弄不懂马琳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洗澡桶。于是她就问青桐,青桐笑而不答,只埋头伺候她宽衣洗浴。

泡在热水中,她忽然对青桐说:“我知道了,你们都喜欢游泳,所以就做了一个这么大的洗澡桶,真的好好玩,好舒服!”青桐听见她天真的笑声,只得说是。

她游了一阵 又问:“为什么水会越来越热?”青桐急忙说:“是不是烫着你了?我去叫她们少添点碳。”王榛榛大叫一声说:“什么?还有人在烧碳?他们在那里?会不会在看我?”青桐又急忙跑回来跟她解释。王榛榛听后,摇摇头说:“怪不得我爹总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侯之家连一个洗澡盆都要花几百两银子。”

青桐忠实地等她说完了话,然后问:“那就是水不烫了?”她刚回头,就听见身后一声刺耳地尖叫,吓得她一哆嗦,再看王榛榛已经躲在了帷幔后面。

青桐慌忙寻找原因,她先摸水温,不是烫着了;又赶紧爬进池子找蛇虫鼠蚁,也不见一个。她惶惑极了,忍不住哭了,跪在王榛榛藏身处哭泣着问原由。

王榛榛急得大叫:“不是你的错,是有个男人在偷看我洗澡,你快拿棍子打他走。”青桐这才站起来,抹着眼泪满地找棍子。棍子没有找到 ,却找到了四条腿,她抬头一看,是马琳和姐姐青梧站在门口屏风边,表情异常尴尬。

这时,王榛榛又尖叫说:“那个男人赶走了没有?”青桐急忙跑过去说:“王姑娘,不是别人,是三少爷,你不用这么怕羞,你们不是已经好过了吗?”王榛榛又气又臊胡乱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才没跟他好过呢 !”

青桐青梧听了,捂住嘴拼命笑,青梧笑得躺在地上使劲揉肚子,青桐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窘迫的马琳,拖着姐姐跑了。

马琳从没有碰过处女,没有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尴尬时,不禁又被她的纯洁所感动。于是他悄悄走过去,将已经冻得半死的王榛榛连人带幔子,一起抱进热水中……

青梧独自进了客厅,刚想抬头,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别的人去哪了?”青梧吓了一跳,知道是马昭来了,急忙跪下,不敢吭声。

马昭见儿子才进来就没了影,知道他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赶紧转话题说:“这位是王相公,他是来接王姑娘的,她怎么样了?病可好了?”青梧不敢抬头,信口胡诌说:“回侯爷,王姑娘病得很重,几天水米没进,昨夜又着了风寒,一病不起,少爷急着找抓药去了。….少爷去之前,吩咐奴婢先让王姑娘洗一个时辰的药浴,说是可以驱寒毒。”马昭点点头,故作不满,大声斥责 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对你们说过,要好好伺候她吗?怎么会弄出这种事?”青梧不知他是在做戏,吓得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哭道:“奴婢该死!”

正在里屋换湿衣裳的青桐,听见马昭怒斥姐姐,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到浴室报信。浴室里那两个人听了,一个吓得当即晕死过去了,另一个抱着人叫苦不迭,骂道:“这两个老爷子太狠心了!非要拆散我们!太残忍了!我们不要活了,干脆死了,让他们称心如意去”说完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夜深了,前院的鼓乐犹酣,后院里人迹寂静,马琳的哭声又大,马昭王晨怎会听不见。今晚,两个人不约而同跟着马琳来到这里,就是想干干净净地解决了小儿女的事,连夜走人,万万没想只这一会的功夫,他就把生米作成了熟饭,还扯起嗓子号哭起来。

屋里安静的要死,青梧已经怕得要死,她偷眼瞄见王晨铁青着脸正瞪着自己,马昭也铁青着脸瞪着自己,她忽然醒悟他们都需要一个台阶,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可她已经怕得脑袋木成了一块疙瘩。

时间在流逝,马琳还在哭,忽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抬眼见王榛榛正泪眼婆娑地捂着自己的嘴。忽然马琳觉得不在害怕了说:“你醒了!我们怎么办?直到刚才那一刻我才知道…才知道……不能没有你,”王榛榛说:“我也是!不能没有你!”马琳又说:“如果不能娶你为妻,我就终身不娶!”王榛榛说:“我也一样,这辈子只嫁你!”

