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陈林一听宗泽是新任的开封府尹,又惊又喜。惊得是刚才自己对宗泽颇为不恭,不知宗大人是否在意,喜的却是这汴梁城有宗大人做主,以后汴梁城百姓们肯定会有好日子过了。
李胜有点激动地说道:“宗大人,您出任开封府尹,那一定是要保卫东京抵御金兵了?”
宗泽微微一笑道:“不错,这正是皇上交给我的任务。”
李胜接着说道:“那您还招募士兵吗?我想……”说到这儿用很是期待的眼神看着宗泽。
“怎么?想参军吗?当然欢迎,我刚才你抓住陈林的动作就看出,你的相扑技能很高明啊。我早就有心让你参军卫国了,你放心,过几天就会有招募士兵的榜文了,到时你去报名参加吧,虽然你我有缘,但我不会对你破例,你要凭真本事入选才行。”
李胜傲然一笑道:“这有何难,虽然我没有我哥那么厉害,但一般人却决不是我的对手。”宗泽有点好奇地问道:“不知令兄是何人?”心说要是比李胜还利害,那一定要找来才行。
听这话李胜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黯然地说道:“大人,你可听说过前一段时期金兵占据东京时有几个东京的百姓起来反抗金兵的压迫,却被朝廷的官员给逮捕杀害的事?那十八人中带头之人就是我哥,京城有名的‘小关索’李宝。”
宗泽一听这话有点感叹地说道:“朝中奸臣当道才有此等荒唐之事发生啊!不过现在好了,当今皇上是有为之主,一定会带领着大宋百姓把金兵赶跑的。”
李胜点点头道:“是啊,皇上的事情我也听说过,而且是宗大人和皇上一起杀敌的,是这样吗?”宗泽微微一笑,却是默认了。
回到府衙,宗泽总结了一天的所见所闻,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经过战乱后残破不全的开封城,而且城中的秩序也混乱不堪。心想:要重建东京,恢复其防御,首先就要安定民心、解决民生问题,否则一切免谈。
第二天,宗泽就下令整动全城治安。向全城张贴告示,要求百姓积极举报金兵占城期间与金兵勾结、为虎作伥之辈,以清金兵的内应。被举报者一经证实,立刻逮捕,其中罪大恶极者就地正法。但如果举报者故意诬陷,则同样定罪论处。同时,还在全城贴出,严禁盗窃,犯者不论赃物多少,一律按军法处置。这两项措施一出,一个月后,已经是“豪强退缩,盗贼屏窜”。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小陈林起的功劳不小,他平时就是一个喜欢四处跑动的孩子,再加上前一段时期做小偷,认识了许多的同行,自从认识宗泽以后,他就把那些跟了合得来的人组织起来,让宗泽把他们也编入了东京城的预备队。这些人由于其特殊的身份,所以对东京城相熟悉,作为四处打探消息的稍兵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许多曾与金兵勾结的人就是由他们发现并上报的。
在整肃治安的同时,宗泽把府衙内的厨子、监库使找来,从市场上买来各种日常用品核算成本,结果发现许多货物的成本仅是市场价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证实了那天酒店中伙计所说。当即传唤传唤一个作坊饼师审讯,审清问明后便以“哄抬物价罪”斩首示众,杀一儆百,从而煞住了哄抬物价的歪风。
但宗泽明白,现在的物价暴涨的主要原因却是由于货物缺乏而致。所以在把这些奸商们镇住后,便组织东京的百姓们疏通汴河、五丈河等,以便利货物的输送。同时上报皇上,希望各地加大对东京城内货物的供应。好在皇上早已派李纲到江南各地去征调粮饷。李纲接到旨后很快就把其中的一部份专门拔到东京城内以便应急,同时也与江南各地的商人们积极沟通,加大了对东京货物的运输量,这样东京城内便有了稳定的货源。城中的货源日丰、物价渐平,人心也安定下来。
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宗泽心中明白,城中百姓安定只是为防守东京开了个好头罢了。金兵虽然退兵,但其兵仍有一部分留在黄河对岸,距汴梁城非常的近,但现在的汴梁城中一切防御设施都被金兵破坏。要想防御住近在咫尺的敌兵,仅靠修筑守城设施是没有用的,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再说只守孤城那叫死守。更重要是应该走出城外去防守,要主动出击。
所以,宗泽在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在进行着两手准备了。在汴梁城内,储备粮食、修筑城墙、修造防御工具、开浚护城河,并把汴梁城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每区任一名统领为防御使,负责该区防御,另从城中百姓中选择四位有谋略勇敢之士,出任四区的提领,主要是负责指挥城中参加守城的义兵,以协助正规军一起防御城池。
在汴梁城外到黄河南岸,宗泽预备建筑三道防线。
第一道就是沿黄河两岸建起纵横相连的“连珠寨”。在金兵两次围攻东京汴梁期间,曾经有大量的勤王之兵赶到东京,在金兵退后,赵构设立御营使后,那些成编制的队伍已经编入国家大军,成为御营使司五军中的一部分,但仍然有很多散兵流落在开封一带,另外两河沿岸还有大量百姓自发组织的抗金义兵,以及各种农民起义军。这些组织数量众多,虽然其组织的出发点不同,但宗泽认为,在对抗金兵这一点上肯定是同仇敌忾。所以宗泽在建立连珠寨的同时,也积极连络这三种武装力量,希望其能汇集一处共御外敌,而这些应招而来的人,其中一部份就被编在连珠寨内,每一寨都由其中的一股单独负责。这样既能在战斗中更好地发挥各自的力量,相互之间又可互相支援。
第二道防线则是把第一道防线内沿河七十多里地,分摊给开封府的十六个县,让其负责防守。最后一道就是在开封府的城郊选择地势险要之处建立二十四座壁垒,并派重兵把守,这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宗泽站在已经快要修复好的汴梁城北城墙上,看着周围兵民们干劲十足、热火朝天的样子,心中很是感慨。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能够把一个被金兵们糟蹋的破败不堪的城池修复城如此模样,足以自豪了。现在东京的防御功能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如果再有一个月的话,就完全恢复原样了。宗泽忍不住看向北方,金兵会给大宋这么久的时间吗?
