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他负手转身,倒做了个轻轻松松的神秘表情,只是暗地里跟花灵儿挤眉弄眼却是免不了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这驱虎吞狼的勾当却干的越来越顺手。
穆拉老头眉头深锁琢磨半天,那银票却在怀里越来越烫了,按说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只是叛军实力太过庞大,由不得他不怕。
过了半晌穆拉老头还没拿定主意,讷讷的道:“杨将军,昆仑叛军足有数万之众,还有萧封臣这个杀人王坐镇,你我加起来人马不过一千有余,昆仑城,你守的住吗?”
杨风回过头来正色道:“本大人自然有办法将萧封臣大军险于不利的境地,西边都护府大军正星夜赶来,东面大周军队正在叛军后面紧紧追赶,穆大哥只需在叛军兵败的时候指挥族人万箭齐发,自然就立了个大大的功劳。到时候武皇陛下一高兴,没准就能给你们一族建个清真寺,到时候孤星一族有大周朝罩着休养生息,再不用怕那突厥人……”
他鼓起如簧之舌说将起来,自然是吹的天花乱坠前景诱人。大周有军队来支援倒有不假,只是那将领却未必敢触昆仑叛军的霉头,至于如何陷叛军于不利的境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大话说到前面总是没错的。
花灵儿听的乍舌不已,心说我这位相公撒谎都不眨眼睛,糊弄人的本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声名雀起。
阿菲听的似懂非懂,她只觉得这位少年将军说起话来自然有一种凛然的气度,分外叫人心折,听到最后她倒看的痴了,只傻傻的看着杨风发呆。
老穆拉钢牙一咬恨声道:“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想那雷神也不是三头六臂,没准就会死在乱军之中。”
这番话说的也算斩钉截铁,只是他年纪太老,口中钢牙也没剩下几颗,狠咬之下未免有些寒碜。
杨风听的心花怒放,拉起老穆拉的手就走,出了雷神堂叫上杨大杨二几人却来到张正床前,五个人就此结拜个异性兄弟。杀鸡宰羊自然是免不了的,歃血为盟也只是寻常之事,至于摆香案开祭坛杨风也嫌麻烦,撮土为香也就罢了。
老穆拉自然是大哥,张正却年近四十排行第二,杨风年方弱冠自然做了老幺。如此一来几人关系自然不同,五个人称兄道弟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才作罢。
伊斯兰教本来很少喝酒,兴高采烈下老穆拉倒多喝了几杯,昏昏沉沉自行去睡了。
只是张正伤势颇为严重,这人果然是条硬汉,虽然神情委顿,喝起酒来却连哼也不哼半声,这刻他酒劲上来伤势发作,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郏流淌下来,脸上居然丝毫没有露出痛苦之色。
杨风看的心中不忍却束手无策,这时代医疗条件差的太多,当兵的受了伤也只能听天由命,若是伤口发炎也只能去见阎王。
他身后花灵儿秀眉紧皱,也不说话便匆匆忙忙揭帘而出,只过了片刻却见她兴冲冲的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几株山草树根。又一阵手忙脚乱,军中大夫依照将军夫人的吩咐,半信半疑的拿去洗净煮汤。
纤手一拍除去手上泥土,花灵儿冲着张正嫣然笑道:“小妹没有料到这草原之上竟然也有上好的药材,害二哥白受了这么多苦,该打。”
她心思果然灵巧的很,居然当下就跟着杨风叫起“二哥”,只是她叫起来自然的很,丝毫不见忸怩之态。那张正自然舍不得责怪她,想说话时却眉头一皱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哼,他也是疼的实在厉害,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必然不会如此失态。
杨风见状恍然大悟:我这娘子是成了精的花仙,若论草药之学,只怕天下间还没有能强过她的。
想到这里杨风眉开眼笑,也不管大帐里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搂了花灵儿就是深深一吻,那花灵儿善解人意也不反抗,只恰到好处的抛了个嗔怪的羞涩眼神,那一种风liu态度,也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的眼睛。
片刻之后几大碗药汤端了上来,看颜色清淡的很,丝毫没有浓重的药味。杨风一个眼神过去,花灵儿心领神会下,笑意盈盈亲自服侍张正喝了下去。张正也不推辞,只是他眼中精芒一闪即逝,却瞒不过眼尖的有心人。
服侍完张正,花灵儿还不肯作罢,娇喘细细端着药碗,亲自去喂一众北衙伤兵,众兵大惊之下哪里肯依,有几个伤势较轻的挣扎着就要下地,口中叫道:“小的自己来吧,不敢劳烦将军夫人。这于礼不合啊!”
却见杨风长笑一声正色道:“诸位肯为我杨风舍弃性命,我的夫人伺候诸位吃药又有何不可。诸位都是拿的起放的下的汉子,就莫要在扭捏作态了。”
他这番话倒有些深意,明白之人自然能体会到,说话间花灵儿将垂肩秀发甩到脑后,一阵淡雅的香气散发开来,众军心醉神迷下也就默默的依了。只是有几个多愁善感的,当场就洒下男儿热泪,哽咽起来。
这药草功效果然神奇的很,只过了片刻工夫张正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一众伤兵也有了精神,垂危的脸色红润沉沉睡去,伤轻的居然跳下地来,向着杨风郑重的施了个军礼。
说话间张正眼中寒茫再现,片刻后却见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低声道:“从此刻起,北衙第一营只认得副指挥使杨风,什么姓桃的姓程的命令,到了北衙第一营都是一张废纸。你们怎么说!”
不知什么时候,中军大帐周围却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北衙众军一声呼哨,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声应道:“我等遵令!”
杨风一挥手,带着招牌式的无辜笑容道:“诸位无须弄的如此紧张,杨风虽然顽劣,却总还懂得忠孝礼义,只是朝中奸人当道,不由得我不留一手。诸位都散了吧,过几天还有大仗要打,荣华富贵只在眼前。”
有时候杨风觉得,跟聪明人讲话真的很省力气,你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他自然就懂得怎么取舍。
夜色渐浓,杨风刚抱紧花灵儿温软的娇躯就沉睡过去,那夜月黑风高,凝重的气息笼罩住整个昆仑山脉,到了半夜下起雨来,细雨润物无声,夏草疯长。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