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赵诚瑞所想,空中飞过来的确实是炮弹。宋金时代,战场上除了步骑兵,还有各式战车,火yao武器。而赵诚瑞现在所看到的炮弹,是宋军闻名的霹雳炮。炮弹是由铁,或者陶瓷罐做壳子,内装铁砂、石子、火yao,可由抛石机发射上千米远,炮弹爆炸,威力巨大,能伤数人。
岳飞手下这些将士,多半是原来守卫东京的禁军,他们在东京保卫战中被打散,后被宗泽召集,由岳飞等将领负责重新编练归军。也就是因为岳飞曾经带过这些兵将,所以宗泽才敢临时给岳飞重兵,而不怕指挥出现问题。
东京的禁军也就是中央禁军,是宋军精英中的精英,自然认得这霹雳炮的利害,于是步兵三三两两的躲在辎重后面。而骑兵则比较可怜,只能匆忙拽马,连同马一起躺地上闪避。大概是后面没有退路,加上训练有素的缘故,没有一人逃跑。
轰、轰、轰数声爆炸后,对面山林里便冲出成千上万个拿长矛、弓箭、大刀的人,领头的两、三百人还骑着战马。因为岳飞的队伍过河后,押运辎重的步兵居中,骑兵在两翼护卫,所以这次集中的炮火,全部被居中的步兵给“笑纳”了。许多步兵被这一阵的炮火炸的人仰马翻。甚至有一个放银子的箱子被炮弹打中,白花花的银子飞散了一地。不过因为部队刚过河,排列散乱,所以伤亡不是很严重。
岳飞和赵诚瑞的身边也爆炸了一个炮弹,但两人十分幸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倒是汤怀,被炸飞的木屑扎中了手臂。
见对面冲过来的贼兵马上就要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于是岳飞站起来,忙命令道:“传令下去,列圆筒阵应敌,弓箭手准备放箭,骑兵列队准备。”
汤怀、王贵、王俊三人作为岳飞手下的三员大将,虽然此刻被炸得灰头土脸,依然迅速反应,汤怀更是眉头不皱一下,一手拔掉手臂上的木刺,飞身上马,去集结他的骑兵。
这时,锣鼓声已经响起,锦旗挥动,两方弓箭手已经开始第一轮互射。岳飞见自己的将士虽然遭受突袭,但临危不乱,阵势整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次南下,宗泽给岳飞的二千步兵,五百骑兵都是岳飞曾经训练过的勇猛之士。因此虽然此刻贼人众多,交锋在即,但他依然信心百倍。
这时一旁的赵诚瑞已经站起,第一次真实见识战争,他的心嘣嘣狂跳。喊杀声震天,万箭平射,哀声遍地,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残酷无比却令人热血沸腾的战场。
三轮对射后,双方都有一大批人倒地,贼人的骑兵损失了半数之多,但贼人通过骑兵的快速冲锋,已经和官军步兵前队交锋。岳飞的步兵并没有被贼军骑兵风一般的快速冲锋所冲垮,而是依靠长枪和厚盾,顽强地守住了阵脚,一点点慢慢后撤。
眼看时机成熟,岳飞兴奋地从徐庆手中接过沥泉枪,吩咐道: “徐庆,带领你的手下,好生保护赵大人,待本将军用骑兵把这些贼人一网成擒。”
因为有赵诚瑞推荐的缘故,徐庆作为步兵最低级的军官,竟然得到岳飞的亲自测试,他能拉开二石三的大弓,再加上骑术精湛,于是岳飞让他改当了骑兵押官。虽说自己的官职没变,但谁都知道步兵押官和骑兵押官之间的实际地位存在天壤之别。
徐庆的境遇让军中的将士羡慕不已,而他本人更是深感岳飞和赵诚瑞的知遇之恩,此刻听到岳飞重任相托,于是铁铮铮地答道:“将军放心,徐庆定舍命保赵大人安全。”
岳飞放心地看了看护卫赵诚瑞的这二十几名骑兵勇士,就要飞身上马,这时赵诚瑞突然插话道:“岳将军,如果可以的话,请活捉贼人的头目。”
岳飞恭敬地行军礼应了,这才沥泉枪一挥,飞身上马,自己带着两百轻骑兵,从左翼包抄。汤怀则带着另外的三百人,从右翼包抄,王贵和王俊则分别指挥步兵一步步后退,向汴河边靠拢。赵诚瑞看战场这形势,就知道岳飞要把这些贼军全部围歼,于是也取出自己的孟尝宝剑,在帅旗前观察战局。
当贼军和官军步兵正杀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从战场的左右两翼急驰出数百骑兵,向贼军的后方冲杀过去。这时突然从对面山林也冲出两百骑兵,分两路向岳飞和汤怀的骑兵队冲杀过来。
就在徐庆等人感到情势不妙的时候,突然从官军骑兵左右两队中各分出百骑,反杀过去,而另外的人马依然速度不减,飞冲向贼军的步兵阵中。
战场最远处是骑兵与骑兵的之间的弓箭、腰刀对决,而近处此时已形势大变,本来势均力敌的步兵交战,因为飞骑的加入,而惨变成了一场屠杀。
骑兵从后方突入,居高临下,快速冲杀。刀枪扫过,马蹄下留下一片尸体,一阵阵的哀号。而赵诚瑞从这场血的拼杀中才明白:人倒地,马便不会踩踏,这是骗人的鬼话,废话。
真正的战场,只有杀戮与被杀戮,正义、国家,那都是空话、大话。血淋淋的战斗,鲜血、尸体、哀号,竭尽全力的拼杀,这才是战斗。
岳飞的两翼骑兵在贼兵的阵营里来回冲杀,完全打乱了贼军的阵营,而外围步兵,则缓慢地散开,对贼军逐渐形成中心包围之势。战场边缘骑兵之间的冲杀对决,此刻基本已经定局,贼军两百骑只剩百余骑,而官军则只损失了二十余骑。
这时贼军第一批带队冲锋的两、三百骑兵已经只剩下百来骑,这些骑兵因为刚一开始就没能冲破官军的步兵阵形,所以没能发挥骑兵的优势,加入混战。此刻见岳飞的骑兵左右冲杀,威武不可挡,于是其中一个胡须长长,全身披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长枪的中年军官,见到赵诚瑞所居处,骑兵守卫,帅旗飘飘,于是长枪一指,直奔赵诚瑞杀来。
也许那中年军官手下的人也明白此次冲锋的意义,于是全都拼了命,刀刺马背,急速冲锋,开始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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