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带着千般委屈万种惆怅,自行回转国师行馆。门口卫兵见他形象如此狼狈,都面面相觑暗自心惊,却无人敢跟跟他说话,触他霉头。
杨风心里难受,只想找人一吐委屈,却见他颓然拍着一兵肩膀,叹息道:“兵大哥,记住我一句话吧,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爱那俊俏少年。我先前以为只有青楼中的姐儿才爱俏,却不料一个大家闺秀也是如此。”
那兵听的心中惊悚,暗道:你这话可有些大胆了,连你师傅也一起骂进去了。
杨风再叹了口气,继续自怜自艾道:“我相貌自然是丑陋的,世间美貌女子见到我,都笑话我是丑八怪。这刻我却看破红尘,不如找一天出家做和尚去吧。”
众兵见他如此,都在心里暗道:你师傅是当朝国师,原本就是个尼姑,你这和尚的身份,或早或晚,却是跑不了的。
当中一名卫兵头领见他灰心丧气,忍不住好言相劝道:“少国师又何须妄自菲薄,你身份尊贵,法力高深,又有满腹经纶,再过几年自然会有大大的美女喜欢上您。”
杨风听到他如此说,心里好受了点,对着他道:“你说的虽然有理,我却等的有些难耐。你可知道,本事越大的女人其实越风骚,只要你稍加挑逗,她半推半就也就依了。再过几年等我长的大了,只怕大大的美女都被人挑光了。”
男人说起女人,总是不甘人后。
众兵中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忍不住嗡声嗡气嚷道:“少国师说的果然有几分道理。想我家婆娘,原本是方圆几十里第一美貌的女人,却被我三招两式就弄上了手,也曾气死过无数仰慕她的道貌岸然之徒。”
众兵听的轰然起哄,齐省嘘他。
又有一兵阴阳怪气叫道:“李老四,你家婆娘只是方圆几十里的第一美女,咱们少国师爱的却是天下第一的美女,你那些招数想必是没用的。就别要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杨风跟众兵一阵笑闹,只觉心情大好,只在那里眉开眼笑道:“未必未必,这位大哥有何妙法,只管说来听听。想那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几十里的美女跟天下第一的美女,倒也没什么两样。”
事到临头那吹牛的唐兵却有些脸红,只在那里尴尬道:“当时俺也没想那么多,脑袋一热脱下裤子就扑上去。却不料等到生米煮熟饭,她却哭着喊着非我不嫁。”
杨风和众兵听的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放形浪骸,只在地上胡乱打滚。
众兵见他如此,不由自主生出亲近之心,众兵都道:少国师肯跟咱们一帮粗人称兄道弟,言谈不忌,却比那作风严谨的国师大人可爱的多了。只盼日后能常常在少国师手下办事,再不用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
杨风笑的累了,这才捂着肚子站起来,辛辛苦苦道:“众位大哥当真有趣,却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跟那妖怪打了半天,我却有些劳累,要找我师傅去了。各位大哥,咱们明日再见吧。”
众兵听的心中温暖,齐声回他道:“少国师才是心胸坦荡的英雄好汉,我等十分佩服。少国师只管去吧,国师大人此刻应该还未睡去。”
杨风跟一众御前侍卫依依不舍的倒过了别,这时候酒意倒上来了,济南“小高粱”也就是现在的高度白酒,后劲也是挺大的。
他一步高一步低的只觉得如陷云端,一时间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片刻就来到澡房前,那****跌落的池塘边。
杨风嘴角一咧,嘿嘿傻笑道:“也不知道师傅和众位师姐睡着了没有,师姐们不喜欢我,师傅也正在气头上,又不许我摸上她床,今晚也不知道去哪里睡才好。嘿嘿,想想那七位师姐,当真个个如花似玉,想死个人啦。”
看他表情口角流涎,淫笑连连,想必是想起那日澡堂里无限春guang,心里难免有些酥麻难忍。
他越想越酥软,越想越兴奋,到后来又是一阵酒劲上来,只扯开个破锣嗓子唱开了:“想死个人地,亲哥哥!想死个人地,亲妹妹!”
唱的正是一曲网络上流传甚广的歪歌。
他这一嗓子喊下来,惊的几只偷情的夜鸦,扑腾着翅膀仓皇逃走,更有无数青蛙蛤蟆,凑趣的跟他合唱起来。
这时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在杨风身后响起道:“你这样编排你师傅和师姐,不怕被孤魂野鬼勾了舌头去么?众人都说立目仙童是个大大的小英雄,我看却象个油嘴滑舌的小无赖。”
杨风吓了一跳,匆忙间回头看去。
却只见一个大大的美女站在那里,看她表情似嗔非嗔似喜非喜,倒未必是真怒。
杨风被她这样一吓,酒却醒了一半,当下把眼前美女仔细打量一番,这女子美是够美了,他却从未见过,也不是七位师姐中的任何一人。
这时候刚好一阵夜风吹来,风起处裙裾飘扬,披肩的长发飞起,那女子美丽恍然若画中仙子。
细看更不得了,二八年华,眉似远黛樱桃小嘴,俏鼻高挺星眸如点漆,道不尽那一份古典的美态,说不清一个俏秀清丽的美人胚子。
杨风看的心旷神怡,赞叹不已,逗弄她道:“你现在不也在编排我么,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啦,我是个无赖不假,你却是个女无赖,咱们做一对无赖夫妻,倒也合适。”
那女子听到这里忍俊不住,“扑哧”一声哑然失笑道:“果然是个无赖,你对刚见面的陌生女子,都是这样出言挑逗,冒昧失礼么?也不知道你为何到今天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就没有人站出来修理你么?”
