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些名酒都没事。但是!虽然只是弄砸了大门和地板,可如果不及时迁移的话,我的酒会受到影响的。”
当缪尔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在我和姑娘们的面前时,我为他捏的一把冷汗也随之甩得一干二净。
我同意的点了点头:“叫个小伙子送口信过去吧,昂和多隆的酒窖非常不错!只要你愿意把其中一样名酒与他分享。”
“也只能这样了!”缪尔特叹了口气,从我身边快步走过。“我自己亲自去说吧。可以表示我的诚意!还必须为你去西城找几个工匠,城南的道具店也要去走一遭,得选些布料装饰呢。”
“让裁缝直接过来吧!我也要亲自动手的,相信我的眼光,朋友。”
“好吧!”缪尔特点了下头,推开了大门。
抱着小鬼马从椅子上站起,我目送着缪尔特搭上马车,回头望向吧台后的撞钟,还有半个钟头,姑娘们就必须和我去开创占卜屋的未来了,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现在是下午1点03分,当我再次打开这幢将要成为占卜屋的店面的大门,看到身后一大班要为我奋斗的女孩时,那种振奋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虽然我知道她们多数是为了工钱而来。
“开工!”
我一声令下,姑娘们一拥而上忙活了起来,热热闹闹的阵势,引来了周边邻里的惊奇。
一队巡城的机械兵似乎也发觉了这里的不对劲,红甲的机械小分队长便带队将在大门前观摩的我给围了起来,个个盛气凌人的模样,好像我干扰到他们的维持的秩序似的。
我放下小亚格丝特,只是将房屋的合法使用证件从袴包取出来,摆到这位小分队长面前,这群废铁就像见了主人的忠诚老狗一样,改变了态度,连连向我鞠躬,乞求恕罪。
其实全帝国的人都再清楚不过的,这些机械兵们的大脑里都被设置成为对巴斯维尔家族忠心不二。
所以当他们看到我证件上的巴斯维尔印章时,就变得非常的无知甚至白痴。
送走了这些一步三回头向我致以崇高敬意的铁块们,整整花费了我20分钟的时间,等到缪尔特兴致勃勃的带着几个工匠和两位裁缝回来时,我已经溜到了对面的水果铺子前,坐在长凳上和小鬼马享受着这午后的阳光,弄来一箱冰镇过的水果慢慢的咀嚼着。
“唐!瞧瞧。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抹掉了额头的大汗,抓起一个冰镇过的苹果看着我。
“休息!正如你所看到的。”
“休息?”我话音还没消停,莉娅便突然现身在我们大家的面前,将我从长凳上拽了起来。“到这里大半个钟头了。他只会站在门口发呆,累着什么了?”
缪尔特一听,苦闷的拍了下额头,一屁股坐到长凳上:“唐!你真令我失望。这难道就是你早上信心百倍所说的亲自动手吗?亏老哥我还为你跑了十来条街。”
“是的,是亲自!亲自动手监督工作。如果你们被十来条忠诚的狗绕在身边乱吠的话,也许你们会和我一样,只能这样呆着。或者有可能比我还提不起精神!因为可恨的是,那些狗只是嗅到主人的味道才放过你的,不然它们会一扑而上把你咬死的。”莉娅缓缓放开了手,我懒散的瘫回长凳上。
“到底怎么了?谁惹了我们的古休斯阁下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追问。
我咬下最后一口梨,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向小屋走去:“没什么,就是一些巴斯维尔家的猎犬。工作吧!两个裁缝跟我过来。”
闹闹腾腾忙活了大半个下午,等到发钱送走大班帮手之后,已经是墨布裹着天地的时候。
将傍晚订购过来的书柜、桌子和大床调整好位置,我和莉娅这才知道,这间看似不怎么大的小屋,如果只靠我们两人的话,起码得捣鼓个三五天才能成事。
现在整幢屋子已经焕然一新,翠绿色的帘布搭配上魔法油漆刷出来的晶莹的白墙壁,给人一种欢快而清新的感觉,就连洗得油亮的地板也反射下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重回宁静的房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和莉娅背靠背,大口喘息着坐在大沙发上,对面就是红木雕花的办公桌,小鬼马正绕在两盏烛台边沉默的转悠着玩,这一切都是以勋爵的名义特别订购的。
虽然这间屋子已经完全属于我,但我可不想故意省几枚银币而弄得像普遍占卜屋一样寒酸,就连大门上我也挂上了一块由魔晶石装饰而成的大招牌,更摆上两棵又翠又直,昭示着财富的金钱树。
整幢屋子现在算起来起码价值也得10枚金币。
一个月以前在牧镇那种一成不变消磨时光的穷困生活,这会儿却变成了借巴斯维尔家的名号挥霍出一间占卜屋的奢侈贵族生活。现在想想,感觉还真有点像早上缪尔特哥哥所说的那种天方夜谭的味道。
既然幸运之神注定要与维奇老头对抗,站到我这一边来。那么,接下来这三个月的日子我就要轰轰烈烈的大战一番。
现在还有差一大堆必备的书籍没整理过来。先去吃个饭吧!然后再到书店里去选几套书,当然还要到勋爵府去打扰一下,除了见见我的修露老婆和苏菲亚小姐外,倒希望能通过昂和多隆收到几本好书,毕竟皇城内的图书馆可是汇集了几千年大陆文化的地方,或许在那里能找到须弥花的线索也说不定。
