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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浮生诀

“为了她,偷取锁阳珠,盗取浮生诀,值得么?”

那男子轻抚着琴,头也不抬。只说出一个字“值。”

面前的女子冰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那你可知,她又因你而受到了怎样的处罚吗?她将受尽人间万般苦难!”

那名叫苏诀的男子抬起了头,看着忘川畔的落雪说“她若每轮回一世,我愿意为她自断一尾,换她一世安宁。”

“那又如何!?过了忘川桥,喝了浮生水,你于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何必如此纠缠!放开她,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那女子声音呜咽,梗泣,语气中带着丝丝的祈求。

那男子停止了抚琴,低声叹道“放开她?谈何容易。不管是十世也好,百世也罢,我终会一直等她。绫罗,你终究是不会懂的。”

绫罗似是嘲讽“我是不懂,我只知道现在锁阳珠碎落人间,浮生诀下落不明,而青丘宴即将开始,看你能瞒到何时!”

......

那是一个落雪的黄昏,在烽火中,都城,被攻陷了。

我们,都成为了亡国之人。沦为了阶下囚。

三天多的屠杀,都城内血流成河。哭泣,绝望,遍野哀嚎,凄惨久绝。

只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浮生诀与那锁阳珠,浮生诀可以逆天改命,锁阳珠可以凝神聚气,永生不死。

坐在马车里,看着高耸威严的宫墙,听着凄厉的风声,抚摸着冰冷的雪花。我就这样被当成玩物一样,进献给都城新的君王。

我是一名琴师,名为云裳,被旧主封为曦禾公主,进献新君。

国已经亡了,可我却只能卖笑,取悦他人。在这后庭内,一日又一日。雪似乎不曾停过。又是一个落雪的黄昏,有内侍传我去为君王献琴。

穿着华丽的囚服,带着看不见的脚镣手铐,在侍卫的护送下,我来到了长亭之外。

“跪下!”话像刀鞘重重的打在我的腿上,我缓缓的跪拜在地。琴也跟着放在地上,只是沉闷的发出了“咚”的一声。“旧国之女拜见新帝。”

“起来吧。”我漠然的抬起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个让我们家破人亡的人。

他有些倦懒得躺在那里,一脸的玩味。他轻轻的挑了挑眉,不知说了什么。旁边便有人说道“曦禾公主献琴!”

我侧身坐在青石板地上,随手撩起有些散乱的头发。将桐木琴缓缓放正。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轻轻在国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国君点了点头。

你一步一步走向我,命人铺好座垫。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说不出是玩味还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你叫龙己。

我轻轻的抚摸着桐木琴,感受着它的冰冷。然后,又抚起了那首故乡的旧曲。

琴音把我带回了故乡,那里没有战乱,没有烽火,也没有这冰冷的飞雪。

一曲作罢,随着琴声的停止。我又回到了冰冷,残酷的现实之中。

我被抛弃了,被世人抛弃了。为了他们的安宁,我便成为了他们委以和亲,以求取安宁的工具。

高高在上的国君似是满意一般的点点头,又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我便被带了下去。

回到朝阳宫已经是傍晚了。就在这时,一段乡音远远而又悠长的传了过来。

我独自取出了桐木琴,合着那首曲子。那曲子慢慢的,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门外一般。

我推开了门,乡音戛然而止。是他。

“为国家,为了人民,主公不得不牺牲公主。但是,就算在这异国他乡,臣也会誓死效忠公主。”你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有些哽咽。

听着你的话,在这故国他乡,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也许,这年月可以悄悄的过去。。。。。。

夜渐渐的深了,门外却下起了雨。可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在这灯辉摇曳的都城静静的听着雨。打开窗户,夜风吹到过稀释的浓墨,渐渐的泛起几圈涟漪。

想着白天的事儿,我又再次取出了桐木琴。静静的弹起了那首乡音。。。。。。不知这夜雨之中又有几家欢喜,几家在哭泣。。。。。。情至深处我也落下了泪一滴,虽着弦断平复了思乡的心绪。

我以为从那以后,君王再也不会再宣召我了。却不料,乌夜之时,就有内侍传纸,让我去侍寝。我本能的推脱,说身体抱恙。

可他却亲自来探望我,也是那一夜,我才知道,他叫夏炎。

在我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让我们家破人亡的入侵者,我对他避若蛇蝎。

我本以为他会大怒,却不料他只是叹了口气,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与劳累。

他走了,留下我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殿中。

从那以后,他越是亲近我,我越是疏远他。

渐渐的,这后庭之中的所有的人都忘了我的存在,除了你。。。。。。

春暖花开,夏去冬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以为岁月会这样静静的过去。

可是,又开战了。

看着远处的烽火和军队,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我曾经以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和亲,以换取和平。可如今,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公主!跟我走吧!趁着国君还未想起你。”看着你坚定的眼神,我伸出了手。我愿意相信你,也只能相信你。

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满天,可我却听到塞北的春风在泣血。。。。。。

一路上,我看着颠沛流离的人民,尸横遍野的都城,残垣断壁的古城。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回答我的只有凄烈的风声和你那坚定的眼神。

一路的逃亡,可终究逃不过命运。我们还是被追到了。

在那刀光剑影之中,你伤痕累累,终究还是倒下了。

我再次被带回到那个冰冷的后庭,我已明白自己终究不过是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吧了。

我换上初见你的那袭红衣,点唇,描目,画朱颜。

轻轻的踢开凳子,渐渐的不能呼吸了。。。。。。

我,就快可以见到你了。。。。。。

终究没有看见你,命运似乎早已写就了别离。但我不相信命运。我,在等待,等待着,你的出现。

我没看到夏炎抱着我的身躯痛哭的样子,也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更不知,他就是当年和我一起练琴的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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