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把它绑在这里的?
阿犹兰好奇的将布条解下来,它像是从什么上撕下来的,她翻来覆去的看,上面并没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写着字。
“怎么回事啊?”
正想转身离开,一颗小石子从头顶上落了下来,正打在她的天灵盖上,虽然是轻轻的一下,还是把小公主吓了一跳,她连忙抬头察看。
树上居然有人!
一个比拓辛玥大一些的男孩子正坐在树杈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披风也是白色的,脸长得很秀气,只不过在俊男堆里长大的阿犹兰对此并不敏感罢了,她张大嘴巴想要叫护卫来,男孩却向她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向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笛,青翠可爱,阿犹兰对此当然不陌生,准确地说,现在在她的腰上还别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笛子,这是她跟姐姐讨来玩的,拓辛玥一向对她有求必应,这种东西她更是不在意,当下就让她拿走了。不过阿犹兰倒是听娘亲说过,这是姐姐小时候定亲的信物。
她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为了不让远处的卫兵察觉有异,她转身背对他们,抬头看着树上的男孩:“你是什么人?”
“渊嬗夫人没有告诉过你吗?”少年咧嘴一笑,阿犹兰这才觉得他笑起来真得挺好看:“公主,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当年约定,我十八岁的时候就会来娶你为妻,原本在这之前我们是不能够见面的,可是父亲听说了王子受伤的事情,让我采来草药,解夫人燃眉之急!”
听到这里阿犹兰已经明白了,他是因为她别在腰里的笛子,将她当成姐姐了。
“你能救督越?”她不动声色,现在重要的并不是澄清误会,而是她兄弟的性命。少年点了点头:“我早上就跟着你了,可是你一直没有离开卫兵,父亲说我现在还不能出现在渊嬗夫人面前,就让我秘密的和你联系。”他从身边的口袋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包裹,扔给阿犹兰:“这里面的草药,一半煎服,一半捣碎敷在伤口上,如果还是无法救回王子,那就是上天的意愿了。”
怀里的包裹散发着一种恶臭,阿犹兰皱起眉头来:“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单凭一根笛子,就连娘亲都不能肯定你的身份啊!”
少年不以为意,还是笑了笑:“父亲说了,生死在天,富贵由人,要是夫人不相信也没有办法,那就是王子的命数到了。我不能在此久留了,公主,我会再来看你的,再等六年…”“你叫什么名字?!”阿犹兰见他想要离开了,连忙问道。少年伸手指着她的背后:“没有时间了,看来你的卫兵们已经起了疑心,正往这边过来了。”
阿犹兰回头看,卫兵们果然向这边来了,可能看到他们的小主人抬头看天看了那么久,觉得有些奇怪吧。
“你还没告诉我…”
她转头看向树上的少年,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茂盛的胡杨林里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归附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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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吗?!!”
莫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看手里的包裹,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小女儿。阿犹兰点点头:“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一点没有添油加醋。娘,这药敢给督越用吗?万一是先贤野的人…”
提到这个名字,他们的母亲眉心一颤,拓辛玥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娘!”
“不碍事!”莫愁摇摇头,包裹里是一些生长诡异的草药,闻起来恶臭扑鼻:“拿到后面去,让大夫们煎了,就按那孩子说的,给督越服下!”
阿犹兰接过药,倒是拓辛玥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她伏在床边看着弟弟苍白的小脸,原本英姿飒爽的少年变得死气沉沉,她知道自己是个资质平庸的人,拯救弟弟只有靠其他人的力量,可是她还是不能够就此放手,于是生平第一次对娘亲的决定发出了质疑:“娘…太冒险了,万一这药有问题…”
莫愁一面示意小女儿按照她说的去办,一面拉着大女儿的手,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知道,督越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支撑到你们爹爹回来,如果我不采取其他的办法,就有可能要失去他…送药来的孩子,他的父亲曾经救过我的命,他是你的未婚夫,如果这就是他的话,说不定可以救督越…”“娘…我好害怕…”
“是的…”莫愁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煎好的草药像墨汁一样的黝黑,阿犹兰坚持自己将药碗端给兄长,督越的牙关紧咬,两个大夫才让他的嘴巴张开来,阿犹兰将药灌了进去。相比较于一旁母亲和姐姐的担忧,她倒是平静多了,那个树上的男孩子,虽然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兮兮的,可是她觉得应该可以信任他,欺骗人的人,不会有那么清澈的眼睛,笑起来不会那么好看…
捣碎的草药也被抹在伤口上了,督越显得躁动起来,莫愁让两个女儿先回去休息,自己守在儿子身边。天色渐渐暗了,房间里的女奴大夫都靠在墙角不住的打瞌睡,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遍遍给儿子擦拭额头上的汗,他痛苦的皱着眉头,扭动着身体。
半夜的时候,从督越伤口中突然不断流出黑色的脓血,他在昏迷中发出了呻吟声,身体不断抽搐,莫愁吓坏了,所有人一拥而上,看着王太子怪异的症状,全都束手无策。
“救救他!!救救他!!”莫愁恐惧的按住儿子的手,泪如雨下:“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莫不是那药出了问题?!!”一个大夫满头大汗的问道。
莫愁只觉得眼前发黑,儿子的挣扎越来越激烈,他是个坚强的孩子,现在却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抑制呻吟,他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莫愁!!娘亲啊!!…”
这凄厉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插入她的胸口,莫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一口沉重的口袋一样倒在了床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