哎!谁叫灵雾的能力有限制呢,范围1000米以外,就只好自己辛苦点了。
“来!小家伙,带你去喝库仑酒。”
抱起小鬼马走出小屋,锁上大门时,一辆马车正巧刚要从身边驶过,我伸手拦了下来,挽过莉娅的手就钻了进去。
“哈里酒吧!朋友。”
马绳一摆,马车便朝前缓缓迈进,渐渐奔驰起来。克里斯蒂大街离贝克尔町只有两段路的距离,因为白天整顿小屋的缘故,周遭的邻里住户都对我产生了好感,见到我们坐着马车穿过,都纷纷向我和莉娅挥手微笑,间或有几个人还在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带着点佩服的眼光,对车厢内的我点了点头。
只折了几个弯,便到了贝克尔町的街口。
马车正要继续前进,却见一团人影嗖地掠到了马车前头,展开双手挡住我们的去路。
“停下!我有急事,勋爵府。”
马车突然刹住了步,我和莉娅受到车厢的震荡所影响,一个不稳当,身子也跟着摇摆了几下。等到缓过神来时,那条大汉已经在车夫的推托下,抢到了车厢的木门外头。
小鬼马在车厢内望着外头嘶叫起来,我轻咳一声,转身推开木门,月色之下,这才看清楚那大汉的面貌,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笨拙的狗熊!嗨。吉迪恩,我说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是干嘛呢?”
“嘿!唐,遭瘟的小子。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了!快,跟我去勋爵府走一趟。我都快要被逼疯了……”吉迪恩哼哼了几声,脸色比一头被蜜蜂蛰得到处乱跑的狗熊的嘴脸还要痛苦。
看他的模样,我已经可以确定吉迪恩是刚从哈里酒吧里跑出来的,而且是无功而回。
吉迪恩现在的急事当然是找修露了,因为现在能将吉迪恩和我,还有哈里,更甚至是昂和多隆勋爵等人联系起来的,就只有修露这一件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了?我的大将军。”抱起小鬼马,赶紧和莉娅下车付了50铜币的路费,我揽过吉迪恩的肩头,推着他转向哈里酒吧走去;背地里却向车夫招呼了下眼色,示意他赶快拍马走人。
看到我的举动,近乎发疯的吉迪恩也蒙住了,脸色难看的盯着我发问:“这是干嘛?干什么呢?今晚不找回修露小姐,我的生活就要泡汤了。唐!”
“没关系没关系!先把事情说清楚再去勋爵府也不迟的。反正今晚时间还够充足!”在莉娅的帮助下,我更加轻易的阻挡了吉迪恩的冲动。其实这娘们心里头也极情愿将修露交给卡格里这个人渣。
或许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会问,难道把一只小白兔放到一头猛虎身旁,比放到一匹饿狼附近更加安全吗?
可是大家都不明白,昂和多隆这头猛虎地盘很大,他要扑食一只兔子是轻而易举的,何必为了一时的快活而毁了自己的名誉呢。而且他的上头还有艾勒里老陛下这头狮子,为了保持巴斯维尔家王者的风范,这头猛虎是不会干出这么无耻的事的。更何况我已经从昂和多隆对苏菲亚的感情上,看出他是个珍爱女性的绅士。
但狼就不同,卡格里这头狼已经差不多向天下公布,修露这只兔子就是他嘴里的肉,要杀要玩就随他的兴趣了。
所以我这只狐狸,必须来段狐假虎威,借老虎之势,保护我眼前的猎物——兔子。
“唐!修露小姐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她,你的伙伴们——可受大罪了。还是尽快想个解决的办法吧?”吉迪恩拗不过我们,最终只得沮丧的妥协下来。
他这样子,看来这一天和伍尔奈他们是没少受卡卡罗特家的刁难。吉迪恩可不是个懦弱的人物,但他现在这副焦急的模样,只能确定他实在是被人逼到极限所致。
但我仍旧不想把他带到勋爵府里去受气:“修露?昨晚不是你把她送出来的吗?!”
“是我们送出宰相府的,本来是要去大剧院的。可是到达剧院时,马车门一开,修露小姐便不见了人影。后来勋爵殿下就派人来报修露已经被他接到了自己的府邸里!这一来,卡格里子爵的气就只能落到我们头上了。”
我来不及阻止,吉迪恩的话便像顺口溜一样滑溜了出来。正当我意识到大难临头时,便可以感觉到身边莉娅投射而来的凌厉杀气。
“唐、德、雷!你居然敢这样耍我。”莉娅举起了拳头。
我一心只是在盘算着如果将吉迪恩骗回宰相府,却忘了重要的一点,早上我和修露他们编造了个谎言唬弄过莉娅。
“等等……”我从袴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顺便阻止了莉娅放在我眼前的拳头。“有事回去再计较!先解决吉迪恩的事情……”
“好!姐姐我回去会好好跟你算这笔账的。”莉娅放下了拳头,扭头不再看我。
我将那包东西直接塞到吉迪恩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牵着莉娅从其身边擦肩而过。
“其实不用去勋爵府,有了这个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嘿!该死的。这,你拿我当什么人了,这些金币我要来能做鸟用啊?”
