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啊!!”
大漠上的暴雨,说来就来,来势凶猛!周武君坐在马背上,身后的曾候珊紧紧抓住缰绳,两人共乘一骑,顶着风雨在广漠的荒原上奔驰!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寒彻心底,周武君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想跑得再快一点,再远一点,将所有的郁闷和悲伤全都随着着漫天漫地的雨幕,浇灌进土地中去!
“我要变得有出息!!”
曾候珊突然大声喊道,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雨水灌进嘴巴里,呛得他咳嗽了起来:“咳、咳!…公主!你也试一试啊!我们乌墫的传说,雨水都是天神怜悯世人的悲苦,才忍不住落下的眼泪!如果你这时候告诉他你的愿望,说不定就可以实现了呢!!”
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可周武君还是听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要变得有出息!!要变得有出息!!所以吃多少苦都没关系!只要变得有出息…!!”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雨水无情地落在身上,却好像真的将重担暂时放下了,他们不是乌墫的王弟,也不是国主的右夫人,只是一对普通的青年男女,在风雨中驰骋,似乎能奔向一个没有纷争和苦难的人间仙境。周武君笑着,流着泪,她高高抬起头,靠在曾候珊略显稚嫩的肩膀上,张开双手,就好像随时可以起飞的鸟儿,顺着风,就能飞到梦想的地方……
“公主!抓紧啊!……”
疾驰的马儿突然脚下一滑,向一边倾斜了去!周武君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曾候珊搂住她的腰肢,两个人搂抱在一起,摔在了泥泞的草地上,向着一旁的壕沟滚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在脸上的雨水让周武君慢慢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只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得她不禁咧起嘴来,她艰难的坐起身,才发现曾候珊正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是他一直奋力保护着她的身体。
“王弟大人!!”她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曾候珊浑身布满了擦伤,额头上流着血,最要命的是,他的身体像炭火一样滚烫!周武君慌了手脚,她左顾右盼,发现身处的壕沟有三四人那么高,所幸下面还有一处凹陷的地方,那里应该暂时不会被雨淋到。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用力将曾候珊拖进那仅容两人的凹陷处,这里果然淋不到雨,可是因为地势较低,还会有泥水倒灌进来。她浑身泥泞,找不到一点干燥的地方,就连给他包扎伤口的布条都没有一块,周武君一咬牙,将自己的小衣从领口里撕了出来,虽然湿漉漉的,不过还算干净。
她小心的将曾候珊额头上的伤口包了起来,发现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王弟大人!你醒了吗?!”
“…好….好冷…”他咬紧牙关,嘴唇发青,神志似乎已经有些不清了:“…好冷….娜曲……”
“这种时候要是娜曲在,不知道要怎么数落我呢…”周武君虽然也是浑身冰凉,但还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湿乎乎的盖在他身上:“这样有用吗?你可要挺住啊!我毕竟跟格里木习过武,掉下来也不会怎么样吧!你真是个笨蛋!笨蛋啊!”
她说着,急得落下泪来:“醒一醒啊!王弟大人!你醒来啊!…”
“公主…”曾候珊微微睁开眼睛,宝石一样的黑眼睛已失去了光泽,显得迷离朦胧,他紧紧抓住了周武君的手:“…乌墫需要你…你不要走….你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啊!?”她抱住他的脖子,大声喊道:“我哪里也不去!只要你好起来,我帮你实现你的梦想!我说到做到啊!”
她的声音融入了外面滔天的雨声里。不知道曾候珊是不是真的听见了,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孩子一样依偎在她的怀里:“…好喜欢…”“你说什么?”周武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耳朵贴近他。
“…好喜欢你…公主…好喜欢……”
她惊呆了,看着怀里的王弟,心里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这样的震撼,让她不禁想起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那个年幼的孩子,就好像又站在她的面前,带着一丝羞怯的笑容:
尊贵的天朝公主殿下,你终于来到我们乌墫国了!……
“真的是…笨蛋!”她将脸紧紧贴在他滚烫的面颊上:“我是你兄长的妻子…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啊……就算是喜欢…就算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越摄珊死后,夫人并不会变成真正的寡妇,你会很快有一个新的丈夫,换句话来说,有一个男人,可以在越摄珊死后继承他的一切财产,包括他的妻子与孩子。这样说,你能够明白吗?……
面前,突然又闪现出了白杰严厉的神情。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她紧紧地搂着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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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周武君从痛苦挣扎的梦境中醒来时,发现外面已经是雨过天晴了。夕阳洒在被雨水洗礼过的草地上,反射着晶莹的亮光,空气里散发着泥土潮湿的芳香,一只雄鹰,在遥远的天际来回盘旋。
她怀中的曾候珊沉沉的睡着,虽然高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但已经平静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周武君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小心地从他身下抽了出来,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才可以回到王庭去…
“…右夫人……!”
“……王弟大人……!”
突然,远远传来了有人吆喝的声音!周武君不由喜出望外,她连滚带爬出了躲雨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又手脚并用爬上了三、四人高的土坡,当她像个泥人一样出现在土坡上的时候,看见远远的有几匹人马的踪影,正来回奔驰着!
“喂!——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又喊又跳,发疯似的挥舞着双手。
出来寻找的人马发现了她,迅速调转马头,向这边跑了过来!
“大人在下面!快把他抱出来!他正在发烧!动作快啊!”
匆匆赶来的骑兵们一边将毡毯披在周武君身上,一边在她的催促下,赶忙跳下壕沟搭救王弟大人。一双手扶住周武君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才发现,原来乌鲁斯也来了:“将、将军大人?!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的眼睛躲躲闪闪,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乌鲁斯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的说道:“从中午就出来找你们了,在树林里发现了王弟大人的马,你的却不见了,就想你们可能在一起。不过雨太大了,找了几个来回都没见踪影,后来本来想撤回王庭,可是她说,不找到你们,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周武君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