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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醒醒，小白！”感觉远处朦朦胧胧有个身影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是父亲的声音！
“爸？爸爸！等等我！”顾白冲动地朝这个身影追去，可是，父亲的身影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
“小白，快回去！”父亲的声音很年轻，就像孩时自己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爸，不要抛下我！我不回去，等等我！让我看看你！”顾白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大声喊道。
“傻孩子，不回去怎么行？大好的前途还在等着你呢！”虽然和自己相隔那么的遥远，可父亲的声音就像在自己耳边回响一样。
“我不要什么大好前途！我要爸爸！难道你不想小白吗？这么多年来，你知道小白活得有多么的辛苦吗？你知道小白活得有多么的累吗？好不容易盼到了毕业我来了深圳，只想找份薪水高的工作养活妈妈和姥姥，可就是找不到，难道我这么做也有错吗？爸，你告诉我，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对啊？”顾白大喊着。
父亲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熟悉的身影忽然让顾白感到有种陌生感。
“爸，带我走好不好，我好累！”顾白向前迈了一步，期待着父亲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走了你妈怎么办？你姥姥怎么办？她们的下半辈子指望谁去？”顾白没有等来这个幸福的拥抱，父亲的声音变得让他一点儿都认不出来。
“你还说？二十多年前，你狠心抛下我们就这么走了，难道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从小我就是个没爹的孩子，别人都有爸爸，都笑话我，说我是野孩子！野孩子！没爸爸就是野孩子，为什么？为此，妈妈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从小就要背负这么多的责任？为什么我就要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辛苦？”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可顾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也许就是命，命是上天注定的，是改变不了的！听话，回去吧，小白，爸爸很想你，也很想你妈妈，代我好好照顾她！我走了！”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顾白一个人。
“爸，你别走，是我错了，我刚才说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吧！别走，你别走啊！”顾白泪如雨下。
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雾气之中，雾气渐渐地浓了起来，顾白依然在哭，这哭泣的声音穿透不了这浓雾，孤独感越发地沉重起来。
“爸，这是你第二次抛下我了！你说这是命对吗？改变不了的对吗？好，我就不信命！就算真的是上天注定，那我也要和它斗上一斗！”顾白擦干了眼泪，冲着父亲身影消失的那层层迷雾大声喊道。
父亲没有回应自己，雾气渐渐地消失了，顾白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儿时经常去游泳的那片大海中，
“……阳光，沙滩，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熟悉的歌曲声！
顾白见周围没人，脱去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海中，在海水中痛快地畅游着。清澈见底的海水中，许许多多熟悉的动物在自己的身边游来游去，好美！
感觉憋不住气了，浮出海平面，头顶上是蓝蓝的天，阳光的照耀下，海底那一层雪白的细沙被海水不停地卷动着，脚心踏在这层细沙上，好舒服！
忽然，不远处出现了几条鲨鱼的背鳍，这让顾白吓了一跳。记得儿时这片海里没有出现过鲨鱼啊，没工夫细想了，顾白立即朝沙滩的方向拼命游去。
天忽然变得暗了下来，乌云遮盖了那灿烂的阳光，接着就是电闪雷鸣，然后下起了倾盆大雨，海浪被狂风卷起多高，顾白在海浪中不断地挣扎着，可是没有用，他发现，自己离沙滩是越来越远了。就在此时，感觉脚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回头一看，一条鲨鱼已经将自己的左脚咬了下来！
“不！”顾白发出无奈的怒吼，可是接下来，身上、手上、头上全都传来剧痛，四五条鲨鱼围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自己躯体的剩余部分。 “啊！”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过后，顾白醒了过来。
喘着粗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顾白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点着台灯的大屋子里，哦，已经是深夜了，还好这只是个梦！四肢都应该还在吧？顾白想坐起来看看，可是稍微一动手脚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头部和身上，痛得直发颤，痛的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衫，自己这是怎么了？
微微扭过头，顾白吓了一跳，一个脸部缠着纱布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是谁？”顾白问道。
男人半天不说话，就这么死盯着他，顾白回过脸继续望着天花板，从房间的摆设看，这里应该是医院吧！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得自己是被一块石头砸晕的，这之前呢？拣起了一块大石，砸向了彪哥……
“彪哥？”顾白猛地扭转头，这男人真的是他！
“想起来了？哼！”彪哥的声音很奇怪，就在闷在罐子里说话一般。
顾白四周望了望，这间房中就两张床，自己和彪哥一人一张，还好，没有其他囚犯。顾白忍住疼，慢慢地坐了起来：“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怎么样？”彪哥两只脚都下了床，横坐在床上望着顾白。
“彪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天形式危急，你也知道，我不出手，梁哥就……对了，梁哥他怎么样？”顾白忽然回忆起了白天梁哥对伍哥干的一切。
“……小子，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吧！”彪哥大概很想笑，但是一笑鼻子就疼，慌忙用手按住了双颊。
顾白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但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彪哥，你也看到了，梁哥对我很好，假如今天我不帮他，那我还是人吗？”
“讲义气没错，但你打了我，这笔帐怎么算？”彪哥的声音越来越闷，看得出来，他一定是疼的厉害。
“怎么算都行，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梁哥！”顾白想好了，反正自己没钱，彪哥再怎么样也奈何不了自己。
“老伍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隔壁的手术室抢救中，姓梁的被关了起来！老伍没死他还好点，假如老伍死了……”彪哥瞪着顾白。
