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丛凌波
一、神秘的女人
刘昊来广州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时间，仿佛一场梦，他经历了从创业到成功，再到破产三个阶段，其中的艰苦与辛酸自不必言，但最让他伤心的却不是事业上的失败，而是女朋友在他失意时的背叛，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豪华的高档社区，搬进了同乡胡明辉在郊区租的房子。这是一套两居室，胡明辉把较小的一间腾出来给他住。屋里有简单的家具，还有一个阳台与之相连，在他目前的处境下能有这样一间小屋栖身，已经相当不错了。
刘昊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扔，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胡明辉不在家。刘昊来到阳台上，那里已经用玻璃封闭起来，一端摆着几盆花草，另一端放着一张躺椅和一个小茶几，看来胡明辉把这里当成了休息间。刘昊在躺椅上坐下来，迎面正对着隔壁人家的阳台，那家人看来也爱养花，阳台上摆着一大盆滴水观音，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都是女人的内衣和丝袜，随着微风悠悠荡漾，招摇着一种原始的诱惑。
刘昊低声骂了一句，刚想离开，却见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出现在滴水观音旁边，拿了把喷壶给花喷水。她穿一件宽松的浅色连衣裙，轻盈飘忽，弱不禁风。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随着她的动作幻化出各种形状，映着软款的腰肢，婀娜而多姿。浇完花，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双手托腮，伏在阳台的窗口往外看，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的身形模糊成一团黑影，在朦胧的暮色里，透出一股寂寞的气息。
这个女人引起了刘昊的兴趣，他开始注意她。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女人是一个人居住，平日里除了邮递员和快递员，不见有别人登过她家的门。她不上班，但是白天很少见到她的人影，直到傍晚，她才会施施然地去阳台上浇花。晚饭后，如果注意倾听的话，会听到她家防盗门关闭的声音和高跟鞋踏在楼梯上逐渐远去的声音。刘昊曾经怀疑她是从事不良职业的女人，可是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每天深夜都能看到她房间里透出的灯光。
“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有一次，他听到那女人的房间里传出钢琴声时这样说。
“你说的是隔壁的女邻居吧？”胡明辉问，“她的确很古怪。长得那么漂亮，却不见一个追求者上门来；整天待在家里不上班，却有钱去高档餐厅消费。”
“你对她很熟悉？”
“并不熟，只是偶尔会遇见。”
之后的一段日子，刘昊找到了工作，每日早出晚归，没时间再去关注那女人。直到有一天黄昏，他在小区门口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身材纤弱，五官精致，皮肤白得如同瓷器一般，只是双颊通红，不见年轻女孩应有的红润水灵。而且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仿佛历尽沧桑似的。刘昊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住在他隔壁的神秘女人！
这女人的年龄感很模糊，从她的相貌和衣着上很难看出她的真实年纪，刘昊只能猜测她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两人擦肩而过，本为陌路，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女人手中购物袋的带子突然断开，水果撒落一地。她忙弯下腰去捡，但购物袋已经坏了，她手里拿着两个猕猴桃，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昊马上脱下衬衫，平铺在地上当包袱，并帮她将水果一个个捡起来。后来那女人将他的衬衫洗干净了还给他，刘昊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叫尤雅。
二、停电的夜晚
夜里下雨了，刘昊去阳台上关窗户时，看见尤雅房间里还亮着灯。刘昊早就注意到，尤雅每天都熬到很晚才睡觉，有时他早晨上班，她房间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她是什么人？她每天都做些什么？她靠什么维持生计？
正在胡思乱想，对面阳台上现出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刘昊定睛一瞧，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透过迷蒙的雨雾，他看到尤雅赤裸着身体站在阳台上，她匆匆地从晾衣架上扯下睡衣披在身上，随即隐入门后。她可能没有料到这么晚了隔壁的阳台上还有人，更没想到在这么微弱的光线下，隔着雨帘，别人还能看到她的裸体。
刘昊在阳台上呆了很久才回房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是尤雅雪白的裸体。如果说，此时的刘昊对尤雅还只是心动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就让他毅然决然地化心动为行动了。
这天晚上小区里突然停电，胡明辉不在家，刘昊刚点燃蜡烛，就听到门铃响，开门一看，外面站的竟然是尤雅。
“打扰您了，我想借个火。”尤雅说着，举起了手里的蜡烛。
刘昊忙把她让进屋里，谁知道，楼道里的风灌进来，竟然把烛火吹灭了。
刘昊掏出打火机，正想打火，忽然，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气息粗重起来，摸索着走向尤雅站立的地方。
尤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黑暗里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刘昊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胡乱亲吻起来。尤雅用力挣扎，可是一会儿她就明白，自己决不是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对手，于是停止了挣扎，悄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我给你就是。不过，我这人有洁癖，你要先洗个澡才行。”
