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凡双手抱着篮球，闭眼平复一下心情，用手感受着球上的纹路。他睁开眼，望向篮筐，学着曾晓罚球前的动作，把球在地上拍了拍。
不拍还好，这一拍正好把球砸到了球鞋上，滴溜溜朝场边滚去，全场顿时哄然大笑。
还没开始就丢了人，这下子凡更紧张了，低着头四处找球。
“嘿，球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女声，将子凡的目光引导过去。
嗬，这女孩个子真高啊，比她周围不少男生还高一截呢。子凡边朝她走，边胡思乱想。他不敢盯着人家看，觉得这样不礼貌。
从女孩手中接过球的那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一股淡香。本来女孩身上有香味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这香味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加油！”那个清脆的女声在子凡背转身之后再度响起。不知是不是那似曾相识的香气勾起了他回忆里的某些片断，子凡听到这声加油，心神竟有一刹那的迷失，呆在了原地。
子凡很快回过神来，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青春女孩。她穿着一套淡黄的运动服，大概有1米78的个，留着堪堪及肩的中发，细细弯弯的眉毛，为那双凤眼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嘴角牵起一丝浅笑，似乎在鼓励子凡说些什么。
匆匆一看的确是很像，可细看之下又觉得有些远。子凡有些迷茫，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已，这个问题真是太突兀了。
想不到那女孩一点愠怒的反应都没有，依旧笑吟吟地答道：“你进了篮球队就知道了。”
同样突兀的回答令子凡猛醒，却见那女孩和她身边的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登时埋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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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不宁的子凡连续四次罚球一个都没进。他将原因归咎于那个女孩扰乱了他的心神，可这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
旁观的评审和观众们眼镜碎了一地。猛一看，子凡分明是个训练有素的篮球运动员，不管是肌肉类型，身体条件，都像极了专业运动员，甚至比那些专业的更优秀。可那拿起球投篮的姿势，就连一个门外汉看了都觉得别扭。
子凡前四次投篮用了三种不同动作。
第一次是单手托着球往外送，连小臂都没弯，投了个三不沾。
投第二个时，子凡察觉刚才的手感不对，模仿曾晓的动作，把左手扶了上来，可不知怎么用力，变成了两手托球向外推，还是没碰到篮筐，直接打到篮板上弹了回来。
第三次干脆就双手抱球朝篮筐上砸了，一样没进。
投第四个时子凡镇定了心神，情况稍微好一点，同样是双手“推”球投篮，这次好歹飞到篮框后沿，在篮圈上转了一圈才掉出来。
最后一个了，子凡拍拍胸口，给自己打气。别怕，就照刚才那样，力道再小一点，这球就能进了。子凡对自己说。
“子凡，加油！”是曾晓他们。子凡转头对他们笑笑，脸上紧张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些。
两手扶上篮球，子凡闭上了眼，默默祈祷。孙教练看看他笨拙的姿势，不由得直摇头，真心为子凡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可惜。
子凡睁开眼，再瞄了会篮，终于谨慎地出手了。
球一出手，他的脸就变了色。这球力道似乎把握对了，但是角度低了不少，就连他这没有任何球感的人都知道这球肯定是进不了了。
一时间，子凡心绪乱到了极点。那些摇头叹息的观众们似乎也为他这五次罚失定了性，他已经没有进入篮球队的机会了。
想起父亲佝偻的背影，想起父亲卖血换来的高昂学费，想起父亲脸上的男儿泪，想起母亲坟前的孤单人影，他的心情随着篮球下落的弧线一起跌落谷底。
那个猥琐胖子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减免学费的承诺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却随着篮球的离手变得越来越远，在球砸框弹回的一刹那瞬间消失不见。
就这样结束了吗？子凡心有不甘，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何况，来报名参加篮球队，并不仅仅是为了学费，为了父亲，也是为了自己，为自己心中流淌的热血！
想到这里，子凡心中一热，怒嚎一声，左脚踏前一步，右脚跟进，猛一蹬地，便高高跃起，双手朝那颗篮球抓去。似乎把那颗篮球抓在手里，自己的愿望就会实现。
手触到篮球了！虽然这颗篮球不及曾晓的白金斯伯丁摸着顺手，子凡心底却无比踏实，因为他正在飞行，做他最喜欢的飞行！
球场边旁观的人群已经看傻了。这家伙在做什么？他跳得这么高，在空中拿到了球，接下来要做什么？每个人都怀着期盼的心情，看这架势，他们当然猜到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可是刚才都知道子凡是个球盲了，那他会扣篮吗？
子凡飞身接到弹回的篮球，双手随着球势移到脑后。已经差不多到最高点了，他的头部都和篮筐平行了，小腿尽力向后弯着，胸腹前挺，整个人弯成一张拉满的弓形。
张弓射月，去若流星。
子凡手中的球便是这张弓上搭的箭，目标已近在眼前，子凡猛把双手向前摁去，篮球被狠狠砸进了篮圈！
“乓！”
一声爆响，惊醒了看得眼发直的众人。只见那个肇事者吊在篮圈上打个趄，这才跳了下来。刚被蹂躏过的篮圈快速上下颤动着，似乎在向众人哭诉那人的暴行。
“哗……”
球场上的人群沸腾了，这次突如其来的扣篮给他们带来了无比的震撼。这个飞身雷霆暴扣，无论是跳跃高度、滑翔距离，还是扣篮力度都是他们从所未见的，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视觉神经，满足了他们的感官享受。可这么说来，他真是个球盲吗？众人又疑惑了。
伴随着人群里的口哨声、尖叫声、叫好声、鼓掌声，子凡垂头朝曾晓他们走去。
扣篮的瞬间的确是心无旁骛，飞翔的感觉也确实一如既往地令自己舒畅。可落地后，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五次罚球不进，那些教练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此时钻进耳中的那些叫好声，鼓掌声更是给他带来了无比的失落和愤慨。你们在嘲笑我的投篮姿势吗？五次罚球不进，心理失衡的子凡钻了牛角尖，固执地将那些喝彩当成了倒彩。
看到远处曾晓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李齐则跟身边的女生吹嘘着什么，还对着子凡指指点点，他感到了一丝温馨。对这些关心他的室友们，他的想法也变得单纯了许多。呵呵，我回去跟大家一起练上一年，不信明年还进不了篮球队。子凡狠狠地发誓，脸上勉强带上了一丝笑容。
“这位同学，你还有五个三分球没投呢！”一个沙哑的嗓子在子凡身后叫着。
罚球都进不了，再投三分无非是给旁观人群增添笑料罢了。子凡转身冲问话的孙教练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场外走去。还没走两步，却被一个高大人影拦住了，一个满是不屑的冰冷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要逃跑吗？”
子凡愣住了。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