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镗!”
我一脚踹开栅栏,腾身飞降,还半空就连续两次发劲,两头畜生打着旋飞起,摔到一边人事不醒——对这样的禽兽,我绝不打算留情,对于杀鸡杀狗,我可没有心理阴影!
第三个家伙刚跳起来想喊,贾言箴凌空而落,当胸蹴在他身上,他一声闷哼,晕倒在地。
我俩站到地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们都失去了意识,赶紧走到床边查看叶小叶的伤情。
这可怜的女孩!她全身上下到处散布着一块块淤青,从头到脚满是遭到****发泄后遗留的残迹,四肢明显有被捆绑过的勒痕,在那清秀的脸庞上,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两道泪槽,仿佛蜿蜒的伤痕。
我扭开头不忍目睹,贾言箴伸出手,愤怒地将床头上一摊东西拂到地下——那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以折磨女性身体为乐的工具!
我吸了口气,正想跟阿箴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门外忽然有人大喊:“累死老子了,快换人!”
我俩不由一怔,在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一个匪徒气喘吁吁闯进来,嘴里还咕哝着:“老不死的,真能……你们是谁!?”
他陡地提高声音,顶调喊出最后四字,几乎就在同时,我射出一记指劲,将他击昏过去。
“快!抱起那女孩走!”
然而已经太晚!一道白光挟着劲风朝我电射而来!我仓惶中举起右臂一格,只听见一声金铁交鸣的迸响,我被一道大力撞得飞跌回屋内。
“啧?硬气功?”
又是那磁性的声音,螳螂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拾起弹落在地上的匕首,饶有兴致向我看来。
我却是望着自己的胳膊发呆,我什么时候有了赤膊抗衡利器的能耐?刚才倒是隐隐约约间好像看见手臂上浮现出一道黑色的光芒。仿佛……仿佛是一枚闪着乌光的箭头……
“没什么大碍,出来看看吧。”螳螂回头对身后说道,“两只臭虫而已。”
“哎哟,想不到这时代还真有飞檐走壁的侠客啊?”黄仁纯握着一柄手枪,从螳螂身后应声冒了出来。我看见他就忍不住想吐,阿箴却向前跨了一步:“黄仁纯?”
“哎,别动别动!我害怕大侠来着。”黄仁纯一挥手枪,遥遥指着我们俩。“在下就是黄仁纯,有话请原地说,距离才能产生美。”
“她,是你的妻子?”阿箴指着昏迷中的女孩。
“哦,当然,至少现在来说,还是的。哈哈!” 黄仁纯放肆地狂笑,仿佛一只朝天鸣叫的癞蛤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妻子?”
“哦,看来这事违背了大侠的道德观啊,真抱歉。不过对我来说,妻子如衣服,穿过就丢呗,哈哈哈!”
“你对她,就完全连一点顾念都没有吗?没有哪怕一丝丝情分?”阿箴不知道想要求证些什么,依然不舍地追问。这个笨蛋,和这样的畜生还有什么好罗嗦的?要是我,就直接一拳挥过去解恨!
“顾念?哈哈!情分?哈哈哈哈!二爷我睡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个都要顾念,我顾念的过来吗?只要有钱,有势,女人多的是,个个主动*扑上来,我当然来者不拒。就拿这个妞儿来说,”他说着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女孩,“我不过一点小病,在医院住了几天vip,这小妞成天在我眼前飘来晃去,哈哈,我可是男人,生理健全的男人,既然遇见这样怀春的妹妹,当然要成全她咯!哈哈,不过是玩具而已,居然真想上得台面来?哈哈,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三秒钟高潮,就搭上一辈子负担的笨蛋!”
“我明白了。你的心里,只有两个单词:一个是Money,一个是Power。”
我看着他丑恶的嘴脸,无比鄙夷的说道。一想起自己以前也说过类似的痞话,就忍不住想抽自己的耳光——即使那只是光棍汉自嘲的呓语。
“那当然!你们终于明白了!”黄仁纯纵声大笑,枪口指着我们,满是奚落的口气: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懂得什么大道理!?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财富和权力带来的充实和欢愉!教给你们一句话:‘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
“这是苏秦说的吧。”阿箴冷冷的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黄仁纯,像两把刀。
“咦?你居然也知道苏秦?”黄仁纯显得有一些讶异,“一个升斗小民?”
废话……谁不知道张仪苏秦?连我都听过这两名。这小子还真以为他是当代大儒博古通今?
“何止知道,还认真研读过他的列传,《史记》卷六十九。”
“啊,我忍不住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来来来,你倒是给我说说苏秦?”
