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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原汁原味生活的再现与提升——四川王孝谦论

王孝谦,男,1964年5月生于四川富顺,民建会员,经济管理学研究生。现任四川省自贡市政协副主席、市工商联主席、总商会会长。在川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自考毕业之后,又学完了省委党校经济管理学研究生课程。先后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00余万字,作品曾获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和省政府一等奖及全国微型小说(小小说)年度评选一等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各级各类奖励多次,有小小说被收录在加拿大大学教材和我国小学教辅材料之中。已出版小小说集《痴圣》、《永远的标记》、小说集《危房》、报告文学集《越过丘陵》、散文集《人生如茶》、《神奇的仙市古镇》(与人合作)、电视文学剧本《君子魂》等专集。其作品及事迹传略先后被收录在《中国当代小小说名家名作》、《当代小小说精品库》、《中国当代小小说排行榜》、《中国微型小说排榜》、《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选》、《中国微型小说300篇》、《中国小小说300篇》、《中国小小说选集》(英文版)、《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中学生必读的100篇生活小小说》、《精美微型小说读本》、《中国当代杰出青年大典》、《世界华人文学艺术界名人录》、《中国新文学大系微型小说卷》等书之中。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自贡市作协顾问、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名誉会长。

王孝谦有着得天独厚的创作优势,他小说的主人公,既有官场中人,更多的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由于他长年工作在基层,不仅十分熟悉老百姓的生活场景,而且对他们的行为方式、心理、个性、特点更有透彻的了解。因此,他笔下的人物,大都个性鲜明,既真实感人,又鲜活生动,让人难以忘怀。

一、他的官场小说大多写得舒缓与平实,绵里藏针,针砭时弊不露声色,蕴藏着丰富而深刻的人生哲理。

反映乡镇干部工作和生活的微型小说,不少写得咄咄逼人,或剑拔弩张。王孝谦的《乡长》则写得舒缓、平实。《乡长》通过前后两任乡长,对待殡葬改革的不同态度,写出了人物不同的命运,令人感慨万千心潮起伏。前任乡长老李,喜欢搞形式主义,做表面文章,捞到不少好处,是县市先进典型,仕途更是春风得意,调任县民政局长不久,即被组织推荐为副县长候选人。继任王乡长,工作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乡蚕桑员老秦父亲去逝,王乡长坚决要求火化。同时,暗示老秦可以埋个坟堆,做个道场。对于气势汹汹的县检查组,王乡长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办法,用土特产加上巧舌如簧,应付自如,顺利过关。王乡长甚至不惜挪用殡葬罚款修两所村小和两条村级公路。这可是乡里多年来想办而未办成的事情。最后,王乡长被10名代表联名推荐为副县长候选人。前后两位乡长同时参加副县长角逐,一时成为全县人民热议的话题。结果,王乡长获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你替老百姓说了话,办了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是不会忘记为民办事的好干部的。朱德说过:“除了庙里的泥胎不犯错误,活着的人哪个十全十美?”王乡长作为现实生活中的一员,身上也有不少缺点甚至是错误。唯其如此,这个人物才显得真实可信。听说作者本人曾担任过副县长,《乡长》所描写人物,是否作者本人亲身经历,不得而知。我想,王乡长身上或多或少有作者的影子。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要想才思敏捷,佳作迭出,最重要的是热爱生活,体验生活,深入生活。

危房改造报告上交县里三四个月了,仍不见回复。眼看雨季即将来临,学生们将面临生命危险。此景此情,令分管全县危房改造的县教育局副局长伍西提焦急万分。情急之下,伍西提只好铤而走险,先收受包工头红包,再用这些不义之财来改造危房。结果,被人举报而坐牢。刑满释放后,他又重操旧业。最后,竟然倒在危房之下。

《危房》一方面揭示了官僚主义的危害(危房报告如果早一点批下来,伍西提也许不会走上犯罪道路,更不会死在危房之下),另一方面,对从事危房改造的政府职能部门负责人的尴尬处境给予同情,同时,对有关部门只打苍蝇而不打老虎的行为表示愤慨与谴责(伍西提服刑期间出现死4伤17的重大责任事故,有关部门对此反而不予追究。这里面肯定涉及不少政府官员,甚至是县级领导干部)。

贫困地区中小学危房事件频频发生,屡屡见诸报端,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问题,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切。

作者曾担任县级领导干部,深知其中内幕。因此,选择这个题材,既表明他具有强烈地社会责任感和高度地忧患意识,同时也说明他具有过人的胆量与勇气。

危房是可怕的,更为可怕是官僚主义。因为,危房是有形的,人们看得见摸得着,而官僚主义则是无形的,其危害更大。小说的深刻性,也许就在于此。

市长章刚从村妇给小孩做超大衣服受到启发,决定将街道宽由24米或38米,增加到50米。一年以后,一条宽敞大街的两旁一幢幢设计新颖的楼房正迅速往上生长,各地投资者从这条大道上看出了当地政府发展经济的决心与气魄,纷至沓来。其实,任何事情,大到国家政策法律的制订,小到小孩衣服的剪裁,都应当有前瞻性,留有余地。对于领导干部而言,把眼光放远一点,就会在重大决策时兼顾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利益,处理好宏观与微观,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的关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既发展了经济,又节约了资源。对于个人来说,把眼光放远一点,就会在工作、学习、事业、爱情、婚姻、家庭等方面,作出明智的选择,既使个人得到全面发展,又为社会作出了贡献。把眼光放远一点,有时需要放弃一些东西,包括一些既得利益。放弃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放弃旧的,收获新的;放弃小的,收获大的;放弃过去,收获将来。放弃是理智的选择,是一种积累力量再度进取的拼搏精神。《市长与村妇》的社会意义与文学价值,就在于此。