看着他在后头揭开布包后,尴尬为难的模样,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先生!看看这些金币的背面吧——巴斯维尔家的徽章。如果他们连这个都不放在眼里的话,那看来你的位置也坐不久了!赶紧过来找我吧。要不然,可能你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反叛军。”
回头向吉迪恩挥了挥手,我掏出怀表对着月光看了看,晚上9点47分,我揽着莉娅的小腰推门走进了哈里酒吧。
晚上10点30分,吃过了晚饭,和缪尔特因为小鬼马捣乱酒的事件算了下账,再因为吉迪恩的关系,本人已经没有心情去造访勋爵府了,只能无聊的躲在自己酒吧的房间内,忍受着门外莉娅暴龙般的叫吼,摆弄起魔晶球来。
魔晶球内绽放出另类的绿光,随着我念动咒语,目标锁定吉迪恩,一幅无声的画面便从魔晶球内展现出来。
奢华的白玉大宅府内,此时那块镶着被两条金龙蟠住的圣剑的巴斯维尔家族徽章就摆在一张黄玉矮脚茶几的桌面上,面朝向吉迪恩银亮生辉。
从魔晶球所呈现的画面,我很容易就看到吉迪恩那张因为为难而紧绷着的老脸,卡格里正背着他倚靠在鲜红色的软皮沙发上,在地精子爵的斜对面,盯着吉迪恩的是一个年长而看似仁慈的人物,由那棱角还算分明的脸庞里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也是属于万人迷物种的高贵绅士。
虽然因为灵雾的能力所限,现场转放变成了无声的戏剧,但通过老人和吉迪恩沉郁的表情,我分明可以感觉到他们现在正处于一股沉默的气氛下。
无聊的等了他们好半天没动静,在我正想打消念动、屏蔽魔晶球能力的时候,卡卡罗特老头却突然站起身来,顿释疑云的看向卡格里,嘴巴迅速挪动着像在说些什么。脸色也由刚起身时平静变为愠怒。
卡格里也翻身站起,看了他老子一眼,呲牙咬唇叫吼起来,随后铁青着脸瞪向吉迪恩,眼光却始终不敢在巴斯维尔徽章上停留,更不敢向吉迪恩发火,似乎在老卡卡罗特面前,他的地位就比吉迪恩矮了几分,对上老宰相的眼光,总有些畏惧的色彩。
现在夹着两父子互骂之间的吉迪恩,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怪自己倒霉,神色随着愈演愈烈的战况急剧变化,虽然未受到池鱼之殃,但也饱受摧残。
东方大陆有句古话说得好,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吉迪恩这个退役上将,只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领点薪俸糊口养家。而且事情还扯上了我这只狐狸和勋爵那只地头猛虎,饶是艾勒里老陛下亲临,也难保不会和吉迪恩现在的处地相同。
“喂!灵雾。好无聊啊,能不能弄点声音点缀点缀,本人都不清楚他们在吵些什么?那还谈什么想办法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了。”
看着最后老卡卡罗特盛怒的拍了下茶几转身而走,我发困的打了下呵欠,屏蔽掉魔晶球的搜索,大字型躺到睡床上。
灵雾并没有回应,但看刚才魔晶球里所表示出来的情况,我心已经清楚,明天的开业仪式,可能不会像这房间内一样,沉郁而安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门外的莉娅便已消匿了声息,看看窗外的朗月,想想也该出去走走,打发打发这颗因不安而难眠的心。
刚刚拉开房门走出一步,却才发现莉娅早已是吵够了,就势倚靠在墙边,疲累的睡下了,那嘴角还残留着她熟睡时才会流出来的口水,脸庞也因走道尽头的窗外的透射进来的月光映衬下,显得可爱而纯朴。
想不到这娘们居然还有这么美妙的一面!
无奈的叹了声,我暗怪造化弄人,俯身扶起她,转头将她抱回到我的房间内的睡床上,一切的举动都是那么的轻巧和小心,连自己都生怕因为一点小失误而打破了她这绝无仅有的睡姿。
流连不舍的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时,我似乎可以看到她在睡床上突然翻身呓语的模样。
自嘲的笑了笑,下楼时,酒吧已经是到了营业的高峰时段。
在吧台前向缪尔特请求找人递个口信到勋爵府,请勋爵殿下明天带着苏菲亚前去克里斯蒂大街参加我的开业仪式后,我推开门酒吧大门,随着熟悉的铃铛声响,走到了贝克尔大街之上。
望着今晚颇为清朗的月亮,我欢呼了一声,在邻里的奇怪注视下,向右,拐进了一条略显漆黑的小巷里。
帝都的艾泽大书馆是全天营业的。怀表里显示的是11点整,希望到凌晨两点,能在书海里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消磨一下这段烦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