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抵达平壤城的时候,正值黄昏,所以他并没有立即攻城。他虽然狂妄,但是却也不是无知之人,没有弄清楚敌人的虚实,他是不会轻易攻城的。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豪格总算弄清楚平壤城里破虏军的虚实,所以立即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夜战并不是这些通古斯野人的强项,但是豪格现在已经没的选择了,他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天了,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攻下平壤城,这一万八千多破虏军就要挨饿了,到时候不用破虏军动手,他们也迟早要溃败。而平壤城防十分坚固,尽管破虏军的兵力并不多,豪格也没有失足的把握在短短三天时间内攻下平壤,所以只能争取尽量多的时间,连夜攻打。
吴三桂原本就是在守株待兔,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所以看到豪格下令攻城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破虏军全军上下其实都有些疲惫了,所以,虽然士气还是很高涨,但是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豪格,拖下去只怕会引发破虏军上下的厌战情绪。
在城外驻扎的是吴全率领的熊罴营,吴全早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他看着建虏的先锋骑兵越来越近,眼睛却眯的越来越小,可是眼中厉芒却不断的扩散开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倭刀,大声喝道:“震天雷已经不多了,大家不要浪费在建虏先锋军的身上!”
“那就用刀砍死他们!”一个破虏军士兵大声应道。
齐刷刷的倭刀同时举起,虽然没有月光,但是森冷的刀芒还是令建虏的先锋军心为之一紧。
眨眼间,冲在第一排的十几匹空马撞在了破虏军阵前仿若刺猬的拒马、鹿角之上,强大的冲力硬是将在其后面苦苦支撑的破虏军士卒叫苦不喋。只是这十几匹上好战马却无一幸免,都被拒马、鹿角上的尖刺刺得肠穿肚烂,片片血花溅在空中仿若朵朵鲜花盛开,特别是几匹身强力壮的好马偏偏又没有刺在要害处,不断发出阵阵嘶鸣,好像在叫其主人来救自己一般,正在冲锋的建虏骑兵座下战马有的也与之呼应,阵阵惨叫听得豪格好不心痛,可是也只能咬咬牙,视若无睹。因为他知道眼下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不是心软的时侯。
建虏骑兵继续打马向前,冲向前方这条死亡之路。其中还有几名建虏骑兵也随着战马冲向破虏军布下的拒马,战马被拒马刺穿,他们却被强大的惯性带着飞过一丈米左右的拒马、鹿角,直接飞进了破虏军士卒中间,建虏骑兵虽然也拔出骑刀,可遍地都是破虏军士卒,所以这些建虏骑兵转眼间便被砍成肉泥。
一时之间,断臂残肢满天飞舞,所有的破虏军士兵都杀红了眼,将建虏杀的胆战心惊。
建虏的先锋营都统马赫苏见状不妙,大喊了一声:“为了大金汗国,为了大汗,为了我们女真人的将来,冲啊!”言罢他拼死向前,却被四五把倭刀砍到身上,直砍得血肉模糊,可马赫苏却犹自不肯后退,硬顶着这四五把倭刀,死命向前,几名砍在他身上的破虏军明士卒也不禁被马赫苏这种无敌的气势惊呆,硬是被他推着后退了两步,才被后面的破虏军士卒抵住身子,停了下来。
吴全在马上看得清楚,眼见自己手下士卒心志被夺,已不如刚才坚定,不由举起倭刀,奋勇地往前冲出,大喝道:“勇士捐躯,就在今日,大家随我奋勇杀贼,还我汉家河山!”
吴全身边亲卫听到大喝,不由得心血一热,随之喝道:“杀光建虏,还我汉家河山!”
听到这激荡人心的喊声,平壤城上的破虏军也随之喝道:“杀光建虏,还我汉家河山!”声音响彻平壤城内外。
城外的吴全和破虏军的士卒也心志为之大振,手中力气也觉得徒增几分,硬是迫得建虏连连向后退去。一名破虏军的勇士被建虏骑兵手中的长枪穿入腹部的同时,右手高举起拄地的倭刀奋力向前挥去,临死前又砍下身前一名建虏的脑袋,才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这英勇的一幕不但让破虏军的士卒军心大振,同时也让建虏先锋军为之胆寒,就连远处的豪格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吴全趁机打出熊罴营全军主动出击的命令,一时之间,破虏军兴奋的喊杀声震荡在整个夜空。
建虏先锋营顿时全线溃退。
豪格面色狰狞,眼中快要滴出血来,他狠狠一鞭抽向胯下的战马,引得战马两蹄跃起,发出一阵嘶鸣。但是他心里也清楚,今天晚上已经彻底失败了,想搬回一局的话只能等到明天了。
“豪格,夹着你的尾巴,好好地等着吧!很快你就能下地狱去和鳌拜见面了!”平壤城楼上吴三桂趁机扬声大喝道。
虽然在豪格的严格控制下,鳌拜兵败身亡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出去,但是这些士兵之中也不乏聪明之辈,从豪格不顾夜色,连夜攻打平壤城就大概猜出一些端倪了。现在听到吴三桂亲口说出事实真相,而豪格也没有否认,所以建虏全军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挫败感之中。
豪格只能下令撤军,大军向后撤退三里,然后扎营。
平壤城顿时全城沸腾起来,更有人在吴三桂的授意下,燃起了烟花爆竹大肆庆祝,浓浓的欢庆气氛更是让建虏大军上下士气低糜,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这座城池,甚至是整个朝鲜的主人,可是如今却变成了有家回不得的丧家之犬,前后的反差之大,却只用不到五天的时间,不要说是普通的建虏士兵,就算是豪格都有些无法承受。
所以,建虏全军上下,一个个几乎全部低垂着脑袋,龟缩在营地之中,看着不远处的平壤城上传来的庆功的欢声笑语,眼中闪烁的却是畏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