二、擅长运用鲜活的细节,表现人性之美好纯洁。

平是个兵,上岛快三年了,没见过女的上岛来。一天,岛上破天荒热闹起来,某军政治部文工团莅临小岛,特为边防战士举行专场慰问演出。歌舞团有十多位女演员,个个似杂志上的女明星。平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位好像在寻找什么的“封面女明星”。最后才发现,她在找厕所。平向领导反映后,找来纸笔写了“女厕”二字帖在墙上。唯一的厕所变成了“女厕”,战士们便往野外跑,而随文工团来的几位白面书生却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野撒,也要求入厕,享受同等待遇。有一小子实在熬不住了,一下子冲进厕所,却见一妙龄女演员正在努力,随即一声惊呼,那小子吓得仰八叉,这件事闹得全岛沸沸扬扬。平与女明星又碰了一面之后,又找来一颗大钉子钉在厕所墙上,褪去“女厕”一纸。于是,当女明星入厕时就将女军帽挂在钉子上,平入厕时则将男军帽挂在钉子上。战士们觉得好开心,平也觉得这日子好滋润,像过年。文工团离岛时,只有女明星没戴军帽,更显得风采照人。岛上的日子突然间寡淡下来,战士们都焉焉的一如往日。两天之后,那厕所的铁钉上突然又挂上了一顶女兵帽。那顶女兵帽悬在墙上,一直没人取走,成了岛上一道特殊的风景。《永远的标记》的结尾,堪称神来之笔。这个结尾,把守岛战士们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真实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使战士们血肉丰满个性鲜明,还战士们的本来面目,让我们更进一步理解与认识了新时期最可爱的人的精神世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战士们也不例外。战士们是人不是神,他们也有七情六欲,看见漂亮女演员上岛演出,也会心动。厕所墙上永远挂着一顶女军帽,一方面表达了战士们对美的追求与渴望,另一方面也象征战士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徐二剃头从不问顾客取何发式,他自会依人定夺,总也相宜。特别是他玩的修面一技,令人叫绝。刮须刀被他细长的手指夹了,在人面部轻点鸳鸯,刃部着面麻酥酥感觉随至,然后小指一翘,刮须刀木质尾部在敏感部位轻轻一点,让人的舒服感觉顿入高潮,紧接着又重复这过程,使人一直处于麻木舒服状态。末了,徐二转至背后右手巧巧的拈了剃须刀,左手攒住顾客衣领往下一拉或往外一挪,那刀便自颈项处一气儿轻弹跳跃直下于背心,让人从头到脚一遍麻木,反复几遭下来,坐者虚汗直冒口里却连称安逸,此技人称“鸳鸯戏水”,逗得人心里颤颤的痒,那刀刃如巧手弹琴,在皮肉上滑行却不伤毫发,分寸掌握极佳。有同行偷学,却屡发流血事件,终无人学成,这招便自成徐二绝活。《徐记发店》中的这个细节令人叹为观止。徐二剃头的绝活让许多人受益,最大的受益者是屠户金三。几十年后,徐记发店生意日益清淡,没过多久就关门了。绝活由盛而衰的原因,让人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三、语言精炼浓缩,生动传神,读之满口余香,回味悠长。

“老翁绝少说话,出言则极为精妙。那一日店主问:老伯,您老怎么有如此闲心?老翁捋捋长须,闭目微言,声若起于幽谷,久久绕梁:老衲在品着岁月……又一日,店主问:老伯,您品出什么了吗?老翁捋捋长须,闭目微言,声若起于幽谷,久久绕梁:无中生有……言毕启目,光芒映人。店主不懂其言,正在纳闷,顿感神清气爽,紫雾缠身,恍惚中那老翁离座飘去,瞬间即逝。店主猛醒,脚下生风追出,见那老翁已至城中小西湖尾,店主追至西湖尾,那老翁已无踪影,只见在废弃多年的古罗浮洞上空一团紫雾飘落。时近黄昏,店主如在梦中,静立良久,迟迟不走。突有声起幽谷:留心餐桌,照方抓药,定成正果!”(《富顺香辣酱传奇》)

“冲这绝活来得最勤的要数屠户金三,这金三方头大耳,年近三十,孑身一人,最大的享受就是卖肉赚得几个钱,隔几日找徐二舞一回‘鸳鸯戏水’。其头发剃得极短,无从再剃,主要是图个享受。金三入座,徐二轻弹几刀,金三便昏昏欲睡,片刻则闻鼾声。徐二也不叫醒,金三睡去头无力,自由偏去,徐二也就转腕将就,旁人窃笑,徐二仍做得极为认真。金三享受够了总给双倍价钱。”(《徐记发店》)

(载《自贡日报》2010年11月30日《作家文汇》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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