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醒来的时候,窗外大亮,空气中有花的香气。
一切仿佛梦境,残忍的,嗜血的。
他起身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他回来了,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只是为何此刻觉得这里如此陌生。
“你醒了。”
云峰顺着声音看去,是肖言。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扯过肖言的衣领,却久久不敢问出那句话。
肖言面无表情,那是正常杀手该有的表情,是云峰一手调教的表情,此刻却像个笑话。
云峰松开手,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在心痛什么,骗局,阴谋,杀戮,不应该早就是习惯了吗?才走了几日,心肠也跟着变软了?
肖言理了理衣领,缓缓道:“帮主在等你。”
云峰止住笑声,心里微颤,他最怕面对的人,如今还是要面对。
站起身,云峰走的踉跄,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甚至疲惫不堪。
书房。红酒的香气四溢而出,落地窗前的男子一身英式装扮,利落高贵。
云峰看着云纪城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小时候。
云纪城用一种近乎温柔又让人畏惧的声线道:“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从此,你的命都是我的。”
“你来了。”温润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缓缓而出。
云峰无力回答,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云纪城,回忆如潮。
云纪城也不招呼,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道:“上海真美,可是却又太像一个牢笼,将我们每个人捆绑,谁都想冲出这个牢笼,最后却遍体鳞伤,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想走却又走不掉的原因吧。”
云峰缓步来到云纪城身前,不知何时,他已经可以同面前的男人并肩。
看着窗外,阳光照的江水粼粼,发出刺眼的白光。
“丫头呢?”云峰缓缓道,不是质问,也不是猜疑,而是需要一个答案。
“死了,因为我。”云纪城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说出结果,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蠢人,而复苏后的云峰,是他无法再掌控的。
云峰似乎早已料到了结局,没有悲伤,没有表情,平静的让人心疼。
“我会离开灵虎帮。”
“去哪?”
“哪儿都好,我累了。”
云纪城看着窗外隐忍的笑,手里的红酒在几个圈后归于平静。
“留手还是留脚,您一句话我云峰必定不皱眉。”
留手抑或是留脚,背叛者的下场,可是一个人的心若是不再了,留下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峰啊,我的身边已再没有值得信赖的人,你……”
“少爷!”云峰打断云纪城,他害怕对方的示弱,这会让他动摇让他更加鄙视自己。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少爷,不是帮主,不是义父的儿子,您是我最想保护的少爷,我的使命。”
“少爷,你的霸业我再也无法参与了,那是您的野心,并不是我的,我是灵虎帮最好的杀手,可是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我会流泪,会心疼,会爱人,渴望被人爱,我受够了虚伪,受够了算计,我不想站在高高的山峰,却无一人陪伴欣赏美景,那样的人生太孤单了,我害怕孤单。”
孤单。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情绪。
云纪城点点头,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觉醒的人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么他呢,想要的又是什么?
看着那道坚毅的身影缓缓离去,云纪城的眼里突然多出一丝落寞。
都走了,全都走了。
肖言默默来到云纪城身边:“帮主,要不要……”
云纪城摇摇头:“随他去吧,我相信他不会反过头来咬我们一口的,因为他是云峰,我认识的云峰。”
窗外,复苏的春意暖暖,人心,却是寒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