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忧虑地看着远处的战斗。这几天来,攻城的事主要由韩世忠和张俊负责,他的事情并不多,只是在旁边照料一下,而且他本身对于攻城也不在行,这两天也是一边观察一边学习。
但在观看战斗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很不好受。看到眼前这惨烈的撕杀,才明白自己以前攻打山寨流寇之辈只能算是小儿科罢了。看着从城墙上飞落下来的士兵的尸体,‘一将成名万骨枯’这句话突然映入脑中。以前只想着要保家卫国,领兵打仗,但仅为此就把这么多人推到死亡的边缘,不顾他们的生命一心只为胜利对吗?大家这样你征我伐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当年金兵南下攻入大宋,杀死我朝无数儿郎。现今,我们又杀了回来,在今后将会有更多的人为之死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有视人命如草芥时,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不做大将。
正在胡思乱想,却见有一士兵跑过来,报道:“大人,在西营的张大人找您过去一下,他说自己不能擅离阵地,只好让您过去一趟了。”
岳飞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说完,便领着一队人向张俊的营盘驰去。
这一阵子,张俊他们这边的战斗要减弱一些,可能这一波的攻势马上就要结束了吧?不过也因如此,张俊才能有时间自己坐在大帐中招待人吧。进了张俊的大帐,只见里面坐着两个人,正中的正是张俊,另一个人却是金国人的装束,让岳飞吃了一惊。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俊。
张俊见他看自己,便笑着说道:“岳兄弟,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完只着那个人继续道:“这位是我大宋朝在燕京地区负责情报的总负责人,名叫魏素。他可是个人才啊,咱们这次能有这么大的成就他的功劳是相当大的。”
岳飞一听赶紧说道:“魏兄你好,小弟岳飞、字鹏举,这厢有礼了。”
魏素被他这一礼闹了个手忙脚乱,他一看岳飞的身着就知道是个大官,本来应该他先行礼才对,没想到岳飞却如此客气。他可不知岳飞这人一向有礼,而且刚才在外面看到战场的惨烈,突然觉得魏素这样的人作用实在是太大了,至少可以大量减少士兵们的伤亡。他这一礼到有大部份是冲这个理由而来的。
魏素有点激动地说道:“岳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小人受有起的。”
这时张俊插话道:“你们不必闹虚的了。魏素,你还是赶快说一下此来的目的吧。”
三人这才又重新坐下,魏素便开口说道:“我这次是从燕京城内秘密出来的,主要就是为破城之事而来。这时的城内,西门与南门自不必说他,但北门现在却是由汉军统领刘彦宗负责,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受制于我们。这次出来就是想跟大人们说一下,看什么时候由刘彦宗配合,派一队人从北门偷偷攻进去,把燕京给拿下。其实我本该早就出来的,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到今天,战斗实在太激烈,北门已经完全在刘彦宗的控制下,我才能够出来,而且我得赶快回去的。大人们赶快决定时间吧。”
岳飞与张俊商量了一会儿后,张俊才对魏素说道:“战争自古都是虚实相间,既然我们这几天每天都是三次进攻,那么以后也不会变的,只是在明天晚上的最后一次进攻时,岳飞才会突然领兵进入北门,你就让刘彦宗在明天晚上做好准备吧。”
当天晚上,岳飞、张俊又找韩世忠仔细商量了一下明天攻城的细节,韩世忠到是没怪他们两自作主张,毕竟现在战场上不能有太多的犹豫,要当机立断才行。
第二天,韩世忠和张俊照常进行着例行的攻城,而且其节奏也跟前几天没有什么区别。而岳飞却带着人绕远路向北门方向行去,为了防止城上的人发现什么不对,还留了一些骑兵在城头的人能看到的地方,让他们以为岳飞的队伍一直都在西门与南门之间。
刘彦宗在自己北城门的负责区内有点焦急又激动地等待着天黑,他知道,自己这次行动以后,就可以彻底地归顺大宋了,也就可以安心地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所以这一天,他特别的小心。对几个心腹小心的吩咐了好几次,并严密注意另两个城门以及元帅府的动向,防止有人突然来找他,要是有什么变故的话,可就麻烦了。
好在运气不错,一天平安无事,到傍晚的时候竟然起了大雾,刘彦宗心说,这真是天助我也。一看天气已经不早,便亲自上了城门,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成功前的等待也许是最令人心焦的,刘彦宗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刘彦宗心说,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一定要镇定,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突然,在离他有十米远的地方从下面躲上一去箭。刘彦宗亲自把箭拿到手中看了看,发现了说定的暗记,便对身边的人冷冷地命令道:“开城门!”
