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愿天下所有母亲幸福安康,别忘了给您的母亲送去祝福-------
读出这些琅琅上口的字句,华特的发音已纯熟悦耳,心中悲痛略有减轻,取而代之的是豪情与感激。
“魔法是你们这个世界特有的现象,我对它并不了解。这些天我也在思考,只因实际接触太少,我对它的本质和来源仍然迷惑不解。魔法似乎突破了能量守恒的定律,我想它可能不仅仅是火和电这两种形式。但是无论怎样,既然别人能够掌握魔法,我想你也不例外,通过学习,你能了解得比我更多。”
“有一点你必须明确,谋略固然重要,但它只在双方实力没有本质差别的情况下才有意义——一只蚂蚁无论怎样谋略,它也不会是一个人类小孩的对手,这就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缘故,地球人和依耐人的战争与此仿佛。所以,如果你不想被别人当作蚂蚁,或者意识到自己有极大危险,那就应该时刻提高自己的硬实力,永远不要松懈。”
“我再提一点:保护好自己。你要正确区分什么是勇气,什么是卤莽,勇气往往与灵感、计划、统筹密不可分,勇气背后是坚强的后盾,不是无谓的冒险。年轻人往往遇事冲动、不计后果,这虽然是活力的表现,但也是覆灭的根源——上次我批准了那个冒险的计划,到现在都非常后悔,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华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伏击依耐机战的场景,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总结,忽觉受益良多。
“最后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如果见到我那个位面来的人,向我传达对他们的问候。当然,也许他们已不存在,这样的机会相当渺茫,你记在心上就可以了。”
“父。落款本想写上日期,但实在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如果你了解这里的历法,自己把日期补上吧。就此搁笔。”
看完这一篇酷似家书的绝笔信,华特思绪万千,今后的一切都需要独自面对了。“从现在起,我就是本我的华特”——这就是独立吗?他感到自己又长大了不少。
华特把摄魂珠埋在一棵桦树下,本想立一个牌或碑,但又想到这只是依耐人的器具,只是禁锢将军灵魂的牢笼,于是作罢。
华特感到身体虚弱无力,便爬到棕熊背上,棕熊料不到华特这样轻,却也了解华特的意图,载着他直奔威尔所在的大树。到了目的地,等华特爬上树,威尔那小家伙仍在沉睡,流出的口水浸湿了数条细枝。
天蒙蒙亮时,华特把威尔放在棕熊背上,让威尔抱紧它的脖子,之后收起鹿皮,开始了赶路兼晨跑。两个多月坚持下来的良好习惯让华特摆脱了疾病的袭扰,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体力充沛过。充沛的体力带来的好处不可尽述,华特不但可以获得更充足的猎物,还可以更长时间地思考。
在将军言辞恳切的家书中,提到了几个华特忽略的或未及深想的要点,他的阅历和经验弥补了华特识见的不足。华特一边缅怀着这父亲一样的长者,一边思索着将军字里行间里更深刻的含义:“永不松懈地提高自己的硬实力,这‘硬实力’究竟指的是什么?魔法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我是否要努力去学习魔法?去哪里学?找谁学?既然威尔这样喜爱魔法,那该如何安排他?……”
华特最终对抵达依拉尔后要做的事做了初步规划,第一件事是找到姑妈,这样才能让威尔安心,至于之后怎样安顿好威尔,只有见步行步了;第二件事是力争找到修为高深的魔法师,向他询问魔法的奥义,最好能师从他做更进一步的学习——威尔虽然小,也能让他加入进来,说不定他更有魔法天赋呢;第三件事就是挣更多的钱,让自己和威尔都不再有衣食之忧……
这种成人式的思维不是一个11岁小孩能具备的,将军不想让华特生活在自己的影响之下,但他遗留下来的灵魂的烙印还是不可避免地从本质上改造了华特。只不过有一点将军并未提及,华特也没能想到——命运与环境有关、与人格有关,但还有一个决定因素,那就是——机遇。
……
“表哥,快……快到了吧?看样子……看样子已经很近了。”威尔趴在熊背上,向前方正在做短距冲刺的华特询问。棕熊正气喘吁吁地追赶华特,熊背剧烈颠簸,让威尔一句简单的问话都说不完整。
“嗯,快了,按这速度,中午以前就能赶到。”华特好整以暇地回答。
“怎么……怎么还要这么久?我们……都像这样跑……跑了两天了!”
