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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为什么叫胡子

东北的土匪,又被称为马贼、响马、胡子。东北土匪是东北恶文化的极致,通过土匪可以真正了解东北人,了解东北历史。

近代以来,中国有两个地方的土匪贼出名。一个是湖南湘西的土匪,一个是东北的土匪。比起大部分由国民党残部构成的湖南土匪,东北的土匪带有特殊的地域性特点,粗犷豪放、心狠手辣,带有一层神秘的色彩,也不乏侠肝义胆、除暴安良的正义之举。中国历史上最厉害的土匪就产自东北。张作霖从小喽啰开始,通过打打杀杀和阴谋智慧相结合,做大做强做到极致,成为30万奉系军阀的头子,最后官至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帅,也就是名义上的中华民国最高国家领导人。

山东出响马,东北出土匪。响马最早出自于山东,马脖子上挂满铃铛,故称为响马。山东历史上曾有多次农民起义,响马成为英雄好汉的代名词。在《隋唐演义》小说中,就用响马代称土匪,基本上还都是正面形象,比如秦琼秦叔宝等。近代以来,由于东北土匪骑马,日本人又把他们称为“马贼”。百姓痛恨,官府围剿,日本俄国两个列强也加以利用,看不顺眼也顺势剿灭。

东北土匪为什么叫胡子呢?

记得十多年前去德惠郭家的大舅家,他正和一个老人唠嗑。谈起父亲是干什么的,这个接近六十岁的老人笑着用食指刮了一下唇边,动作十分娴熟自然,有点不好意思:“胡子。”这是一种对于土匪的隐晦说法。

一般人以为,或许因为东北土匪常年马上马下,无暇修理胡子,典型的外观特征就是胡子扎里扎撒,显得很有野性,因此就用“胡子”指代土匪,农家吓唬小孩还用“来胡子了”这样的话。其实那时候男人大都留胡子,无论好人坏人,土匪非土匪,一概如此,剿灭土匪的战斗英雄杨子荣也留胡子,可见不是只有土匪才留胡子。

《奉天通志》记载:“有人称强盗曰胡子。凡有二说:一说胡子之称,起于明代。汉人即称东北夷曰‘胡儿’,明时,胡人往往越界掳掠汉人,见之则曰胡子。胡子,犹胡儿也。后逐沿为强盗之称;一说,昔时强盗抢劫,恐人相识,常戴假面垂红须,供以遮掩,故又称红胡子,‘鬍’、‘胡’音同,故通用。”

因为俄国人胡子发红发黄。再就是打仗时,“咣”一枪之后,就用红绒线把枪眼堵住,再拿第二个子弹,所以大伙叫土匪,尤其是俄国土匪为“红胡子”,“红胡子”比胡子还厉害。

东北抗联也被称为红胡子,一方面原因是抗联劫掠日寇和伪满政府财产,一方面抗联受中国共产党领导,是红色武装。

各国都有土匪,只是叫法不同。美国西部劫富济贫的牛仔,西班牙塞万提斯笔下与风车决战的唐吉诃德,英国侠盗罗宾汉,都有各自的典型形象,神出鬼没,英武聪慧。当代人心中的东北土匪基本典型形象是满脸络腮胡子,头戴狗皮帽子,脚穿靰鞡,反穿皮袄,拎着一把盒子枪。有趣的是,胡子有时穿上抢来的服装显摆得瑟,最重要标记是屁股垫,狍子皮做的,坐在地上暖屁股,离老远望去,就跟大灰狼没啥区别。他们啸聚山林,占山为王,称霸一方,飞马快枪,打家劫舍。

的确,东北胡子可不是好惹的,小胡子要人命抢人钱,大胡子张作霖摇身一变成大帅,也看起来很像回事。对于那时的中国人来说,喊张作霖来了,不仅能吓唬小孩,还能吓得其他地方的大小土匪、大小军阀撒腿就跑,可惜吓不跑日本鬼子,最后还死在日本人手里。

胡子多了长了就成绺儿了,所以东北人将成帮成伙的土匪称为“绺子”。老年人一边轻声捋着花白的胡子,一边慢声巴拉地说:“胡子,胡子,可千万别再长出来啦!”寄托着淳朴乡亲对胡子的恐惧感和太平日子的向往。

可是向往是向往,胡子还是一天天长,“胡子”一天比一天多。有首歌曲唱道“胡子里装满故事”,关于“胡子”的故事也让人好奇,甚至是惊悚,比如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当然也有振奋,比如打富济贫、抗击日伪等。

东北三省属于“化外之境”。据史料记载,到1911年,在东北1800多万人口中,有将近1000万的流民是从山东、河北、河南等地自发涌来的。当时,朝廷腐败堕落、苛捐杂税,很多农民失去土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贫穷和饥饿笼罩在关东大地。这是土匪产生的内因。

外因呢?从1904年日俄战争,到1931年日本侵略东北,列强相机侵略,东北连年战乱、民不聊生,老百姓最后迫于生计被逼上梁山,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溃散的东北军、山林警察队、地主武装、社会行帮,也都沦落为匪,一时间,土匪蜂拥四起。“三人一匪”是当时东北匪患的真实写照。

据不完全统计,“九一八”事变以前仅分布在吉林、黑龙江两省几个局部地区的百人以下的小股土匪就有75支。例如,活动在吉林临江县境内的土匪有:“海洋”50人;“上山好”40人;“凤山”50人;“天下好”20人;“青山”20人;“海红”20人;“南鹰”50人;“长山好”50人;“新海龙”50人。

最多时,东北胡子拥有枪支180万条之多,数量相当于当时二百个军的装备,超过全国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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