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在五一到来之前的前六天李晓露就向她的领导请了假,五一假期再加上周末还有李晓露平常的调休,加上李晓露向单位上请的五天假,李晓露算了一下她的假期加在一起十五天,不算长,但足够用的了。
李晓露出发那天,张悠然开车亲自送她去火车站。路上,张悠然不放心地问李晓露:“晓露,你真的就这么不和宛山鹰打一声招呼就去他那里吗?五月那里的天气可还冷着呢!你的衣服带够了没有?”
“张悠然,这句话,你一路上都问了不止十遍了!我再说一遍带了,带了!你没看我大包小包拿了许多吗?有一包里就全是我的衣服,放心,我冻不坏的!我就不相信,那里再冷,还能冷过北极?”李晓露要去见宛山鹰了,想着宛山鹰见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自己时那个惊奇的表情,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张悠然一直把李晓露送到了火车上,在李晓露的一再催促下,张悠然才下了火车。李晓露把张悠然赶下火车后,张悠然并没有马上离去,他又走到车窗边,他站在站台上看着李晓露坐在车厢里那个高兴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是在被人正用刀子在一刀一刀地捅着,痛得他难受无比可是又喘不出来,但是在看着李晓露时,他脸上依然是一脸的如春风细雨般的温和。
车窗只能落下一半就打不开,李晓露在那落下的半个窗户边朝着张悠然挥手,大声地对着车窗外的张悠然喊道:“张悠然,你回去吧!我去半个月就会回来了,回来后会继续成为你的包袱的!所以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吧!还有趁我这个大包袱不在的时候,赶快给你自己找个美眉吧!我希望在我回来时,你身边能有个佳丽相伴!”
张悠然一听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行啦!你就别再操心我的事了,再次和你说一次,新疆那边和咱们这边温度相差很是大的,你一路上一定要记得给自己加衣服!还有你说宛山鹰这家伙哪里不好去,偏偏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张悠然在外面抱怨着说道。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我放出去的风筝,自然是他能飞得多高就飞多高了,要不就不是我的风筝了!”李晓露赶紧替宛山鹰辩解道。
“哼,你就知道帮着他说话!”
“我不帮他,难道还帮你吗?”李晓露笑着反问道。
张悠然气得没有再答话,但是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火车汽笛鸣过之后,不一会儿就缓缓开动了,张悠然跟着火车跑了几步,在下面喊着:“晓露,到达后记得给来个电话报平安,还有,有什么事也记得给来电话啊!”张悠然在喊出最后一句话时火车已经走远了,他也不知道李晓露是否听见他说的最后那一句话。
张悠然看着渐渐跑远的火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想人家身边都有了宛山鹰了,哪还会有事再找他啊!就像李晓露对他说的,趁着李晓露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真的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平时李晓露在时,他的一切重心除了工作就是围着李晓露转,这下李晓露真的走了,张悠然突然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难过了,竟然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许多,刚刚那一点点和李晓露的离伤之情就荡然无存了,张悠然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了火车站。
李晓露在火车上整整摇晃了五天五夜,第六天的早上到了新疆乌鲁木齐市,然后她又从乌鲁木齐乘车去了新疆边境上,天山脚下最远的通往某哨所的兵站。
李晓露要去的地方是西北新疆军区闻名的“雪海孤岛”,每年大雪封山后,戍防官兵在八个月内无法与外界联通。在这个哨所,曾围绕亲情、爱情、友情,演绎了无数悲欢离合的感人故事。
李晓露乘汽车在土路上又颠簸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到了宛山鹰信上所说的他们雪山哨所下的兵站。
兵站建在天山脚下,是专门为山上和山下联络休息建的一座中转站。此时虽已是五月了,可是天山高处依然是白雪皑皑。
兵站的周围零星的还有一些民房,此时民房上的烟筒里也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在车上时,同来的乘客告诉过李晓露他们到的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别名,可是李晓露因为又冷又饿又累没有记住。
下车后李晓露一眼就看见那用白色的墙围起来的几栋整齐的营房,看见每栋营房墙的一头高处屋檐下那一颗颗鲜红的大五角星,此时兵站里的旗杆上,五星红旗正迎风飞舞着似在欢迎她的到来。
李晓露从车上下来之后虽然有些头晕眼花的,但是当她远远地看到几颗五角星还有那旗杆上飘舞的红旗,想到她千里跋涉终于就要见到宛山鹰了,在这种激动的心情的鼓舞下,李晓露肩扛手提地拿着她的行李,穿着她一路都在增加的笨重的毛衣和羽绒服,一鼓作气地快步往兵站走去。
李晓露提着她那几包行李还没走到兵站的大门外,兵站值班室的小战士就远远地看见了她。
在这个兵站能看见有女客来那是不易的。
小战士连忙从值班室走了出来,迎着李晓露走去,走到李晓露面前他先是接下李晓露手里的大包小包,然后礼貌地问道:“同志您好!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好!这里是兵站吗?我是从北京过来探亲的,我这次是要到山上哨所去!”