“看山跑死马,大部分时候,实际的路程都比你看到的要长许多。”
威尔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引申的意义,正要再说些什么,一股风灌进了口里,飞入气管的口水把他呛得眼泪直流。
华特减慢速度,回过头来看看威尔,“别伸着脖子说话”,又指指威尔身上,“这鹿皮衣服还穿得习惯吗?”
“很……很舒服,就是……就是有点臭。”
华特呵呵一笑,快步冲前,带起一股烟尘,把威尔和棕熊摞在后方吃灰。
正午时分,两人一熊已来到白石山脚,望着这座奇特的山峰,华特有了上山一游的兴致。不料刚走到半山腰,棕熊突然狂性大发,咬住华特的衣服猛扯。
“嘿,别拖,别拖!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我才做好的衣服!”华特猛拍棕熊的头,棕熊喉间不住发出令人发憷的低吼,拖着华特朝山下急退。华特站立不稳,一交跌倒,突出的尖石硌得华特周身刺痛。
“停下,停下,你要干什么?!”威尔吓得大叫,捏着拳头狠狠敲那棕熊的头。威尔的敲打和抚mo没什么两样,棕熊毫不理会,又往后退了几步,“嗤”的一声,华特的鹿皮衣服已被生生扯破。
华特不知棕熊发什么疯,这几天本来相处得好好的,怎么出了森林就成了这样?不及细想,华特忙从箭壶里拿出一把箭来猛地张开,棕熊见状动作一顿,抖落威尔,松开大口退了开去。
华特站起身来,定定望着棕熊,棕熊大声咆哮,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华特摇摇头,“野兽终究还是野兽”,向棕熊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到森林里去。”
棕熊吼叫连连,徘徊不去,威尔浑身哆嗦,拉住华特的手,“表哥,走……走吧!”华特叹了口气,不舍地望了棕熊一眼,转身走向山顶。
棕熊吼得声嘶力竭,见两人不再理它,只得转身折返。一路不停回头,赤棕色的身躯在一片灰白的山腰缓缓移动,显得孤独而落寞。
“表哥,那熊为什么要咬你?”威尔回头没看见棕熊,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不知道。它没有咬我,只是扯这件鹿皮衣服,我想它也许是饿了。”
“刚才真可怕,我还以为它会把我们吃了。”
“它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它,它刚才是很反常,但我感觉它没有恶意”,华特把那件鹿皮衣服脱下来,“搓些麻线来补一补,还可以穿。”
“表哥,嗯……我很抱歉,那根鱼骨针被我弄丢了。”
华特摸摸威尔的头,俨然像是一位父亲,“没关系,双子峰后面有道峡谷,我们再捕些鱼来多做几支。”
威尔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打我”,握紧华特的手,指指峰顶,“我们是要爬上去吗?”
“当然,无限风光在险峰——虽然这山峰不是那么难爬。”
“无限风光在险峰?这句话说得真优美,像诗一样。”
“……这就是一句诗,中国诗。”
“中国诗?中国……你好像说起过……”
“嗯”,华特捉狭地笑笑,“中国诗就是中国话,就是你认为的龙语。”
“真的?”威尔不太相信,“可我听上去像是我们的语言。”
“那是因为我翻译过了,这句诗的发音不是这样的。”
“你能用龙语说出来吗?我想听。”
华特想起几天前用中文读出将军遗言的情景,心中忽的一痛,继而想到那些字句中的谆谆教诲,又立刻振奋起来,于是用最大的嗓音、最诚挚的感情字正腔圆地念出了这七个汉字:
“无——限——风——光——在——险——峰——”
声音回荡在山峦间,稚嫩而清朗。
忽然间,白石山顶烟尘弥漫,一堆十几米高的岩石活了过来,长出细密的灰色鳞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夺人心魄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