刘昊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一时间难辨真假，就杵在那里，没动地方。
尤雅说道：“你先点着灯，如果不放心，我们俩可以一块儿洗。”
蜡烛点燃了，尤雅用手背抹了抹脸颊上的唾液，问道：“浴室在哪里？”
刘昊带她走到浴室门口，尤雅接过他手里的蜡烛，在洗手台上固定住，回头对刘昊微微一笑：“进来吧。”
刘昊有些心神不定：“你……”
尤雅踢掉鞋子，走到刘昊身边，伸手撩拨了一下他的头发，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别后悔。”
刘昊再也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一边脱她的衣服，一边说道：“你肯跟我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尤雅这次没有挣扎，还自己解开纽扣。刘昊更加激动，扯去她的外衣，抚摸着她瘦弱的身体，问：“你怎么这么瘦？”
尤雅颤抖了一下，没吱声。
刘昊又去解她的胸罩，她忽然握住刘昊的双手，说道：“不跟你说明白，总觉得对不起你！”
刘昊此刻已经沉浸在欲望里，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他把手伸到她背后，解开了胸罩的搭扣。
尤雅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你自己愿意的，将来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到尤雅怪异的眼神，刘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你说什么？”
“首先，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独自住在这里，既没有丈夫，也没有男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
“其次，我不上班，不交际，每天窝在这间房子里，过着这种黑白颠倒、幽灵般的生活，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刘昊心里有些发毛，强自镇定地问：“为什么？”
尤雅阴恻恻地笑了：“我之所以这么苍白、这么瘦弱，整天萎靡不振，是因为我有病。这种病会传染，我不愿意把病传染给别人，所以辞职、离家，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躲到这个鬼地方，深居简出，想自己平静地度完余生。”
“你是说……你得的是……”
“艾滋病。”
“你骗人！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几句话就能吓跑？”
“你当我骗你也行，那么咱们就开始吧！”尤雅把嘴凑到刘昊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刘昊赶紧后退一步。
“不要走嘛！”尤雅上前拉住刘昊的胳膊，故意将胸挺了挺，“我也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慰藉，其实，艾滋病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除了没有力气，时常发烧，别的也没有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们以后就天天在一起，你也不用去工作了，我的积蓄足够我们富足地度完余生……”
刘昊没有听完她的话，就飞快地打开房门，撒丫子跑了。
第二天，刘昊在别处找了间房子，匆匆搬走，搬家的原因，没有跟任何人讲。
三、精彩的剧作
那次经历之后，刘昊明白了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他开始努力工作，积极地面对生活。两年后，他拥有了自己的店铺，也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女朋友叫叶子，是一家医院的护士，两人发展得很顺利，不久就开始筹备婚礼。
这天，刘昊和叶子去商场买东西，叶子碰到熟人，老远便打招呼。刘昊顺着叶子的眼光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尤雅！刘昊急忙转到货架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她。尤雅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体态也丰满了，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笑吟吟地和叶子说话，眼光始终没向刘昊看上一眼，好像并没有认出他。
等尤雅离开了，刘昊问叶子，“她是你的朋友？”
“是我们医院的病人，经常去检查身体。”叶子说。
“她……得的什么病？”问这句话时，刘昊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是生病，她怀孕了，要定期去作检查。”叶子随口答道。
“怀孕？她？”刘昊吃了一惊。
“是啊，你好像对她特别感兴趣……”叶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疑。
“你别胡思乱想，她是我以前的邻居，但我们并不熟悉。”刘昊慌忙解释。
叶子抿着嘴乐了：“我就说嘛，人家好像并不认识你。”
“她那时苍白瘦弱，我还以为有什么病呢。”
“就是贫血。她以前不食荤腥，缺乏运动，作息时间不规律，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怀孕后，在医生的指导下合理安排饮食，不熬夜不上网，还天天出来晒太阳，已经好多了。”
“女孩子熬夜就是不好。”
“但是，据说作家到晚上才有灵感。”
“她是作家？”
“对呀，你看过电视剧《红尘》吧？编剧就是她，据说她为了写剧本，一个人跑到郊区租了间房子，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闭门写作，整整一年才写完。”
刘昊深深吁了口气，向尤雅离去的方向望去，她的身影已经隐在人群里，看不见了。那个美丽的女作家，曾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精彩的剧作，观众只有刘昊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