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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揭示人生世态的真面目——安徽雨瑞论

雨瑞,原名方雨瑞,1955年生人,1982年毕业于安徽大学中文系。现任六安市文物管理局副局长,副研究员、安徽省作协理事、安徽省散文学会理事、六安市作协副主席。

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创作,发表小说、散文三百多万字。系中国第一代小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发表小小说作品三百余篇,出版小小说集《别说再见》、《雨瑞精短小说散文选》和历史小说集《六安王国》。系《六安文学60年》系列丛书副主编。其代表作《断弦》、《家庭文件》、《别说再见》、《写信》、《破镜》、《日子》等在各类小小说竞赛中获奖,并入选国内外三十多种小小说选集,其中《断弦》、《写信》被译成英文由外文出版社作为中国小小说代表作品向国外推介。近几年,作者致力于六安本土题材的中长篇历史传奇小说的创作,作品有:《六安王国》、《淮南王英布》、《风雨一品斋》、《茶墨缘》、《汉武帝南巡轶事》、《神算云七》、《八公山豆腐传奇》、《妓盗奇缘》、《老城旧事》等。雨瑞微型小说数量不多,但质量较高,艺术特色明显,主要有三:

一、传奇小说一方面故事性强,将历史人物的双重性格和悲剧命运揭示得触目惊心淋漓尽致,另一方面又还原历史人物的本来面目,给人诸多人生思考。《老城旧事》堪称代表作。小说最大的成功在于:刻画了一个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圆形人物——朱权。朱权与徐恒称兄道弟,朱权北上入京参加秋试20两银子,乃徐恒所送。后来,朱权衣锦还乡当了州官,徐恒却被人陷害,图影描形悬赏缉拿。一日,朱权微服来至徐恒家,对徐父道:“伯父,我与得意情同手足,一别六年,朝夕思念,不知能否一见?”一番花言巧语,将徐恒骗进了衙门:“得意兄,我岂不知你冤枉?然我能有今日,全凭吏部尚书王大人鼎力栽培。离京赴任前,王大人曾再三叮嘱,务要拿你归案,我焉敢不从?思来想去,此事万两全,只好委屈仁兄了。况且即使换了别的州官,也会照此办理的,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愿瞒你,也请仁兄成全愚弟这一遭吧!”说完脸一拉,喝道:“来人,将徐犯打入死牢”。半月后,徐恒被问成死罪,开刀问斩。斩后,朱权将其厚棺盛葬,并率众在其坟前恸哭,声泪俱下:“我与仁兄虽情同手足,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焉能网开一面?吾身受皇恩,岂敢因私废公,徇私情而枉国法,遭天下唾骂?吾为一方百姓父母,实在身难由己,只好忍痛割爱,大义灭亲。万望仁兄在九泉之下宽之恕之……”在场众人,见朱权锤胸顿足,痛不欲生状,无不为之动容。我们看到,朱权在徐恒面前讲的是实话,而在众人面前则谎话连篇。表面上看,是把徐恒当兄弟,实质上,是一个典型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需要指出的是,徐恒是个高级骗子,他不仅欺骗了徐恒,而且欺骗了全州百姓,更欺骗了历史。小说最后写道:“至今六安城中老年人都知道六安古代出过一位姓朱的清官。”虽然是历史小说,却可以关照历史,警醒后人。小说的意义,也许就在于此。

《八公山豆腐传奇》结尾堪称神来之笔:当柴大人吃最后一道名叫“锦绣河山”的菜时,没想到筷子碰到一块硬梆梆的东西上,他稍稍一怔,笑笑说:“不定其中还包着好东西哩!”那硬东西夹了出来,顿时,举座大惊——原来竟是一只干僵的小乌龟!众人伸头细瞧,小乌龟脖子上还系着一块小稠布,稠布上写着几行字:谨以此联献林鸿儒大人——攀龙附风,送金送银送妻妾;奴颜卑膝,做猫做狗做乌龟。——皋城百姓敬上。林鸿儒一见此条,脸早已全成了猪肝色,急令捉拿吴大富,家人禀报:吴大富做完最后一道菜,早已走了。这个结尾一方面出乎读者意料之外,达到了刺激读者阅读欲望之目的,另一方面凸现了小说的批判锋芒。