幔子外边的青桐听见了他们的话,又嫉妒又伤心,使劲咬着嘴唇流眼泪。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他的最爱,可今天才知道,另一个女人取代了她,而且他爱她比爱自己更加深切。

哭声止住了,马昭终于为自己找了个台阶,接着又说:“下人照看不周,让令嫒受了风寒,一定延请名医医治,….” 他迤逦说了一大堆致歉的话,最后才出言挽留王晨长住等过了新年再走。

,王晨知道他是为儿子的放荡行为自责,只得答应将女儿留下来养病,等新年过后,圆霄节时再来接女儿,然后就告辞离去。

马昭送了王晨,复又回来吩咐青梧收拾东西,准备将王姑娘送到大奶奶房里住下,然后又吩咐马忠传讯守寡的大儿媳来接人。他安置了王榛榛,方才在书房里坐下来,为儿子欠下的风liu债,独自伤神直到天明。

老子伤神,儿子却在高兴。马琳听说王晨留下女儿一个人走了,得意得放声大叫,王榛榛说:“你别得意忘形了,我们的事还没影呢?兴许你娘会讨厌我。还有外面的人会说我们的。”马琳却不以为然说:“你不用担心,我们家是老爷子说了算,第二就数我大,你就等着上花轿好了!”

接着他又嬉皮笑脸地问:“到了洞房那天,你可不许再尖叫,不然全家人都会听见的,床上可没有这里密封,…..”他一时得意,口没遮拦,不知不觉露了原形,污言秽语,越说越恶心,把从前干过的丑事也带了出来。

正当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王榛榛忽然爬到木桶边呕吐起来,把吃进去的美食全吐了出来,顿时,木池外满地都是肮脏地污物。马琳却以为她见喜了,先叫青桐进来打扫,然后就油腔滑调地说:“娘子,你可真好!还没过门就有了!这下你可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了!”王榛榛气得大吼一声说:“够了!原来你也是这么下流的贱男人,我现在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就是你的淫乐窝!”

马琳一呆,这才省悟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将自己苦心孤意经营的完美形象全毁了,他后悔不迭,急忙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王榛榛那里会再信他,劈手就煽了他一耳光,破口大骂他是骗子,恶棍,下流胚子……她先是一边骂一边抹眼泪,接着就动起了手,还要和他拼命。马琳就心虚,又见她伤心欲绝,更兼怜她身子虚弱,一直忍让后退,两人就在浴桶里打闹了三匝,直把一边的青桐看得瞠目结舌,连拖把落了地也不知。

倒是拖把敲地声唬住了王榛榛,她回头一看背后有人,又要尖叫,却被马琳捂住了嘴。马琳说:“你别再吓她,你今天还没把她折磨够吗?”王榛榛大怒,摔开他的手说:“你心疼了!你既然喜欢她,你干吗还要招惹我?”马琳蠕蠕说:“还不是你招人喜欢呗!”王榛榛问:“那就是说你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了?”

马琳哑口无言,想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那是从前,以后不会了!我知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我象今天这样心痛。”王榛榛回忆起他的哭声,相信了,却又不甘心让他共享齐人之福,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同时有两个丈夫,你会有什么感觉?”

马琳哑然想起她的身世,只得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再说女人也不可以那样。”王榛榛说:“女人不可以那样,所以就该杀。那你们男人那样就不该死了?就算是这个理,那个秦姑娘就连嫉妒都不可以吗?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还要拿我做借口,害得我父亲被秦大人整治得身败名裂,……”她说完又扒在木桶边哭泣来。

“啊!怎么会是这样?”马琳说:“你快告诉我。”王榛榛推开他,哭泣着说:“那一年,我父亲成了徐州的通缉犯,你父亲得知后,就托当时在徐州做官的秦大人摆平这个案子,秦大人费了很多银子,才打通关节,……我父亲一直很感激他。可是你恶意悔婚,欺骗了秦大人,所以他拿你没辙,就将当年的案底交到了刑部,……”