这些天来,宗泽对于整个开封府的几道防线,最忧心的就是第二道。因为第一道防线这些连珠寨的地址都是由宗泽亲自选定,然后才会交给前来的其中一路义军负责,这些人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对大规模的协同作战不在行,但要交给他们一个寨子让他们防御,却个个都是能手。而这些寨子连成一片,互相支援,问题不大。第三道防线和汴梁城的城墙是由宗泽亲自负责,而且都有精兵把守,也不会有问题。但这第二道防御,这些地方上的知县老爷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实在不好说啊。所以这些天宗泽一有空就会去各县的防区转一转,今天是实在太累了,所以才让李胜代他前去。
想起李胜,宗泽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才华。人很聪明,精明干练,又勤恳耐劳,自从选入军中,便作了宗泽的亲兵,在他身边忙前忙后,许多事情不用宗泽吩咐,便已经完成。而且在宗泽的指导下,对于兵法战术、防御守卫的认识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也正因此,宗泽才会让他代自己去各县视察。
正在此时,眼前人影一闪,却是李胜已到身前。宗泽不由一愣,便问道:“你今天不是出去视察了吗?怎么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只见李胜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道:“今天出门就遇鬼。”宗泽听这话越发糊涂了,问道:“遇鬼?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李胜这才慢慢地说道:“今天卑职本来是要去延津附近看看的,没想到刚郭桥镇,对面走来八个人。本来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我也没在意。可就在错身的时候,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两个人竟然没长胡子, 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这些人可能也被我看的有点发毛,便出声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一说话,我却明白了,原来是两个太监。这大宋朝的太监哪有随便乱跑的,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便起疑了。回头叫住这伙人,一盘问,开始还不说,口气挺冲,后来要抓起来收拾他们,这才说了实话。这些兔仔子竟然是金国人派来的,我一看这可是大事,就把他们押回来了。大人你看怎么办?要我说就是全杀,没什么好客气的。”
宗泽冲他一瞪眼道:“说正经的,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李胜见宗泽发火,把笑脸一收沉吟着道:“卑职认为,这些人的目的肯定是来探风的。按理来说金国来使咱们要见一个杀一个才好,但现在咱们的防御还没有完全建成,所以应该怎么做最好由皇上决定。毕竟大人以前曾教过我,打仗不单是士兵的战斗,也是粮饷等各方面的比拼,这些方面只有皇上才能全盘知晓啊。”
宗泽听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有一点就是不管皇上作什么决定,我们下面的人却是不能发软。如果我们也不表现的硬气点,他们会认为我大宋无人,那时说不定明天就会再次南下了。所以,把他们绑起来,然后再送到宫里去见皇上。”
兴华元(1127)年八月二十五,东京汴梁大内
现在朝中的大事都已经上了轨道,外面有李纲在南方主持,朝中有吴敏、汪伯彦、梁扬祖等一干大臣们辛苦,并不需要我去多管什么。所以我就把心思完全放在如何能有效地提高大宋军队的战斗力上。前些日子写了些关于如何训练士兵的东西,但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什么系统的东西,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一条条列出来,并注明这样训练的作用,然后把这些东西送给陈淬、岳飞、张俊每人一份让这些专业人才去研究吧,至于他们最后能弄出什么来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既然士兵的训练由他们搞定,这武器装备却是我的事情了。造成大宋朝的军队战斗力弱的原因很多,如大宋朝自开国以来就缺马,不能大规模地训练骑兵就是原因之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由于缺乏骑兵,要想以步兵战胜北方国家强大的骑兵,就逐渐的发展出以各种各样的阵法,而阵法中弓弩兵却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以至弓弩兵在大宋的军队占了很大的比例,全国各州县的乡兵就完全是弓兵。
但在发展弓弩兵的过程中,弓弩的制造过份地强调其射程远而忽视了准确度,其中最有名的神臂弓,其射程达到三百四十余步,虽然也有瞄准设施,但其准确度却并不太好。虽然大宋对于武器制造非常重视,有着严格的监制措施,但事在人为,有了大批的贪官污吏,弓箭的质量实际上是无法保证的,这也是弓弩的杀伤力大幅降低的原因。而且这些弓弩兵从来都不重视近战能力的训练,以至前方的其他兵种一败,后面的这些大规模的弓弩兵也跟着败逃。
在当时最重要的战争资源马匹被别的国家控制后,大宋朝的这种兵种的发展方向本来是相当合理的。要知这种弓弩兵如果应用得当,弓弩设计足够强大,在战场上与近代火枪在战场上的作用是一样的。现在却因为各种原因把一个很有威力的兵种变成了大宋军队败退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可悲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