二、现实题材小说以小见大见微知著,蕴藏着深刻的人生哲理。

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的《断弦》,是这方面的佳作。为了树立一个五好家庭典型,市妇联工会讲师团五四三二办公室,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领导同事,苦口婆心语重心长上门做工作,终于使这对夫妻破镜重圆。于是,报社电台电视台各路记者纷至沓来,一遍又一遍采访,双方单位领导也一遍又一遍在大小会上广泛宣传。与这种热闹场面相对应的,是夫妻之间和好外表下的煎熬。他们仿佛是偶然住进旅店里的两位文明旅客,请,对不起,谢谢之类文明礼貌用语,整天挂在嘴边,日子过得非常压抑、沉闷与无聊。重新分开,是他们的必然选择。可是,这样做会触犯许多单位和许多人的既得利益。如果他们离婚,这面“五好家庭”的旗子就会倒下,许多单位和许多个人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所以,办事处老太太不同意他们离婚。第二天,一批又一批邻居亲友同事领导,又络绎不绝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夫妻二人只好骗他们说:“请回吧,我们和好了!”其实,这句话是自欺欺人的假话,他们之间已无和好的可能。这应了那句俗语:人言可畏。表面上看,他们苟活着,整天照样吃饭睡觉,似乎像正常人一样。实际上,他们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们的灵魂已经死亡。这个家庭貌似美好,实则已经毁灭。悲剧形成的原因,值得我们反思。尤其值得我们警惕的是,制造悲剧的人,反而以胜利者自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因而,他们的行为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和危害性。毁灭一个人只要一句话,培植一个人却要千句话,因此,请我们每个人口下留情!

《寻找阿凡》中酷爱诗歌的韩梅,苦苦寻觅的当地诗歌才子,居然是憨厚话不多爱笑的老公朱新国。这印证了一句俗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认识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不仅要观其言,更要察其形。陈川在爱荷咖啡屋只喝了一杯咖啡,就被老板娘狠宰了一刀——交了888元才放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老板娘居然是他中学时代的恋人。物是人非,让人感慨万千。环境可以改便一切,包括人的命运。

三、语言幽默诙谐,富有生活情趣。

“在老秦弥留之际,老尹赶了过去。老秦听了老尹的一声呼喊,突然回光返照,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望着老尹一会,叹了口气,说:我一直以为我能参加你的葬礼哩,人哪,总还是犟不过命呀!”(《等着参加你的葬礼》)

“吃着喝着,喝着吃着,老丁嘴角边上又粘上了一片小菜叶。不少的人都在暗地里偷笑。但他们记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谁也没有指出来。冯科长当然心里也急,皱着眉头想了想,便掏出手机,给老丁发了一个短信。老丁听到手机铃声,取出手机一看,心里明白了,随手抓起桌上的小毛巾,假作擦汗状,乘机擦去了嘴角上的菜叶。以后凡有饭局,老丁必带冯科长出席。没多久,局里的文件出来了:经研究决定:任命冯明同志为人事科科长。”(《留在嘴角的菜渣》)

“文教授出院时,缴了四千多元的医疗费,其中有近两千元是属于自费的部分。老伴是学数学的,回家算了算,这笔自费的部分可以买高峰期的居民用电三千多度,如果全部用于烧水,大约可以烧两万多壶。”(《失算》)

“老瞿绞尽脑汁,最终编织了一个自以为比较严密的”见义勇为“的故事:昨晚,瞿从发同志和几位中学老同学在”天地一家“酒店聚会,下楼时,其中一位同学因酒醉失足险乎摔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瞿从发同志不顾自身安危,一个”旱地拔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前来,又是一个”饿虎扑羊“之势抓住了该同学,致使该同学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可瞿从发同志却不慎被楼梯扶手所磕碰,磕伤了嘴唇……”(《圆谎》)

“文稿按例送大佛审阅。没大一会儿,文稿退回,只见未尾一句被红笔改为:该同志的不足之处是有时因出差过度疲劳睡觉,时时打呼噜,有影响别人休息的可能。”贾秘书阅罢,倏然色变,失叹曰:真乃高手!(《高手》)

“这么一来,韩老师的恋爱对象的范围就变得非常狭小,谈了几年,吹了一个又一个,只觉得象是在一勺一勺地喝着忘了放盐的菜汤,一点意思也没有。倏忽之间,韩老师芳龄已是二十有八了,仍是小姑独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寻找阿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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