“同志您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来探亲真是不容易啊!您怎么不提前和山上的通个气,让你对象到兵站里来等你?那样你们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我是故意没有说的,目的就想给他个惊喜!”
“哦,不过您这个惊喜可是够大的了,刚刚我还在心里想要不要帮您要个电话到山上去呢,这么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就让你给他个惊喜吧!不过同志您真的打算到山上哨所去吗?”
“怎么?我不能去吗?”
“那倒不是,不过那里目前是不通车的,您要是去的话,就得搭顺风车,而到那里去的顺风车只有送给养的。还有,那个哨所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一个姑娘到过那里呢,您要是去了怕是第一位了!”
李晓露一听就高兴地笑了起来。
“那样就最好不过了!只不过同志您刚刚说不通车是什么意思啊?那我可怎么去哨所?”想到要搭顺风车李晓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又没有了,因为她的假期有限,她没有等的时间。
“同志您别急,您来得还真是很巧,今天我好像听人说送给养的车明天要上去,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来,等来了我帮您问问。您赶了好几天的路了,想您一定也疲惫了,外面怪冷的,走,我带你去登记,先安排好你的住宿问题!”说着话小战士就提着李晓露的行李往里面走。
“同志还忘了问您,您对象他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哨所里的人我都认识!”
“真的吗?”李晓露一听小战士说哨所里的人他都认识,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喜。
“那还有假,别说山上哨所里的人我都认识,就是这方圆几百里的部队里的人,我也是认识好多呢!”小战士边走边一脸自豪地说道。
“我对象叫宛山鹰,你认识吗?”
“什么?您是我们宛连长的未婚妻?那您怎么不早说啊?忘了告诉您了,我也是从那个哨所下来的战士,您从北京这么远过来探亲我们连长他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小战士有些不相信地再次问道。
李晓露笑着朝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天哪!你看这事闹的,我要不要向我们连长报告一下呢?要是不报告,连长以后一定会怪我的!我在山上时就经常听他说起您呢!”
“同志你跟我们家山鹰那么熟,还在山上待过,那你快和我说说山上哨所里的事吧!”
“这个嘛,我就不告诉您了,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还是等您自己上去亲自领略一下我们这北国边塞风光吧!一会儿安排好了您的住宿,我就过去看看送给养的车到了没有,看看开车的是谁,看看还有没有空位,就是没有,我也要让他给您挤出个位子来!这样您明天下午就能见到我们连长了!”
“那就谢谢你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李晓露!”李晓露说着友好地朝着小战士伸出了她的手。
小战士刚刚还在夸夸其谈,这下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出手腼腆和李晓露握了一下说道:“我叫于海,您明天到山上和我们宛连长一说,他就知道了!”
“嗯,我一定会的,也就是我命好今天遇到了你,要不我还真就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呢?”
“这一点您放心,只要您是军人的家属,前来探亲的,不管您今天遇到谁,他都会像我这样接待您的!”
于海带着李晓露登记好房间,又帮着李晓露提着行李把她送到房间内,并帮着李晓露把房间里原本就燃烧着的煤炉子弄旺,又跑出去给李晓露弄了两暖瓶热水,让李晓露先洗把脸烫下脚暖和一下,他这才往外走。
临走出门时于海又回头说道:“您看,我这一替我们连长高兴,竟然忘了您肯定还空着肚子呢,我这就去伙房给您把饭打好送过来,然后再去看车!”
“好的!谢谢你了小于!我不是很饿,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连长要是知道我没有招待好您,让您饿着了非劈了我不可!”
