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兽歌
禹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从方岩欣床上找了本杂志无聊地翻着。这是一个难得平静的下午,蒋月和同学去逛街了,三贱客有篮球赛,江诗雪有课,她可不敢像禹飞这样光明正大地逃课——在大学校园里,知名度和自由度可是成正比的!最近一段时间,江诗雪对禹飞的态度有些变化,接近禹飞时理直气壮了许多,而且总是尽力在禹飞面起施展她妩媚的一面,让禹飞大感头疼,好多时候都觉得面红心热,难以抗拒。好在有蒋月虎视眈眈地守候在一旁,竭力抵挡,否则还真是难以消受呢!蒋月现在也感觉到了威胁,每天与禹飞腻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禹飞有时候还真怀念不认识蒋月前的那些清闲时光呢!
不过眼下没有了死党们和蒋月的聒噪,哇!禹飞顿时感觉四周清净了好多。他无精打采地把杂志翻来翻去,不停地打着哈欠,考虑要不要去睡一觉。最近他感觉身体特别容易乏,而且总是想睡觉,到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郁闷!
忽然,禹飞眼睛一亮,一篇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急忙把杂志拿到眼前,仔细地读了起来。
这是一篇关于全球水体怪异现象的调查报告,文章列举了近一年来全球水体的一些奇异变化及现象,并表达了很大的担忧。作者写道,阳洲陆的天照海两年前生物种类繁多,在短短两年间多种生物迅速灭绝,水体盐度也急剧上升,几乎达到了外海的盐度,令众多研究者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种内陆水体的奇怪变化不仅仅在阳洲陆发生,在戎洲,台洲和次洲也同样发生了。而在其他陆的内陆水体中则出现了众多奇怪的水中生物,但从目击者的描述看,这些生物千奇百怪,大小不一,但从未在现代生物图谱中出现过,而且从它们身上很容易发现远古生物的特征。作者虽然他看不出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但这些全球性的水体怪异现象表示了极大的忧虑,并怀疑有一种全球性的气候变化正在发生。
看完了这篇调查报告,禹飞眉头紧紧地攒成了一个疙瘩。想都不用想,这全球水脉的怪象预示着一个很大的危险。陆水和外海水脉逆流,在近海发生情有可原,但在遥远的内陆发生,则必定有力量驱动才能做到。而鱼兽大量出现,可不是个好消息!看来得马上告诉老叔了。
禹飞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出了门。
北方泲洲陆名成土,位于海洋的最北端,寒冷而荒凉。成土与中土九州之间隔着广阔无垠的风暴洋,这里终年波涛汹涌,风高浪急,由于海水的颜色较黑,又名黒渊——黑色的深渊。只有每年的五月到八月,是风暴洋最平静的时刻,也只有这时候海船才敢穿越风暴洋。而其余的季节,即使最庞大的万吨*也不敢轻易穿越风暴洋。
成土之北,有冰凝海。虽然成土北部气候寒冷,终年冰雪,但冰凝海却终年泛着碧浪,永远不会结冰——虽然它的温度始终在零下。如果从陆地上取一块冰扔进海里,冰会慢慢地融化,但拿出水面,冰立刻又会冻结,这就是冰凝海水和普通水之间的不同。
在成土最北端有一个伸入冰凝海的狭长海角,叫做野牛角。这里水深浪急,有著名的克拉肯王子漩涡。为了提醒渔船避开危险,三百年前,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灯塔。几百年来,每天当帝星升起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光柱会准时在灯塔顶部亮起,缓慢地旋转着,射向空旷的远方。同时低沉的号角声也会响起,提醒夜航的海船。远远地听到,会以为是一头巨大的海兽在孤独地长啸,为冰凝海唱着悲凉的颂歌。
今天又是十二月十二日,一年中夜晚最长的一天。灯塔看守人劳恩和他的助手小布莱克准时打开了探照灯,按下了号角的开关。光柱打破了沉重的黑夜,号角驱散了冰凝海的孤独。做完这些工作后,劳恩没有象往常那样下到暖和的房间中休息,而是默默地站在栏杆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他已经六十岁了,尽管身体还很结实,可几天后就要从这个岗位上退休了,小布莱克将接替他的工作,继续看守这个古老的灯塔。
“劳恩大叔,我们下去吧,这里太冷了!”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小布莱克实在忍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再等一会吧,布莱克,也许我的老朋友就要来了。”劳恩慢慢地说。
“什么?您的老朋友?劳恩大叔!”小布莱克大声说,“您在开什么玩笑?谁会这么晚跑来看你?而且这么冷!”
“别人也许不会,可它肯定会的。几十年了,每年的这一天,它都会准时到来。你今天也会看到。而且,在你以后每年的这一天,你都会看到。”劳恩的声音里满是沧桑。
“劳恩大叔,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真想看看你的老朋友是什么样子,是男还是女。呵呵”,小布莱克戏谑着说,“我就陪您等一会。既然您都不怕冷,我这个小伙子还能说什么呢。”他自嘲地笑了笑。
劳恩摇了摇头,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布莱克,这是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我所能告诉你的最后一项事情。
它居住在遥远的深海,也许深的让我们无法想象。但我知道它必定很孤独,因为它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到这里来,而它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对着我们的灯塔唱歌,它的歌声非常孤独,非常悲伤。也许它从来没有遇见过同类,所以它把灯塔当作了它的亲人,它的伴侣。
每次它都会整晚地唱歌,绕着灯塔洄游,而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耀这里,它就会结束它的歌唱,重新沉入深海。游向它遥远的家。然后它会在明年的某个时间再次开始向上浮游,来到这里,重复它的歌唱。我能够想像到,它每次从几千米深的海底来到水面,需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我也不知道它需要多久才能游到野牛角,但我想这必定会耗费它很久的时间和很大的体力。”
小布莱克沉默了,他使劲裹了裹毛皮外套,也走到了栏杆前和劳恩一起等待着。
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遥远的海面上传去,荡起一层层的波涛。
呜————————————
孤独的号角声里满是召唤,和急切的期待。远处能看到克拉肯王子漩涡仍在缓慢地旋转。
等了许久,终于,一声号角吹过后,“嗷——呜————”,从海面上传来了另外一声号角。两个人精神一振,瞪大眼睛向远处望去。
呜————
嗷——呜——
远远地,越过漩涡,一个巨大的黑影穿开波浪,向灯塔慢慢的游来。
呜——————————
嗷——————呜——————
黑影游近了,劳恩和小布莱克使劲睁大眼睛,隐约在黒魖魖的海面上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望去大约有四五十米长,长长的脖子足有十米。它不停地绕着灯塔游着,伸起长长的脖子和着号角的长鸣发出长长的叫声。
兽歌响彻冰凝海。
天下十洲,水脉互通,绝于咸水。凡天下大波,必因水脉紊乱所致。一说其由在海。帝时之灾,皆因兽乱,盖海之雄者欲霸也。
————《荒书•;帝说》
弹剑翁语:关于海兽绕塔悲歌的情节是我模仿一篇很早的小说而作.那是我在十来岁时翻阅老爹藏书时偶然读到的,好象是一篇苏联作家的科幻小说,当时就非常激动,以至于这个景象多年来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就借来用了.希望读者不要认为是在抄袭.只是弹剑翁借此表达对先辈的景仰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