马琳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会造成今天这个结果,他看着她白馥馥的身子,说:“可是,可是….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吗?”王榛榛又羞又悔,捶着木桶哭着说:“你滚!你滚!你们都滚!”马琳不敢不听,只得走了。

第二天,王榛榛真的病了,而且病的非常重,整日昏迷不醒,水米不进,药汤不沾。马琳得知后,知道她这是一时想不开,绝食寻死,却又不便来探望,急得心肝就象猫抓一样疼。

到了第三天,柳榕受不了,急急忙忙找到公公,说明王榛榛的状况。马昭也急了,以为是儿子趁人之危,毁了她清白,她才要绝食寻死,一气之下,领了人,带了家伙,怒气冲冲来到剑庐,一见面就将马琳绑,不由分说,就命人重打一百杖。

马瑞和秦夫人闻讯赶来,苦苦哀求也不济事,马琳不敢分辨,只得含冤受了。等打完了,全家人仍然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独有柳榕见公公只听了自己说的几句话,就跑去将心肝一般的儿子,打了个半死,便猜出了几分,回来后就对王榛榛说了马琳挨打的事,然后又劝道:“我知道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如今该打也打了,该罚的罪也罚了,你若还不肯饶恕他,侯爷定会要打死他方休,就算嫂子求你了,你就恕了他的罪吧!”

王榛榛听了这番话,又羞又愧,早将一肚子怨气散了,反添了十二分的怜惜,睁开眼涩涩地朝她点了点头。柳榕当即乐了,说:“姑娘依了,那可就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王榛榛听到这一家人三个字,急忙扯被子蒙住了脸。

几天后,王姑娘不药而愈。柳榕一高兴就把这事跟婆婆说了,还向婆婆道喜,恭喜她得了个好媳妇。

秦夫人当时没说什么,待柳榕走了,就气呼呼地跑到剑庐将儿子大骂了一顿,然后说:“你这个不争气地东西,谁家女儿不要,非要一个个****养的,若光是婊子生的,倒也罢了,偏偏却还是个杀人越货的贼婆子,偏生你这个蠢东西还要替她顶缸,这回若不是皇上大发慈悲,你的命不就没了!”

马琳正趴在床上和偷偷来探他的王榛榛说悄悄话,听见母亲来了,仓促之下就将她藏在被窝子里,不料母亲却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想辩解,又怕露了陷,只得张口结舌听完了。

秦夫人以为他听劝了,又说道:“依我说,这个丫头不能进我们家的门,娘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去给她,就算是赔偿她的。她若不依,你就告诉她,只要她不再来害你,不来耽误你的前程,娘就是给她十倍钱也成。”

马琳愣了半晌,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亲娘说得话,摸了摸秦夫人的脸说:“你是不是我母亲,怎么教你儿子干这么不负责的事?”秦夫人大怒,劈头盖脸打了他几巴掌。马琳从来没有被母亲说过一句不是,今天挨了打如何消受得了,一连淤积了数日的委屈也全爆发了,眼泪哗啦哗啦流了一脸,淌落在绣花枕上,浸湿了一大片。

秦夫人瞧他哭得死去活来,又改了主意说:“行了!行了!就依你,让你做个负责的男人!”见他哭声小了点,秦夫人又说:“你死活要她,就先养了作个外室好了,过几年接进门作个妾,反正别让人家知道是她就行,免得我和你爹被人笑话。”秦夫人说完就撩下心如刀绞的儿子,气咻咻地走了。

她走了,却把一对小情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躲在被窝里抱头痛哭,二人思量了一夜,最后将希望寄托在了马昭身上。

可是有秦夫人从中吹枕头风,马昭也犹豫了,他左思右想,自己虽然受过王晨大恩,可自己也做了回报,还屡次抬举他出任要职,此番弄巧成拙也非我所愿,委屈他女儿作个偏房,总好过让我一家人受人耻笑。所以元宵十五那日,王晨来接女儿,马琳见到坐在堂上为自己求婚的人是秦夫人,顿时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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