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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美的艺术享受——陕西刘万里论

刘万里,男,陕西汉阴人,出生于70年代中期,现居西安。已在《百花园》《广西文学》《四川文学》《延河》《青海湖》《牡丹》《青春》《青春阅读》《中国铁路文艺》《红豆》《当代小说》《短小说》《小说月刊》《金山》《天池》《小小说月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文学港》《星火》《延安文学》《北京日报》《羊城晚报》《齐鲁晚报》《今晚报》《南方日报》等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30余篇、小小说300余篇。有作品被《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微选转载30多次)《小小说选刊》《杂文选刊》《青年博览》《短篇小说》《视野》《特别关注》《喜剧世界》等报刊转载,有作品入选《中国微型小说精选(2001、2002、2006、2007、2008年度)》、《中国微型小说排行榜》等100余种文集,并有作品在全国获奖。

《握手》获《中国作家》举办的首届全国“大红鹰”文学奖;《孩子》获《微型小说选刊》第12届“读者最喜欢的作品奖”;《军嫂》、《野人》、《程序》、《歪城》、《埋单》获首届、第二届、第五届、第六届和第七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有小说收入外国大学教材。《微型小说选刊》曾做为“当代微型小说百家”在封二介绍。

刘万里小说,既有对美的讴歌,也有对丑的鞭挞。对美的赞扬,自然能够引起我们的美感享受及精神上的愉悦。但他塑造的非正面人物,同样也能够引起我们的美感。原因在于,他把现实生活中丑的人物经过美学理想的揭露抨击,并刻画得栩栩如生,从而间接地肯定美,成为美的艺术形象。

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国家就没有安全可言,民族就没有兴盛可图。正是有了军人的保家卫国,我们每天才能够充分享受和平的阳光。但我们在赞美军人的同时,别遗忘了军人的另一半——军嫂。

为了国家的安宁,为了祖国的国防,人民的幸福,军哥当兵一去就是八年。其间,从未回过家。瘫痪的父亲,多病的母亲,全靠军嫂悉心照料。二人的婚期,一再推迟。结婚那天,军嫂千里迢迢赶到部队,军哥却仍在唐古拉山站岗。军嫂只能站在山下遥望山顶,通过电话与军哥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结婚仪式。军嫂独自一人呆在洞房里,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躺了一下。翌日清晨,军嫂醒来时看到战士们在铲雪,便毅然加入他们的行列当中。那边,军哥也在铲雪,而且铲了一夜。工夫不负有心人,两支铲雪大军终于汇合了,一对久别的有情人也最终走到了一起。

这一段可谓全篇的高潮部分,写得十分精彩,非常感人。

不过,在赞叹之余,我也生出一点遗憾。小说写新婚之夜的军嫂,居然独自一人在洞房内酣睡。我认为,这样写有损军嫂的形象。理由有三:其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结婚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对于军嫂而言,她一定非常激动与兴奋,哪里还睡得着觉?其二,军嫂与军哥八年未见面,一定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二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见面,想念对方的心情更加迫切。其三,大喜之日军哥仍在山顶铲雪,而且铲了一夜,这是他送给军嫂最好的礼物。而此时,小说却写得军嫂在睡觉,有点不对称。

瑕不掩玉,《军嫂》仍不失为同类题材的优秀之作。

专门从事野人研究的叶飞,在原始森林里一待就是四年。最后,野人没有找到,他自己却成了野人,并被疯狂的人们所打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汉阴县志》居然把叶飞作为野人载入史册:“年×月,野人终于下山了,几千人亲眼目睹了野人并捉住了它。野人身高1.9米,面部比现代人稍短而嘴巴特别前伸,前额比现代人低平,而向后倾斜。经专家解剖,野人脑壳大约比现代人厚一倍,脑膜上语言区部位隆起,表明他已经有了语言……”

原始森林是否真的有野人存在?这属于学术讨论范畴,不在本文叙述之列。

应当说,叶飞这种为科学而献身的精神,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马克思说过:“谁要想在任何一个科学部门上成为内行,那么他就应该作极深刻的专门研究。”

为了专门研究野人,叶飞毅然告别妻儿,一头扎进茫茫原始森林,与世隔绝。假以时日,他也许能够找到真正的野人。尽管最终失败了,却为后来者铺平了道路。

有位哲学家曾说过:“一个人的精神如果能够跨越时空,留在后人的思想中并影响他们的行为,那么就可以称他得到了永生。”

叶飞虽然倒了下去,但他精神上却得到了永生。

小说的现实意义,也许就在于此。

刘万里讽刺小说最大特点在于,冷静地叙述故事,针砭时弊不动声色,在客观冷静地叙述中,让人物通过自身行为自我暴露,用恩格斯的话说,他对现实社会丑恶现象的揭露“是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应当特别地把它指点出来。”这既是他的独特之处,也是他的高明之处。《歪城》叙述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8月,龚甲离开城堡去歪城办一件重要的事,到达后,龚甲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掐了一下腿,确认这不是梦,他又挣开眼睛仔细看,房子是歪的,树是歪的,街道是歪的,牛马狗猪也是歪着身子,他再仔细一瞧,街道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是歪着身子长着的。歪城名不虚传啊,一切都是歪的。他见了那些人心里就有点想发笑,就学着他们的样子走路,刚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引来了人们哄堂大笑。龚甲爬起来,站直了身子,人们目光纷纷投向他,龚甲感到了目光的寒冷,相反的是龚甲变成了他们眼中的怪物和另类。小说借用荒诞的艺术形式,对现实生活存在的乱收费现象予以强烈谴责:龚甲住院每天按48小时收费;每天打葡萄糖加起来重达200公斤,超过身体的1倍还多;感冒住院,花去500万元。这一切源于院长以为他是公费医疗。医院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人民群众对医院乱收费非常不满。小说运用艺术手法,揭露了医院的丑恶行为,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猜猜谁来埋单》,堪称同类题材的佳作。张三外地朋友邓九来了,他在飞龙大酒店接风洗尘。席间,他给有求于自己的李校长打电话。李校长来后,又给有求于自己的赵局长打电话。赵局长来后,又给有求于自己的钱老板打电话。钱老板路遇片警阿毛,就带阿毛来了。这一餐吃掉了1998元。埋单时,大家争先恐后,差点打起来。最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阿毛突然站起来:“大家别争了,这单我来埋。”阿毛马上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警察与一个漂亮女人来到酒店,女人低着头,来到阿毛面前,阿毛把单子递给女人,女人掏出钱很快埋了单。在回家的车上,阿毛亮出底牌:埋单女人是一个卖淫女!作者采取层层剥笋的艺术手法,将张三,邓九,李校长,赵局长,钱老板,民警阿毛,卖淫女等社会众生相,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结尾,堪称神来之笔。谁也没有料到,埋单的居然是卖淫女!这种结尾,言犹未尽,寓意深刻。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使小说的批判锋芒更加凸现。

(载中国作家网2010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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