在‘咯吱吱’的响声中,大门被打开了,然后就见一队队的马匹驰了进来,其中一部分人直接冲上城楼,占拒了有利的地形。而刘彦宗也配合地把自己的人都集中到一块去。然后跑到领头的那位将军那儿说道:“大人,我这就带你去元帅府吧,只要攻打元帅府,其他两门的守兵必乱。”
那位将军正是岳飞,他看着面前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心中有一丝歉意,他已经听张俊说了,这个人之所以配合他们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张俊他们掌握在手中,听到是这个原因,他不由的对此人有了好感。但现在不是说话之时,只是对刘彦宗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温合地说道:“老大人,你不必如此,派一个人领我们前去就行了。”
刘彦宗诧异地看了岳飞一眼,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将军如此客气。他可还记得自己当初叛辽投降金国时,那些人对他是相当粗暴的。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有些放心,想道:这次投降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想到这儿,赶紧派人领着岳飞他们前往元帅府。
这时其实其他两门的人已经接到了北门被打开的消息,两边的人同时派出了一半的人前来阻止岳飞他们,但岳飞他们在进来的时候是骑兵,虽然说比别的两门离元帅府要远一些,但却是更快地包围了元帅府。
元帅府内只有完颜宗辅一个人,其他人都去守城了。虽然元帅府内剩下的全是女真族的精锐,但仍然挡不住岳飞他们的强攻,很快元帅府被攻破,里面的守卫包括完颜宗辅全部被杀。这到不是岳飞这么想杀他,而是这个人誓不投降。岳飞也没办法。
那边前来援救的人走到半路就听到了元帅被杀的消息,知道今晚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便与剩下的在城门守城的人会合后,一起从东门逃了出去。
岳飞留下一万人负责接应外面攻城的人,自己领着一万人一路了下去,而且下了命令,让士兵们喊口号,投降不杀,但是女真人除外。而且只要把身边的女真人杀一个,投降过来后立刻就有功劳。
这样一来,那些逃兵可就有点苦恼了,特别是女真族的勇士们,看着身边以前的战友,现在怎么都觉得不可靠,不由的要向旁边移一下。
可这一移,那边的人就不高兴了。好啊,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忠心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怀疑我,你既然怀疑我,那我就真的做点值得你怀疑的事吧。想到这儿,就是一刀。这一刀下去,他的那些族人们当然也没办法,只能够跟着他来这么一刀了。
一时间面对后有追兵、内有疑兵的情况,这些人逃跑速度大减。前面领队的完颜宗弼一看这情况不对,当即立断,喊了一声:“来人啊,跟我到后面断后,先让别族的兄弟们逃。”说着就领了自己的一千多亲兵向后面返回去。
他这一行动却感动了那些外族士兵,也纷纷要求去断后。完颜宗弼皱着眉传令道:“除了现在最后的两千人,其他人全速前进,不许留下,否则军法从事。”说完便向后面的追兵迎了上去。
岳飞有点惊奇地看着前面等着他们到来的队伍,只见在队伍的前面站着一人,正是上次为张俊解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完颜宗弼。现在的完颜宗弼看上去有点狼狈,可他那种沉稳中带着豪勇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反而因为现在这种情况而更加的突显。
岳飞心中不由称赞一声:“好一个英雄人物。”但他却不想多说什么,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却也没什么好讲的。只是冷着面孔说道:“给我把他们围上去,全歼。”心想,这次如能把这个人给杀掉,即使所有的人逃掉,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