螳螂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又来了”的神情,移动到我和贾言箴之间,背向贾言箴站立,右手紧抓住匕首,一瞬不瞬注视着我。
贾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仍然冷然望着黄仁纯,徐徐说道:“苏秦,是战国时最著名的辩士,合纵派的代表人物,一生游说各国,除秦以外的六国皆延其为国相。”
“不错不错,接着说。”黄仁纯握着手枪,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看着阿箴。
阿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继续:
“苏秦未发达之时,衣不蔽体、三餐不济。他的父母兄嫂都嫌弃他,赶他出门,拒绝给他提供食宿。后来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富贵还乡,其父母兄嫂远远出迎,趴在道边恭敬施礼。苏秦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于是就说:‘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意思就是:贫穷的时候,连父母也不认我做儿子,富贵的时候,所有的亲戚都畏惧我的权势。人生在这个世上,权势、地位和财富,怎么可以不重视呢。”
“很精彩!”黄仁纯大喊了一声,指头套在手枪扳机里,将枪甩来甩去,“我有点喜欢你了,你讲故事挺好听的。”
“不过黄少爷,你可知道苏秦后来的结局吗?”贾冷眼看着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嗯?如何?”黄仁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距离在拉近,手中枪停止了转动,饶有兴致地看着阿箴。
“苏秦一生说人,末了却被人所说……众人忿他太过显赫,买通杀手将其在齐国暗杀而死。苏秦死前恳求齐王为自己报仇,将那幕后真凶引诱出来,要齐王宣布自己是异国奸细!将自己剐首示众!五马分尸!!好啊好啊,于是这个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大说客,配尽天下相印的显要,最后竟然没能得到一个全尸!!!”
贾嘴上说得越来越急,一句快似一句,一句紧似一句,脚下也毫不停顿,大步流星直趋黄仁纯: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黄仁纯!可想成为第二个苏秦!?”
黄仁纯傻傻瞪着他,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直到他趋近他身前两尺以内,才霍然回过神来,匆忙挥动手枪:“你给我退……”
贾言箴猛伸右掌,紧紧握住枪口,朝天一掀!
响亮枪声划过,子弹狠狠穿过他的手掌,带起一蓬血泉,一头扎进墙壁!
“你——有什么权力!?”
贾言箴瞠目怒吼,左肘如撕破长空的闪电,狠狠凿在黄仁纯的脸上!黄仁纯大声惨叫,一跤跪倒。
“你——凭什么决定她的命运!?”
又是一肘,黄家二少哀嚎着捧住脸,血如泉涌,仰天摔倒。
“你——凭什么破坏她的人生!?”
阿箴翻起右掌,夹着硬从黄仁纯手中夺下的手枪,如共工怒触不周山,奔雷般劈向他的面门!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黄二少,此刻就像一口破麻袋般,颓然倒地。
“她——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贾跨坐在黄仁纯胸口上,歇斯底里地大吼,如疯如癫挥动着手中枪托,似狂风骤雨般往姓黄的头上抡去,血点瀑布似地飞溅起来,宛若当空绽放的花朵,喷洒在地板上、墙壁上、以及他自己的身上。
“你这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黄仁纯开始还在竭力挣扎,渐渐的抵抗变得绵软无力,最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滩烂泥。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和螳螂两人眼前发生,如电光石火,兔起鹘落,迅雷不及掩耳。螳螂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我这边,提防着我那神出鬼没的“硬气功”,等他察觉不对想抽身帮忙,黄二少已然瘫倒在地不成人形。螳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有什么权力!?破坏她的人生!?你有什么权力!?破坏她的人生!?”
阿箴还在不停地砸,不停地砸,像个执拗的小孩,倔犟地非要将厌恶的东西砸坏。
“阿箴!别打了!你真要打死他的!”
我对着他嘶声大吼,一连吼了十来声,他才木然停手,滞涩地转过头,看了我半晌,摇摇晃晃站起身向我走来。他浑身都是腥红,衣服在撕打中碎成了片,右掌心有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枪管的高温已经将其周围完全烤焦。他朝我走了几步,嘴里忽然发出格格的欢笑:
“嘿嘿嘿,嘿嘿嘿,
妈妈,妈妈,
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
他们一个都别想再欺负你……
嘿嘿嘿,嘿嘿嘿。”
我望着他欢喜不已的样子,忍不住远远的伸出手,想去拉他一把。眼前陡然一花,一只大脚划过我的视线,狠狠轰在贾的身上,贾如离线风筝一般飞起,撞破一面衣柜,摔落在碎片里再无声息。
“螳螂!!你!!!”
