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达凛此刻真的有点着急了,此前在他眼中毫不在意的敢死队,此刻一个个都成了吃人的老虎,将他的亲卫一个个的慢慢吞嗤掉了,他没想到对手居然这么难缠。从刚开始的暗器到后来的地趟刀,现在又使出了最卑劣的一招,耍石灰粉。
首先将这个运用出来的就是海大富了,他本身是在市井泼皮无赖的斗殴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运用的最熟练的就非这个耍石灰粉莫属了,当真运用的是如火纯青登峰造极呀。这个石灰粉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更兼携带方便,他在出发的时候就嘱咐他带领的人都要带上这个,在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一下子耍出这个,效果可谓之立竿见影,着了道的辽兵双眼不能视物,更要命的是石灰进眼,岂是一个疼字了得,在手忙脚乱中被海大富带的一般兄弟瞬间戳成了一个马蜂窝,死的那真正是叫一个憋屈呀。
萧达凛的亲卫营毕竟是在战火中悴炼出来的铁血骑兵,反应十分的迅速,一见敌人势强,马上做出反应,战线开始缩拢,立刻将主帅护在中心,团团围成一圈,一时间敢死队对于这样的防御阵形也是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口,战场又陷入僵局之中。
淡然原来混在杜有志的队伍之中,本来只准备混在人群中实施自己的计划,如今面对这样一个僵局,时间又那么紧凑,他十分担忧敌人的援军,要真等到敌人援军的到来,自己这点人马可能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他不得不越众而出。看着淡然的出现,萧达凛笑了:
“果然是你,当初见识了那个怪阵我就当猜出你在里面,现在总算现身了。”
淡然不顾敢死队众人的诧异,回道:
“堂堂大辽国殿前都捡点不在上京待着享清福,怎么也餐风露宿来这个不毛之地受这份罪呢。”
“我也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大宋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大红人,也有这份闲工夫带着这般子地痞流氓来趟这份浑水。”
淡然大笑:“那咱们也只是彼此彼此呀。”
看着打哈哈的两人不冷不热的叙着旧,亲卫营和敢死队都停止了厮杀,完全搞不清楚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人居然还是旧相识,只是傻愣愣的望着一应一答的两人。
唐孝礼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很久了,在战斗爆发的瞬间他就利用自己最拿手的遁地功夫藏到了地下,他的钻地功夫是为了配合他的暗杀而刻苦修炼出来的,一般人很难防范来自地下的阻杀,而他正是利用人们的这个惯常思维而拼命修炼这门功夫。
淡然出来和萧达凛见面可不是为了叙旧,他只是为了让萧达凛说话以便于唐孝礼最终确定萧达凛的位置。
估摸着地下的唐孝礼应该已经锁定了萧达凛的位置,淡然用背在身后的手偷偷做了个行动的手势,身后众人心领神会,海大富和他的一班兄弟立马甩出全部的库存,漫天的石灰粉立刻将萧达凛的亲卫们掩盖,一时间大骂声遍布全场,亲卫营可算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狼狈。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早已经锁定了萧达凛位置的肖毅立马果断的射出一箭,只见杜有志飞身立于箭上快速朝着萧达凛的位置靠近,手中的单刀意欲将萧达凛戳个对穿。
淡然也在同一时刻发动分光浮影的绝世身法,目标同样是萧达凛。
萧达凛已经感到危险了,这种感觉和当初被床子弩瞄准的感觉一样,是一种对自己命运无法掌控的恐惧,他立刻将手中的兵器双钩舞的密不透风,他还不想死在这里,冷汗直刷刷的往下淌,那种讨厌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在萧达凛舞动双钩的瞬间,几乎是同一时刻,载着杜有志的飞箭已经穿过亲卫的忘死拦截,离萧达凛只有半步之遥。杜有志单刀直取萧达凛的人头,没有任何的花俏,他欲以纯力来破奇巧,单刀与双钩撞到一起,劈里啪啦的一阵对砍,终久无功而返,但总算是破了双钩的防御。
淡然也在此刻赶到,但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当郑道平命令弓箭手向他射击的时候,他强运师门绝技太极两仪盾保住一命,看起来是轻松写意好不潇洒,其实苦楚自知,他当时是箭在弦上,若不用出这保命的功夫,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他根本无法掌握那样的技巧,强行使用只能是元气大伤,此刻又强行压住伤势用出分光浮影,只怕没有一个月的调息是别想痊愈的了。他强忍住不适感,双手不停的挥动,正是师门的另一项绝技如封似闭,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对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定住不动。以他现在的伤势,根本没有擒住萧达凛的能力,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唐孝礼制造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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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城外辽军大营内,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华服男子此刻正坐在上首仔细的研究着附近的地形图,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会心一笑,弄的底下的几名将领十分的诧异。
左边下首之人正欲开口询问,中年男子已经站起,笑道:“也是到出现的时候了,现在咱们就一起去会一会这个玉面侯爷吧。”
“统制大人,城外有人要见您,说是您的老朋友。”
传令兵的话让南余有一丝疑问,这个时候城外俱是辽兵,难道大帅还认识辽兵的将领不成?