“什么？”顾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这么严重吧？”
“中午我也听见了，可我就是搞不懂，姓梁的明明知道那女人是骗他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彪哥的脚又缩上了床，身体靠在了枕头上。
“大概，梁哥还是很爱她的吧！听说她是梁哥的初恋！”顾白也靠在了枕头上，瞪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初恋？这个世界有爱吗？有爱的话那女人就不会骗他了！只有钱才他妈是真的！”彪哥的话让顾白吃了一惊，难道他也是为了女人才进来的吗？顾白不敢问，中午问梁哥就把梁哥给害了，现在再问彪哥，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见顾白不作声，彪哥主动说话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被冤枉的！”顾白想起了郝燕，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说给我听听！”彪哥侧过身望着顾白。
本不想再提起的，更不想在不熟悉的彪哥面前提起，可是彪哥是被自己打伤的，顾白还是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还没说完，就见彪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力地锤着床。顾白忙抬起身问道：“彪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没……没事！”彪哥忙摆手示意，喘息了半天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小子真他妈逗！你会不会经常以为自己是圣人？”
“我只是不忍……”
“不忍个屁？今儿中午怎么没见你对我不忍？”彪哥一翻身坐了起来，指着顾白的鼻子骂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的鼻子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老伍，全是你给挑起来的，这笔帐我只找你算！”
“我没钱！”顾白闭上了眼睛大声说道。
“没钱就给我去赚！”彪哥的声音很大。
“要是能赚得到钱我还会来这儿？来深圳两个月，工作也找不到，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想做个销售，可还是……”顾白也火了，滔滔不绝地将这两个月来遭受的一切委屈全部都发泄了出来。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彪哥此时已经闭上了嘴，一直靠在枕头上静静地听着。
等顾白发泄完了，彪哥这才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负责了？”
“我不是不想负责，既然是我弄出来的事儿，我就会负责到底，可目前来说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你说要赔钱，我没钱，怎么赔？”顾白不由得软了三分，中午梁哥说过，彪哥势力很大，能忍则忍，能不硬碰就不硬碰。
“行，你不负责也行，你老家还有个妈吧？到时候别怪我无情！”彪哥闭上了嘴巴。
“你……”顾白纳闷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做梦说的梦话我全都听见了！”彪哥躺在床上翘起了腿。
“你想怎么样？”顾白火了。
“我不想怎么样！人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你不负责，我就去找你的家人负责！很简单！”彪哥的声音让顾白的心底一寒。
“彪哥，我尊重你，你可千万别逼我，逼急了我，我跟你没完！”顾白“腾”地坐了起来。
“跟我没完？OK！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无论是在这儿还是到了社会上，随你的便！这儿有我一票兄弟，你也看见了；到了社会上，你一没钱二没势，凭什么跟我没完？小子，说大话谁不会？说之前动动脑子，想想你在跟谁说话？”彪哥也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顾白。
顾白沉默了，彪哥说的没错！就凭自己，怎么跟他斗？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又怎么去负责？
彪哥见顾白蔫了，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帮你！只能靠你自己！痛快说句话吧！负不负责？”
“彪哥，你想我这么做？”彪哥说的这句话不正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奉行的准则吗？
“想赚钱其实很容易，赚钱的方法也有很多种，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方法？”顾白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杀人放火我看你是不会干的，也是干不来的！”彪哥用轻蔑的眼神望着顾白，顾白不由得一阵心虚，忙把头低了下去。
“放心！不会让你干这个！说给你听也无妨，我进来都是拜我的一个‘好兄弟’所赐，他的目的很简单，把我弄进来，他好当老大。我没提防，被他陷害了，这次阴沟里翻了船，十年八年我看是出不去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没剃头，我可以找关系把你弄出去，但你必须帮我除掉这个人！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们之间的帐就一笔勾销，就连姓梁的我也不为难他！”彪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坦然，就像吃顿饭那么简单。
“就凭我？”顾白愣了。
“没错，就是你，只要你能把他弄进来，我就能确保他会被关到这里来，那个时候……”顾白看见彪哥的眼神亮了一亮。
“你也说了，我一没钱二没势，怎么弄？再说了，为什么你不找你外面那些兄弟，非得找我？”顾白还是不明白。
“没错，你是没钱没势，可你以后会有的；外面那些兄弟早就跟我不是一条心了……今天见你能为了一个才见面不到几个小时的人铤而走险，我就知道没看错人！”彪哥忽然盯住了顾白，看得顾白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不帮我你是死，帮我还有一线生机，你不想想为了你自己，也该想想你家乡那位年迈的母亲！假如你就这么完了，她下半辈子怎么过？就算我不找你，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吗？”彪哥的话一字一句地震撼着顾白的内心。
“可……可我不想做个坏人，我只希望凭自己的努力正正当当地赚钱！哪怕穷死饿死，我也不会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顾白想起了梁哥的经历，吞吞吐吐地蹦出了这几个字。
“小子，没人敢保证自己做的一定是对的！对和错都是相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对，也没有完全的错！一切都在乎于你怎么看了！”彪哥的话再次敲击着顾白的心灵，这些话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也从来没有敢往这方面想过，难道真的像彪哥说的那样吗？
“彪哥，能不能先这样？你说个数，我欠着，出去之后我一定努力赚钱，每月还！你说的那事儿我想我真的没这个能力！你看怎么样？”顾白的话让彪哥一阵好笑，看来要说服这个顽固的年轻人不来点狠的是不行了。
“行，你既然这么说，那好！一口价，三十六万！每月三万，一年还清！”将身体背对顾白，彪哥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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