螳螂完全无视我的怒吼,悠然收回右腿,好整以暇掸了掸裤脚,仿佛刚才只是拍飞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虫蚁。
“啧啧,黄二少可真是够衰的,居然被一个疯子干掉。”他爱惜地摸了摸手中的匕首,语气充满了讥诮和不屑,“所以我说呀,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一天到晚找女人,不就成绣花枕头了吗?”
“……好像你对你的朋友一点也不关心?”
“朋友?no no,你搞错了,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合伙人而已。注意,是合伙人。他出钱出家伙,我出力出人手,按劳分配,各取所需嘛!”
“那黄二少还真可怜,连最信任的同伙也抛弃了他——不过对他这种人倒挺合适的。”我盯着螳螂说。螳螂居然幽默地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你忽然这么友善,跟我说得这么详细……看来是不送我归西不罢休了吧?”
“啧,小伙子还挺聪明,观察力很不错嘛。”
“不,我只是三流枪战片看得够多而已。”
“……”
“而且,你这水平的货色,都已经演到烂大街去了!”
螳螂阴沉着脸,一拳挥出,将厚实的木门打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
“很好,那就让我这烂大街的货色,陪你玩玩吧!”
* * * * * * *
“管你什么靠华山!还是靠黄山!我就不信宰不了你!”
螳螂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怒吼,用力想压下匕首。明明是生死关头,可我看见他浮在半空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了市场里吊在绳索上叫卖的王八,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螳螂先生,我跟你说,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可是炼金术永远不变的法则!你这一刀的代价刺不下来,我可就永远也死不下去呢!”
螳螂低吼了一声,索性把两只手都一起压在匕首上,胳膊因为用力而贲起一根根青筋。我满怀嘲笑的看着他,却惊惶的发现,那把匕首渐渐开始向我的喉头落了下来!是的!虽然极慢,但是刃身的确坚定地一分分向下降,刃面上泛出哧哧的白烟,仿佛承受着极大的摩擦。
“你还不死!你还不死!”
螳螂得意地狂笑,脖子已经胀得通红,我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竭力挣扎之中,突然发现右腕以下可以动弹——他过于将重心放在匕首上,以至于放松了对我的压制。
“撞大运吧!”我在心中大叫,竖起手指向着天花板乱点,片刻不停地疯狂发力。
“啊呀呀呀呀!!少商剑!少阳剑!少冲剑!……”
点了不知道几百几千下,那把匕首依然保持着匀速下落,离我越来越近,就在它割破我喉头表皮,丝丝鲜血缓缓沁出的刹那,忽听见噗的一声闷响,螳螂哼了一声,全身不住抽搐,四肢渐渐瘫软。
我一把将他掀开,艰难地爬起来。在刚才剧烈的打斗中,我折了四根肋骨,腰间被匕首穿了一个洞,血哗哗往外淌,只好在没有伤到肺和肾。因为长期而连续的发劲,我的右臂也在抽筋似地发抖,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抓起他的头仔细观察,发现后脑勺处有一个指头大的血洞,鲜血兀自在汩汩的流出来。我竖起左掌,对空遥遥膜拜:
“谢谢金先生,谢谢,《天龙八部》真的是本好书。”
贾言箴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眼,醒转过来,我吁出一口长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左掌在他胸口揉了几下,帮他顺了顺气。
“姓黄的死了吗?”阿箴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还剩一口气。”
“祸害遗千年。”阿箴闭上眼,无力的说道。
“这个倒不会……”我垂着右臂,走到黄仁纯身前,将他踢成趴伏姿态,右手试了一试,觉得还能支持着再来一次发劲。我回过头去,微笑着对贾言箴说:
“金田一箴箴,你听说过guan肠么?”
然后我瞄向黄仁纯高撅的屁股,嘿嘿坏笑:
“黄二少啊,真对不起,你的余生,就在床上趴着度过吧。”
* * * * * * *
“Mission complete。Perfect。”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仰首看着天花板,上面满是坑坑洼洼的窟窿,毫无疑问,那是我的杰作:
不过,真是完美的吗……
我回过头,看向阿箴,他的面孔上满是疲惫和紧张,双眼关切的注视着抱在他怀里的叶小叶。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脱下衬衣,盖在叶小叶身上,遮住她伤痕累累的裸体。女孩还在深度的昏迷中,瞳仁在眼皮下频繁地翻动,美丽的长睫毛扑簌簌不住颤抖,这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度刺激的表现。
我轻轻拍了拍阿箴的头:
“放心吧,只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她就能痊愈。你身上的伤也很重,赶紧包扎一下为好。”
“嗯。”阿箴沉沉应了一声,依然痴痴的,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女孩,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低语:
“可是,我知道,那些真正的伤痕,不是留在肉体上,而是深深烙在心里,永远永远,也磨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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