“不会吧!小于你把我们家山鹰说得也有点太厉害了,在我的记忆中,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发过火的。”
“那是在别的事情上,他是好脾气的。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去年五月的时候,在山上我还接过您的一个电话呢!您可不知道那天我们连长为了等您的电话差点就在我们连里刮起了台风!呵呵,不说了,我还是赶快去给您打饭吧!”于海说着就笑着一拉门走了出去。
于海走后李晓露也想起来了,去年五一她和宛山鹰通话的时候,一开始真的是一个小战士接的电话,她想着,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呢!
李晓露拖了把椅子在煤炉边坐下后,双手伸出去烤着火,这才开始打量起她晚上要落脚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一张铺着军绿色床单和有两条套着同色被套的被子枕头的单人床,床边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一个十四英寸的黑白彩电,写字台边是一个木质的脸盆架,脸盆架上下各放着一个白色印着部队番号的脸盆,再就是她现在坐着的椅子和烧得已经开始有些开始发红的煤炉子了。
李晓露坐在炉边烤了一会儿,房间里的温度也起来了,觉得身上热了起来,就站起来走到床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扔到床上,开始洗漱。
洗漱完一时找不到事情可做,脑子里面又全是宛山鹰的身影,她就打开写字台上的电视机,手里拿着遥控器又回到炉边坐下烤着火,一边用遥控器换着电视机里的节目,可是电视机里的节目换来换去就两个台,看着看着李晓露就索然无趣了。
正在这时李晓露听见门外有人在轻轻地叩门,她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门打开后,门外站着于海还有另一个穿军装的小战士。
“杨新海,这就是咱们宛连长的未婚妻李晓露同志,这下你该信了吧?”于海一见李晓露便急急地对他身边的小战士说道。
杨新海没有答于海的话,他笑着往前跨了一步伸出手和李晓露握了一下,然后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说道:“嫂子您好!俺叫杨新海,以前也是宛连长手下的兵!刚刚于海这个家伙和俺说宛连长的未婚妻来了,俺还不信呢,俺们宛连长他要是知道您来了,还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你好!没有那么严重吧?快,快,都进屋外面怪冷的,咱们进屋说话!”
杨新海一听连忙摆着手笑着说:“嫂子,俺们都在这里冻出来了,已经感觉不出冷来了!俺们就不进去打扰您了,俺就是想过来看看,于海这家伙是不是在骗俺,还有想看看一直让俺们连长他天天念叨的女孩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李晓露听着杨新海一口一个嫂子地喊她,一时适应不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霎时红了起来。于海在一边看见用胳膊捣了一下杨新海,杨新海立刻说道:“嫂子那俺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咱们明天早上见,不过明天早上您可得早起,因为明天咱们要溜溜地跑一天的路程呢,这是开春以来第一次汽车往上送给养,您要是再早来几天就是想去也是去不了的。”
李晓露听了杨新海的话心里一愣,她连忙问道:“小杨你为什么说这是开春以来第一次往山上送给养呢?那他们一冬天在山上是怎么过来的啊?”
“嫂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俺们这大雪封山一封就是八个月,山里的人出不来俺们也进不去,不过您别担心,连长他们是饿不着的,军区用直升机给他们投递给养!俺也有八个月没有见到连长他们了,还真是有些想他们呢!”
于海见杨新海说起来就没有完,就在一边打岔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一口一个俺地絮叨了,有话明天你在车上絮叨吧!就怕到时候你说得没有话说了!糟了,都是你小子害的,我忘了给嫂子打饭了,一看见你光顾着和你唠叨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嫂子,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我还要再来叨扰您一下,给您把饭送来!”
“小于真的没事!我不饿,你不用着急的!”
“嫂子那我们先走了啊!”于海说完话就拉着杨新海快步离开了,两人一走,李晓露就感到了这天山脚下夜间的寒冷,身上不由得就打了个寒战,她连忙回到屋里关上门走回到煤炉边坐下。
坐下后烤着火李晓露就想起了杨新海刚刚说过的大雪封山的话,以前在信里宛山鹰也曾经随意地提了几句大雪封山的事,李晓露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会儿她身临其境又听了杨新海的话才体会到宛山鹰在冰天雪地的边塞当兵的不易,心里对自己对宛山鹰的任性和不理解感到懊悔不已,他哪是不想回家过年啊?就是他想回家过年,他怎么能飞得出雪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