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初秋了,天色比往常要亮的晚一些。
阿济格率领一千骑兵抵达小凌河拐弯处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可是天色才刚蒙蒙亮。
远远的,阿济格只见澄净地小凌河,如同玉带一样,绕河湾而走。
“萨克达,你带一部分人,埋伏在那片芦苇荡之中。我估计,祖大寿肯定想不到,我们的骑兵会在这里伏击他。待会儿他过来了,听我的号令,咱们一同杀出,务必要将祖大寿留在这河湾上。只要能杀了此人,宁锦一线基本上就再也找不一个能挡住我们八旗铁骑的人了。”
萨克达原本是阿济格的奴才,后来成了亲卫,再后来因为作战勇猛已经升为一营统制,此时听到主子开口,立刻点头答应。
萨克达转身就带上一部分人下马往芦苇荡里走:“下马,将马衔带在马嘴中,别发出声音啊,否则万一让那些明狗跑了,老子就把你们的肠子和马肠子掏出来系在一块!”
阿济格则带着另一部分人马,往河湾的另一侧埋伏。当所有人都埋伏好,阿济格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阿济格身旁的一名亲卫突然间耸了耸鼻子,奇怪地问道:“郡王,这是什么味道?”
阿济格没有在意,只是随口说:“可能是这芦苇腐臭之气吧。忍耐一下,等一会儿明狗一来,咱们就杀出去。”
“不像是芦苇的腐臭之气!”那亲兵用力的摇摇头,“不是腐臭之气,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阿济格一怔,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快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火星!”阿济格呼喝道,在这芦苇荡里,万一起火,这一千多人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建虏骑兵们连忙蹲下身子,四处寻找焦味的来源,只是这天色刚刚蒙蒙亮,加上河面附近又有雾气,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有烟雾。而焦味也并不是很浓郁,即使仔细闻也很难觉察的到。
“放弃伏击计划,撤出去!”阿济格当机立断道。
可是等到他们想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被一队明军的火铳兵和弓箭手给堵住了,阿济格只觉后脊梁上,从腰部窜起了一股寒气,只往脖子根儿走:“祖大寿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早就料到我们会在这里埋伏?”
其实这倒是抬举了祖大寿,因为祖大寿并没有想到阿济格会在这里埋伏,他原本是打算将阿济格他们引过来的,所以在河面上埋伏了一批水性好的士兵,准备点火,然后大队人马沿着河岸前进。
但是由于天色朦胧,阿济格他们没有发现祖大寿已经率领大军逼近,结果正好中了祖大寿的陷阱。
这时候,一叶扁舟从小凌河的上游飘飘然而来,船头上一名青年正是祖可法,只听他大声笑道:“阿济格,我家大帅在就想拿你的脑袋去救大凌河堡了,故而在此设下埋伏,等你们前来,哈哈哈……”
刺耳的哨声,在寂静的河岸上空响起。
祖大寿出现在火铳兵和弓箭手的身后,对弓箭手下令道:“放火箭!”
刹那间,弓箭手弯弓搭箭,在箭头点燃起来,嗖嗖嗖,朝芦苇荡射去。刹那间,芦苇荡烈焰熊熊,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从小凌河的河面放起的火已经烧起来了!火势越来越大,在瞬息之间蔓延,浓烟滚滚。
一路向阿济格这边烧过来,另一面则是向萨克达那边烧过去,偏偏自己又被火铳兵和弓箭手堵在芦苇丛中,进退两难之际,已经陷入火海之中。
阿济格已顾不得许多了,跃上马背之后,不停的抽打胯下地战马,扯着嗓子大声叫喊道:“撤退,快点撤退!”
可是这芦苇荡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和熊熊的烈焰。
那些已经下了马的建虏骑兵,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被火铳和弓箭包围的芦苇了,那些冒险冲出去的,不是被火铳和弓箭射了回来,就是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其中更有一些建虏是摔倒在地上,被同伴践踏而死……
看着这一幕,祖大寿的心基本上已经安定下来了,阿济格也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现在就只剩下多尔衮的那一支骑兵了:“多尔衮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可是就在这时候,形势却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由于小凌河的拐弯处的地形比较奇特,中间略低于四周,所以当熊熊的烈焰将雾气全部蒸腾掉,一时之间在小凌河的拐弯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上升气流,气流上升之后,两边的空气就会向中间补充,形成了风!
也就是说,风向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
风向发生变化之后,火势开始向这明军的方向蔓延过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沿着地上的枯枝败草烧到了火铳兵和弓箭兵身边,这些火铳兵身边都带着火yao,而弓箭手因为刚才放火箭的缘故,身边也都有火油,这么一来,顿时使得火势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火yao和火油直接在明军中燃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苍穹中回荡。
阿济格原本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正如同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东走西窜,忽然听到明军那边发出惨叫声,顿时发现了风向的变化,喜出望外的阿济格立即下令反击:“上天庇佑我大金勇士!快随本郡王杀出去,谁能杀了祖大寿,升官三级,本郡王赏他一个牛录的奴隶!”
眨眼间,阿济格就带着一行人冲出了芦苇荡,遇到有阻拦自己去路地明军,阿济格毫不犹豫的舞刀砍杀。
祖大寿却傻眼了,他原以为对付陷入火光之中的阿济格已经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变了风向,放火的反而被火烧着了。
眼看着阿济格已经杀了出来,祖大寿无心恋战,朝着大凌河堡的方向,败走而去。可没等走多少里地,就听见一阵悠长地号角声。
只见一员青年猛将,带着数百身披重甲的弓箭手拦住了去路,那青年猛将朗声道:“祖大寿,多尔衮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赶快下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