杨风听到她话,不由得想起辣手无情的张雪莲,有些颓然道:“怎么没有,你看我这一身衣杉蓝缕,黑面黑肤,片刻前才被一个没有教养的恶女,用歹毒无比的五雷咒修理过了。”
那女子听的暗暗心惊:中了五雷咒还能这样撒欢撒泼,这小子该不是装傻装楞,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吧,这里是他的地盘,一个不小心惊动了他师傅可就惨了,看来我要小心行事了,实在不行,我也只有逃之夭夭,保住性命再做他图。
原来这女子却是个妖怪,也是那千年地龙精的同伙,这是给她大哥报仇来了。
她本是一株黑虎泉边长了三百年的昙花,仰仗那千年地龙的威势,独占了一处得天独厚的清凉之地苦修勤练,却给她只修了三百年就幻化人形,也是异数。
说起来也怪,那千年地龙性情残暴,动辄伤天害理,却惟独对这样一株不芳不名的昙花备加呵护,宠爱有加。下雨天怕她淋着,三伏天又怕她晒到,偶尔还独自一人对着她说些烦恼的心事,久而久之,这感情也就深了。
由此可见,世间不管何等残暴之人,心中或多或少总是有那么一点善念就是。
书归正传。杨风见她不言不语,还以为她气的恼怒了,赶忙没话找话道:“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住何方,可曾婚配。夜色可越来越重了,当心着凉。我身上有件披风还算完整,这就给你披上吧。”
他倒挺有风度,自行解下身上被五雷咒炸的破破烂烂的披风,借势就往人家姑娘肩头搭去。
触手处圆润绵软,肌肤如玉,用一个“瘦不露骨”来形容,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只是那片晶莹剃透的肌肤,却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杨风色眯眯的在心中暗道:“这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身子骨果然差了许多,只这么点凉风便冷的象个冰窖。”
他却不知道那花妖才幻化成人不久,外表看起来虽然与人类没什么不同,体温却是相差甚远。
他只在这里大吃豆腐,那花妖也不反抗,任由酒气熏天的杨风搂住了肩膀,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应道:“奴家姓花,小名叫做灵儿,家住黑虎泉附近。”
她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形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装做害羞的把头垂下,暗地里却纤手一招,偷偷放出个法术。
刹那间,几条儿臂粗的树根,从地下深处悄无声息的钻破地面,爬了上来,有如活物般去缠杨风大腿。
说话间那花灵儿低垂的俏脸一寒,探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刀,只等那几条树根缠上眼前色狼,她就手起刀落,结果了这小贼的性命。
花灵儿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地龙大哥,黄泉路上等一等吧。小妹拼着受此奇耻大辱,就是要替你报仇血恨,以报答你知遇之恩情。”
只可怜一个堂堂的国师弟子,大名鼎鼎的立目仙童,两耳不闻风声,有眼不识妖怪,身险死地还茫然不知。
说来也巧,杨风正乐的晕晕忽忽的时,却突然觉得酒意上涌,胃里一阵翻滚沸腾,慌忙大叫一声“不好!”这一声莫名其妙的惨叫,只吓的花灵儿花容失色,还以为阴谋败露,报仇失败,只呆呆的拿着把寒光四射的短刀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说话间杨风再也忍不住了,只听见“哗啦哗啦”一阵乱响,成块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连同大滩“小高粱”美酒,都从他胃里嘴里吐了出来,以翻江倒海之势,喷了那花灵儿一身都是。
自古以来但凡是花妖,不怕别的,就怕酒精和硫磺。
那花灵儿躲避不及,被那漫天的酒水一喷,顿时软绵绵的倒在杨风怀里,虽然没当场晕过去,却动弹不得。法术失效,几条粗大的树根垂死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的从半空中跌落。
杨风吐了一阵感觉好的多了,蓦然回首,却愕然发现佳人*,正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杨风心里一慌,暗道:糟糕,这下子完蛋了,唐突佳人,大煞风景,煮鹤焚琴的事情都被自己干的全了,只怕这样一个巧笑嫣然,盼顾生姿的大美女,就要佛袖而去了吧。
他昏头昏脑的从腰间抽出条脏兮兮的手绢,伸手就往花灵儿高耸的胸前抹去,一边抹还一边道:“灵儿姑娘,这可对不住了,不小心弄脏了你衣服。我帮你擦擦吧。你可千万不要走,从小到大除了我师傅,再也没有一个年轻女子肯跟我说说笑笑,你不开心就骂我几句吧,骂在我身,笑在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