不理南余的疑惑,高琼笑道:“看来是谜底揭晓的时候了,走,南先生,咱们一起去会一会此人。”
南余尽管不解,但还是恭敬的笑道:“是,大人。”
看着城头上一身白袍似雪的高琼,中年男子大笑道:
“玉面侯可还认得某家。”
高琼此刻心中也是心潮澎湃,他如何能不认得此人,要说他高琼平生未服过人,但是城下之人他却是不得不服,他早就怀疑这么奇诡的布局明显非萧达凛所长,肯定是另有其人,他早该想到能布这样诡异的局势的只有此人了,但他现在可不能露出半点的惊异之色,装出一副早就知道是你的样子也大笑回道:
“没想到辽国南府宰相大人不辞劳苦亲自前来,实在是君宝偌大的面子呀。”
“南府宰相?”南余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咯噔,“莫不是他,鬼狐耶律奴瓜?”
此人的事迹他可算是耳熟能详,辽国多猛士,但才智高绝之辈并不多见,而这个耶律奴瓜刚好是其中的佼佼者,奇诡之道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要说萧达凛的脱颖而出除了自身高明的指挥艺术,更重要的就是得此人之助,两人一正一奇互为补助,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组合。当年的望都战役正是两人互相配合的极致表现,令宋军是颜面大失。
耶律奴瓜此刻也是满脸深意的望着高琼,当年望都一战他何尝不是记忆深刻。宋军主力兵团的勇猛顽强让他一直不敢对宋朝有丝毫的小觑,特别是当摆出大阵后的宋军,耶律奴瓜没有一丝的把握能够笑到最后,所以现在他所有的布局都是一个奇字,他一定不能给对方太多的时间去布阵,否则,就是胜利也是惨胜,非他这种智者所取。
“侯爷真的是太客气了,自从你我两国缔结兄弟之邦以来,咱们就再无缘一见,奴瓜实在是很心仪侯爷的气度,今日正好有此良机,不知侯爷可否赏脸来个阵前比斗呢。”
南余暗道:“难道此人现在出现就是为了逼大帅出手么?还是有其他的诡计,此人号称鬼狐,一言一行都不可小视。”南余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奥秘,希望能为自己的统制大人分忧解难。
高琼此刻也不明白这个老对手到底有什么鬼心思,但事到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均关乎三军的士气,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退缩,立刻豪气干云道:
“既然宰相大人有此雅意,君宝自当奉陪,只是宰相大人远来是客,咱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不聊表一点心意,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当即取出身后强弓,弯弓搭箭,满月而射,箭矢强劲,对准的正是城下辽军的帅旗。
“好。”
轰然叫好的正是城墙之上宋兵将士,两百步的距离,依然能一箭将对方帅旗折断,这不但要求臂力能拉开两百石的强弓,还需要超强的眼力,看着眼前有如天神下凡,英气逼人的高琼高统制,一众宋兵大声高呼:“统制大人神技。”
看着士气高昂的一众宋兵,耶律奴瓜并没有任何的沮丧,只是衷心赞道:“侯爷神技直追当年的白将军了。”
高琼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白将军是何人:“宰相大人过誉了,若真是白将军在此,恐怕大人现在已经可以和阎王爷一起喝茶聊天了。”
耶律奴瓜也不动气:“若是白将军在此,恐怕就是借奴瓜一个胆也不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了。”
高琼同样不理会耶律奴瓜的讽刺,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岂会因为几句言语就会影响自己的心境,知道在多说也是无异:“宰相大人,君宝还有一盅茶就要开了,恐怕只有不送了。”
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耶律奴瓜,高琼与南余心中都在暗自嘀咕: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